問:昨天的談到,這個你提到「即蘊無我」,是「空」;「離蘊無我」是「無我」,是一個(人空)「我空」、一個「法空」,還有它的原因何在,請師父詳細的再闡釋一下。
答:「離蘊無我」,是「人空」;「即蘊無我」,是「法空」。
這個「離蘊無我」這是約對治方面說的,在所對治那方面就是我們的…執著心認爲色受想行識這五個法、五個蘊之外,另外有一個…有一種「理性」,是常恒住不變易、有主宰的、有主宰性,這個是「我」。就是…所以這個五蘊這邊加上一個,就是「色受想行識、我」是六個。我們如果這樣執著的話呢?就是在蘊以外有一個我的體性。「色」是這樣的體性、「受」是這樣的體性、「想、行、識」是這樣的體性,另外一個還有一個有體性的我,還有一個我。這樣子就是呢,蘊以外有一個我,我們若這樣執著的話呢?佛就說蘊以外沒有我。如果有一個我呢?佛就說「色受想行識、我」,應該這樣說才符合事實。佛沒有這樣說,就是表示蘊外沒有我。這個蘊外這個我啊,這個我在什麼地方?也還是在這蘊這裏,在這蘊內的。
所以這個如果說是你執著這個「我」若是大,這個蘊就在我的體性裏面。若執著這個蘊是很大,「我」是很小,這個我是在蘊裏面,但是它自己在它自己的體性的。不管說是蘊大或者是我大,都是蘊以外另外有一個我。那麼修「無我觀」的時候,就是觀察只是色受想行識,另外沒有我,另外沒有我的。
這個《瑜伽師地論》後面有講、《大智度論》裏面也有講。如果這個「我」是在身體裏面,「我」是常恒住不變易,有主宰性的,那這樣子講呢?這個「我」在身體裏面的話,這個身體苦惱的時候,這個「我」苦不苦?「我」苦不苦?說「我」也苦,苦就是變了。你若感覺苦,這個「我」就是受變化了。「我」原來是不苦的,現在有苦惱的事情來了,「我」苦了,「我」就受到…就是有變化。那就和原來的常恒住不變易有沖突,那個「我」就是無常的了。若說是這個「我」在身體裏面住,「我」是不受影響的,這個身體苦了,「我」是不苦,那你感覺一下,你苦不苦。所以這樣子呢?就是表示這個「我」是不存在的,「我」是不存在的。
這說這個「離蘊無我」,其實這兩種空觀、兩種「無我觀」都應該修。說另外沒有「我」,只是這個身體就是「我」,色受想行識就是我。
不過執著色是我,這種執著的人,可能是一般的粗心。因爲這個身體有時候胖、有時候瘦了,但是在「我」上呢?好像沒有這種感覺。這個我胖了,沒有這種感覺。所以說色受想行識,多數執著這個「識」是「我」,「色受想行」是「我」的住所。這個色是「我」的住所,而不是「我」,像這個房子是我的住處,房子並不是我。
說這個色、這個身體是「我」的住處,是這樣執著。這個「受」呢?是我和一切法的時候接觸的感覺,這樣子。這個「想」呢?就是我接觸一切法的時候,我要認識一切法、認識一切法是怎麼回事情?我可以說話,這都屬于想。我采取了行動,是這樣子,它們是我發起的…色受想行識發起的作用。另外有一個我的體性,是識,這麼執著。
這麼執著呢?但是觀察沒有「我」,只是識而已啊,這個識又名之爲「我」而已。而不是離開了識,有「我」的體性,應該是這樣子,那就是無我了,只是色受想行識,另外沒有我。所有的作用,就是色受想行識,另外沒有我。這是破離開了色受想行識,另外有我的執著。
如果說,好!「我」另外沒有「我」,只是色受想行識就是「我」,識就是「我」。識就是我,是觀察色受想行識五蘊都是因緣有的,都是畢竟空的,畢竟空那有我可得,色受想行識都不可得了,所以我也不可得。
說「即蘊無我」是「法空」;「離蘊無我」是「我空」。「離蘊無我」,就是「人無我」;「即蘊無我」就是「法無我」。
問:這個「離蘊是我」和我們佛教裏頭的【真常唯心派】他們的(師父笑…)等于是印度教是我們佛教給他們…
答:這個這樣子,若是用這樣子,這個剛才說這個「無我」,這是在【般若】、【中觀】這一部分的說法,是這樣講。若說是【真常唯心論】,那就是不同了。這【真常唯心論】修無我觀是很困難的、是很困難,是不容易,不能那麼修。只是修空觀可以,修無我觀是很困難的。因爲這樣子,修【真常唯心論】呢?一切色受想行識的有爲法都是空的,空而不空是【真常】、【真常唯心】。所以這個…【真常唯心】因爲色受想行識這個識,在有爲法裏面如果空了,那麼這個人是木頭了。所以《起信論》上非要加上一句,就是這個【真常唯心】這個「真如上有大智慧光明義」。在這個真如的體性上,有大智慧光明。所以把這有爲法空了的時候,那個真常的真如上,有寂而常照的大智慧,這樣子就是圓滿了。但是和這【中觀】、【般若】這個體系就是不合,就不一樣了。但是我們中國傳統的佛教呢?是這樣子的思想,是【真常唯心】,是這樣子。所以修無我觀很困難,修空觀可以。
