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德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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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遠的星▪P3

  ..續本文上一頁影,她拉著文珍的手道:

  “文珍姐,我真舍不得你!”

  “怎麼?你要出去啦?”文珍的聲音溫和而低沈。

  小玉點點頭說:“今早我哥哥來說,是下周星期叁的飛機。”

  “小玉,那我們抓緊時間學習,盡量把生活安排得有意義,像大衛那樣日行一善,好嗎?”

  小玉那清澈的眼睛閃動著淚光說:“那太好了!”

  她們決定上午打掃全室衛生,然後學習英語,下午教小孩們唱歌。那甜美的童音,打破了以往的沈悶,牢房重新有了蓬勃的生氣。

  瑪蒂要求文珍教她“百家姓”,她那“叫千行禮”的不正發音,把女孩子們可逗樂了,後來小玉打趣道:“你叫瑪蒂,國語的意思是“馬的弟弟”。”

  大家開心地笑了起來。

  文珍立即寫信向覺行禀報了她們新的良好開端,她從來沒有感到像現在這樣充實。

  有時覺行也用流利的英文寫信,使她更能深刻理解其含義。

  這天傍晚,經常給瑪蒂送食品的那位黝黑的警察喬治又來了,走過窗邊,他交給文珍一封信道:

  “From the master of No。5”

  文珍專心地讀著信。

  喬治走去那邊窗戶的盡頭,在朦胧中他與瑪蒂十分深情地手拉著手,竊竊私語,他伸手穿過窗欄撫摸她豐腴的手臂,慢慢向上移動,他的左手伸進那高聳的胸脯。

  小玉拉了拉文珍“嘻嘻,你看!”

  “啐,不害羞!”文珍白了她一眼,仍繼續看信。

  不一會,瑪蒂走過來,頗有意味的笑道:“哈哈!又是你的覺行?”

  “別胡說!”文珍正色道:“他是師父,就像天主教的神父,他給我們教導和祝福。”

  小玉向喬治剛去的方向努努嘴,笑道:“不像你的喬治,又來跟你親熱啦?”

  “NO!”瑪蒂趕快聲明道:“他是來向我學英語的。”

  “哈哈!”大家一陣哄笑。

  “噢,過封信是英文,你也可以增長見識。”文珍心想她一定從未看過這麼深刻感人的書信。

  當瑪蒂讀到覺行所言真知的來源:

  “真知卓識和堅毅、智慧,這些都不是從學校可以學到,而是從生活中提練出來,甚至從苦難和折磨中學來。古德雲:“憂患困苦乃磨練志士之最高學府。”戰亂使我喪失了家庭親人,粉碎了我飄浮的夢幻,跋涉萬水千山,九死一生,顛沛流離。哺育我的是無盡的山川,是廣袤的社會,指引我的是佛陀智慧的明燈。我得感激這遼曠的大自然,這多姿多彩的生活,使我找到了迷失的自我,將渺小的個己同人類曆史和無邊的衆生融合在一起,我深刻體會一位名作家曾言:“我常慶幸,我曾生活在社會底層,因爲那是真理的沈澱地。””

  瑪蒂邊讀邊贊不絕口:“啊,真是非同凡響!”後來她十分坦率道:“我要是能與這麼出色的人相愛,我一定馬上改信佛教!”

  文珍盯了她一眼,外國人的性情就這麼奔放。

  凡是難民有什麼需求,有什麼問題,文珍都熱情相助並主動打掃洗手間的衛生。每次站在那潮溫的牆角換上拖鞋,她總要看看或逗逗那寮國少婦的大約周歲的小男孩,活潑可愛,咧開的小嘴露出天真的笑容,從不聽見他的哭聲。可是這天上午卻從那邊傳來陣陣嬰兒的啼哭聲,原來那扶牆學步的小兒走到潮溫的洗衣間跌了一跤,不少人圍住焦灼的母親,有的拿來藥酒,但孩子不停的哭著。糟糕,今天偏偏星期日,那每天早上來巡視一趟的胖醫生又休息。

  這時文珍急忙向那邊走去,她曾在名中醫的舅舅那裏學了兩手針灸推拿,現姑且嘗試一番。她輕輕托住那稚嫩而紅腫的小手臂,順著經絡穴位輕柔地按摩,腦海浮現今晨閱讀《觀音菩薩靈感錄》,她不停的虔念聖號。不多久小孩安靜下來,並在媽媽懷裏呼呼睡著了,整個下午又是笑著、玩著,一如往常。

  黃昏時分,文珍去洗手間沖涼,走到那邊屋角,年輕的母親十分感激的向她道:“多謝醫生!”

  她凝視著孩子那甜美、紅潤的睡靥,突然感到一種欣慰,這種感覺是她從前所不曾瞭解、體味過的。莫非正如覺行師言:“奉獻的過程本身即是一種幸福。”

  她默默思索他那些精辟良言:“生于憂患,死于安樂”,“不要以爲你已失去了你的價值。”她回味剛才那年輕母親發自肺腑之言,是啊,苦難的人們還需要我!刹那間,她覺得仿佛恢複了青春的活力,應勇于接受一切磨練和考驗。她滿懷信心,重新振奮,劃過急流險難,緊緊依靠心與力合作之漿,幸有那正確的引航,將會渡過驚濤駭浪,到達向往的彼岸。

  一絲迷離

  鐵窗之外,陰雲滿天,細雨如織,氣候煩熱。文珍心情郁悶,幾天來她都未得到覺行的書信,那陌生而熟悉,疏遠卻親近的形影時刻浮上眼簾。

  雖然和他只短短見過幾面,雖然他的信裏連個dear也不用,可是那充滿睿智、慈悲而感人的誠摯之語,卻給了她無限的鼓勵和莫大的慰藉。

  與從前大學裏追她的那些淺薄、浮華的男同學完全不一樣,他充滿了成熟、深沈的男性氣質;洋溢著淵博、卓越的超俗之美,她不由心裏漸滋生一種難言之情,一天天總覺得被吸引,心版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

  去了信也沒有回音,心裏難免無限怅然。

  終于,晚上有人送來幾本書籍,她急忙翻開書頁中的信函,原來是大衛寫的,簡短的致意寒喧之後,附上一句:“覺行師說:Silence is golden!”

  她一下呆了好半響,他叫我沈默,這意味著什麼?她感到不解,感到惶惑,自卑感和可憐的自尊心又在心中激烈交戰。或許他瞧不起我,嫌我打攪他寶貴的時間,確實我從未接近過出家人,難道什麼地方觸犯了他的戒律清規?啊!他始終像個讓人看不透的謎……。

  整個晚上,她苦苦思索,無端的煩腦、思慮刺痛了她破碎的心靈,她孤傲、倔強的自尊心好像受到了傷害,她含淚負氣地給她寫了一封絕交信:

  “覺行法師:請您原諒我攪擾了您的清修。我是有自知之明的人,我接受您的教誨,尊重您的意見,我從今不再麻煩您。不過,您大可不必轉彎抹角,由于我太愚癡,您那句話我百思不解,唯一請您解釋清楚,什麼意思?永遠感謝您的教導,望您珍重!”

  這兩天來,一種說不出的孤獨、惆怅和苦澀迷惘侵襲著她的心靈。下午有一位越南老婦被叫出去填表,回來時她喜形于色告訴大家,她申請移居美國已被批准,明天就要去春武裏集訓,學習英語。

  當她滿懷憂慮講到覺行師胃病複發住進醫院的消息。

  “什麼?”文珍震驚的問:“他住在那家醫院?”