問:這個假設【真常】有「我」,似乎是唱高調(?),因爲不能夠拒絕這是經論的時候,大家是沒有資格去談這個…
答:阿彌陀佛,這話是那樣,佛教傳到中國來呢,最盛的時候是南北朝,那個時候《楞伽經》…《般若經》鸠摩羅什法師翻譯的,還是很盛行,《楞伽經》以後是宋,《般若經》是晉朝的時候就來了、晉前就來,漢朝的時候好像就來了。【淨土法門】和在中國佛教史是最早,等到這【真常唯心】,它是後來,後來來到中國來,來到中國來。《楞伽經》是更晚,《楞伽經》是唐中宗,神宗元年來,就是這樣記載了,這時候來。《起信論》稍早一點,說是真谛叁藏翻譯,也有人說是不是的,中國人造的哦。在南北朝的時代呢?【般若】法門很盛行、《般若》、《中觀》很盛行。這時候還沒有《楞嚴經》,但是《起信論》來了,來了似乎是學習《起信論》的人也是有,就是【地論宗】的人,也是有。
等到了唐朝、隋…晉宋齊梁、陳隋之間,這時候【天臺宗】起來了,【天臺宗】智者大師我看也是【真常唯心論】,也是這樣子。就是這麼多的法門裏面,天臺智者大師是選了這個法門了,因爲智者大師對《涅槃經》特別的有心得,有心得的。那麼中國佛教,智者大師出現以前呢?中國佛教似乎這個思想還不穩定,一會那樣子,一會子那樣子。智者大師判教以後,中國佛教就是穩下來,思想就是這樣子。
【華嚴宗】起來呢?在我來看,其根本的思想還是和【天臺宗】一樣,小小的有一點分別,實在也沒有大的分別。
到了唐朝以後,唐朝初年,這個《中觀》、《般若》的,還是有力量的,還是有。等到後來唐玄奘叁藏回來,【唯識宗】起來,其它的學派都是…【天臺宗】也好、這個【叁論宗】也好,都是低下了一點。【天臺宗】就是局限在江浙一帶,那其他的地方都是【唯識宗】的天下和【華嚴宗】的天下。【禅宗】,後來的人說【禅宗】是興盛,若我來看,都是因爲教興盛,所以禅興盛;教若是衰微了,禅就完了,我的看法是這樣子。
那麼後,就是這樣子,一直是【真常唯心論】是中國佛教的主要的…主流,所謂叫做主流。就是近代、民國初年,楊仁山居士從日本取回來《中觀論疏》、取回來《成唯識論述記》這些參考,那麼這個【中觀學派】、【唯識學派】,又逐漸、逐漸的起來。等到近二、叁十年來,印順老法師真是中國佛教,真是一個大的…就是平流中忽然間有大浪起來了,就是提倡《中觀》,提倡《阿含經》。我認爲還要繼續的興盛起來。其他的【真常唯心論】受到了印順老法師這個思想的沖擊,會漸漸的會低下來,你從現在看啊,是凡老一派這個【真常唯心論】這一派思想的人,我認爲…已經出現的、沒出現不知道,已經出現的這些人,沒有發言權,我們用現在的話來說,沒有發言權,沒有。屬于這一派思想的人,小小的有一點思想,你不敢同印順老法師比,你不敢、不敢,是這樣子。所以這樣子下去,剛才也可能有大福德、大智慧人出來,那就不知道。
但是我看將來中國的佛教,錫蘭的佛教,我們中國派到錫蘭去學習佛法的人、派到日本學習佛法的人,加上【南傳佛教】到了臺灣,把【南傳】的藏經翻成漢文。這樣子蘊釀起來的時候,我看【南傳佛教】到中國來的人,也對中國的【真常唯心論】有威脅,也有威脅。這個印順老法師【中觀】的思想也直接的在沖擊,所以【真常唯心】能起來,在今天來看還沒有看見有一個人有這種大智慧,還沒看到。這是佛教的這個…從佛教史和現在佛教的情況來說這件事。
另外一個想法呢?【真常唯心論】也有些功德的地方,有它的優點,有些功德地方,但是也有一點…我等于說它不對,它有些…它有一些不足的地方,什麼不足的地方?我們若是學習「無我觀」的話,你學習《中觀》的思想、學習《阿含經》、學習…我們還是說這兩部分的佛法,學習《阿含經》的佛法、學習《中觀》這一部分的佛法,你若這樣能修「無我觀」,人與人之間容易合,不嫉妒障礙。你有大成就,我發歡喜心,隨喜功德,不嫉妒障礙。因爲他修「無我觀」的時候,他的心一切的事情沒有沖突,沒有我可得。每一個都是無我,彼此之間都是和合無我的,彼此都是合的,沒有沖突。如果你修【真常唯心論】,修「無我觀」修不來。
你說是沒有資格談這個【真常】是無我的,沒有這個資格,但是事實上你在…你用功修行的時候,【真常】修…這個【真常唯心論】的學者只好念佛,只好念阿彌陀佛求生淨士,修無我觀修不來,因爲思想上有沖突。有、沒有資格去談論這個問題?我們先放在那裏,…
《瑜伽師地論講記 初發論端 6 問答》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