  “天華醫院。”

  就這一刹那間,她完全理解了,數日的猜疑、苦悶化成一眶熱淚。她立即叫玲達下去請求喬治賣最好的胃藥和食品送去醫院,並寫了一封至誠忏悔和慰問的信函。

  覺行已得到美國大使館的批准,因他英文極好,不需去春武裏學習,下旬可能動身赴美。

  第五室的難友們每天頻頻的書信和慰問禮品,他們對他教導的渴望,覺行再不願呆在枯寂的病房,而這次發病較輕,他征得醫生的同意,很快返回第五室和室友們共度在泰國的最後時日。

  他接到文珍道歉和慰問信函,其中寫道:

  “這不幸的消息,刺痛了我的心。若是我的無知、愚癡的語言刺傷了您,使您生病的話,我願跪在您的面前,祈求您的寬恕……假如我能自由,我一定不會讓您一人獨自呆在孤寂的病房……”

  看到這裏,覺行不由發笑,旁邊的大衛問道:

  “您笑什麼?”

  他把文珍的信遞給他看:“文珍以爲她寫信傷害了我,才使我生病,我可沒那麼脆弱。”

  大衛笑道:“她倒真是個多情善良的姑娘。”

  

  夜已深了,文珍仍翻來覆去,好幾次醒來,依稀耳際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音,身後的梅英,還坐著抽煙,她苦笑著說:

  “我剛來時,晚上也聽見有 淒慘的聲音,自上次師父來過後,就一直沒有了。”

  文珍仔細聆聽,好像窗外有遙遠的如泣如訴之聲,似乎今天黃昏,組長南希兩姐妹吵嘴哭鬧的余聲。她忍不住坐起來,但她們都已昏昏入睡,再專注聽去,不覺那聲浪又漸遠漸消失了。

  大約淩晨兩叁點,文珍睡得迷迷糊糊,突然聽見全室一陣噪動,人們紛紛湧向洗手間,梅英慌張跑過來道:

  “南希……她上吊了!”

  聽她所言,人們驚駭非常。

  這時,幾個警察開了鐵門,急忙把南希送去了醫院。

  一個警官,滿臉嚴肅地詢問瑪蒂:

  “聽說是你救了南希?”

  失魂落魄的瑪蒂驚悸未定,不知如何回答。

  那爽快的緬甸大嫂說道:“她已被嚇壞了,不要逼她,是釘子斷了,南希摔在地上,她聞聲前去救起她。”

  “恐怕是陰魂不散吧。”走廊那位老婦喃喃道。

  人們頓顯恐慌,越南老婦憂愁說道:

  “得請高僧來誦經超度才行。”

  文珍靈機一動,看來只有懇求覺行師的慈悲,來拯濟撫慰這些苦難的心靈,她立即寫信請求他前來超度亡魂。

  恐懼的氣氛籠罩著整個房間,下午更顯沈寂。

  忽然,文珍聽見有人上樓的腳步聲,眼光還未投向窗外,她心裏立刻呈現一種感應:

  “啊,他來了!”

  她蓦然心髒劇烈跳動,陰暗的牢房霎時投進一道光明。

  他仍然身著黃色泰僧裝,帶著那種俊逸、脫塵的神采,隨同一位中年泰僧飄然而至。走廊那位老婦已虔敬地在佛像前備好香案,覺行表情嚴肅地同那位泰僧一道禮佛,虔誠誦經。只見他雙眉深鎖,緊抿著嘴唇,心無旁骛的按南傳佛教的儀規超度完畢,並以供奉佛前的清水灑淨,神情一直是那樣莊穆端肅。然後他走過來,認真而沈靜的說道:

  “好了!”

  那兩位越南老婦感恩戴德伏地禮拜,文珍也不禁隨同她們向他虔敬頂禮。

  還來不及言謝,他已和那位泰僧匆匆離去了。

  她好像聽見兩位鄉親關切的問了一句“何時起程赴美?”

  她又仿佛聽見他的回答是:“下個星期。”

  她的心弦忽然震顫起來,才短短的幾次晤面,竟然他又要遠離而去,真是福薄緣悭!她的心跳加速,悸動著一抹酸楚,內心頓時湧起一股難言之痛,眼淚如珠線般墜落下來。

  遙遠的星

  自從覺行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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