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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诃般若波羅蜜經講記 集散品 3

  世尊!我不得一切諸法集散,若我爲菩薩作字言菩薩,或當有悔。

  

  我們上一次講的是:「爾時,慧命須菩提白佛言:世尊!我不覺不得是菩薩行般若波羅蜜,當爲誰說般若波羅蜜?」上次是講到這裏。現在開始是:「世尊!我不得一切諸法集散,若我爲菩薩作字言菩薩,或當有悔。」今天從這裏開始講。

  

  我們先解釋這個「集散」兩個字。這個「集」字,是和合的意思。世界上一切事物的出現要有它的因緣,因緣集合了,這件事情才能出現,那麼這叫做「集」。我說我們的眼識、耳識、鼻識、舌識、身識、意識,這個「識」就是我們明了性的心,它也是要因緣和合才能現起的。

  

  我們的眼識,眼識的生起,簡略的說要有兩個因緣:一個眼根;還有一個色,眼識所緣的這些色相。這個根,眼根和色相和合了,這個時候眼識才能生起。若是我們的眼根壞了,眼識是不能生起的。要有眼識所緣的境界,或者青黃赤白這些形相,與眼根和合了,眼識才能生起。這個眼識生起以後,我們的第六意識也隨著活動了;活動了的時候,我們就會有受、想、行,各式各樣的心理活動都生起了。

  

  這個受就是覺受,我感覺到冷,或者感覺到熱,或者感覺到苦,或者感覺到樂,快樂。這個受,受就是感覺;感覺生起了以後,它就會取著所感覺的境界,這個心就在思惟所感覺的境界。思惟這感覺的境界呢,這個時候有可能會有智慧現起來,去觀察所感覺的境界;也可能會有煩惱的境界,有煩惱的心理活動現起。煩惱的活動現起,可能做一些對人不利益的事情;若是有智慧的心情現起呢,可能做一些有利益的事情。我們的智慧,我們的理智發生作用的時候,我們可能做一些對人有利益的事情;這個不理智的煩惱現起,可能做一些有罪過的事情。一個有功德的事情,或者有罪過的事情,使令我們得果報;或者是人的果報,或者是天的果報,或者是地獄的果報。我們的眼識是這樣子,耳識、鼻識、舌識、身識、意識也是這樣子,這叫做「集」,這個集是這樣意思。

  

  集散,這個「散」這個字呢,衆多的因緣具足了,會生起眼識、耳識乃至意識;因緣破壞了,就不能生起了,這叫做「散」。這個「散」是破壞的意思,譬如說我們眼識生起以後,又有種種的心理活動生起,或者是智慧出現、或者是煩惱出現,或者是做功德、或者是造罪,而後得果報,這些事情都是無常的,它不能永久存在,終究有一天被破壞了,就沒有了,這就叫做「散」。

  

  現在這個文上說:「我不得一切諸法集散」,剛才我講這一段,就是「諸法集散」,現在文上說「不得諸法集散」。

  

  「諸法集散」這句話,世界上一切的事物,因集、因散,而一切的事物有生有滅。現在說「不得諸法集散」是什麼意思呢?我們現在舉一個例子來表示諸法是沒有集散的道理。我們舉一個例子,舉什麼例子呢?我們舉一個,舉我們內心裏面這個瞋心,這個憤怒;以這個憤怒做例,來表示是「不得諸法集散」。

  

  這個憤怒,就是有不如意的境界出現的時候,我們執著這件事是不如意的事情,然後我們的內心就憤怒,一般的情形應該是這樣。「諸法集散」,這個集就是諸法的現起,叫做集;這個散就是諸法破壞了、消滅了,叫做散。集就是生,散就是滅;「不得諸法集散」就是不得諸法的生滅,是這樣意思。「諸法集散」就是一切法有生有滅的;現在說諸法沒有生滅,怎麼知道有生滅而說沒有生滅呢?還是我剛才說,用這個憤怒做例,來表示這個不生不滅的意思。

  

  從時間上來觀察這件事,說現在這個不如意的境界來沖擊我,我憤怒。這個不如意的事情沒有出現的時候,你這個憤怒有沒有?有沒有憤怒?我們換一句話來說,就是有一種不如意的事情沖擊我的時候,我有憤怒;沒有不如意的事情沖擊我,我這個憤怒,這時候有沒有憤怒?我們可以做兩個回答:一個是沒有憤怒,一個會說有憤怒,可以做這兩種回答。

  

  我們就按照一般的情形來看這件事,就是沒有不如意的事情來觸惱我,我這個時候我沒有憤怒,我們通常都是這麼看這件事。很少有人說,我這個時候已經有憤怒,很少有人會這樣子回答這個問題。如果說沒有不如意的事情沖擊我,我就有憤怒,那麼這個憤怒不是因爲不如意的事情的沖擊,這個憤怒它自己就是有的,這叫做自性有;就是這個憤怒本身就是有,不是因爲因緣沖擊它才有。如果我們的憤怒,是沒有不如意的事情沖擊我們,沒有,那這叫做自性空;若是不因爲不如意的事情沖擊我們,我們就有憤怒,這叫做自性有。分這麼兩種不同,有這兩種不同的觀察法:一個是說憤怒是自性有,一個是說憤怒是自性空,分這麼兩種不同。

  

  我們用這兩種方法來觀察這件事,我們的結論應該說:憤怒是自性空,而不是自性有。如果說是現在不如意的事情已經出現了,來沖擊我,我的憤怒也出現了,這個時候是自性有?是自性空?我來回答這個問題:我們的憤怒已經現起了,這叫做因緣有,不是自性有,所以說它是空的。它是因緣有的,不是自性有;它是自性空,所以說它是空的。

  

  我們再舉一個例子,譬如說是我們出家人有的時候用的引磬,或者用的大磬敲這個聲音。敲這個聲音的時候,原來是沒有聲音,我們敲的時候就出來聲音。這個時候出的聲音,在沒敲的時候,有沒有這個聲音?沒有敲的時候,沒有聲音;沒有聲音,這個時候叫做自性空。就是聲音自己本身是沒有聲音的,那麼怎麼有了聲音呢?是有磬,有人敲,由這個因緣而有聲音的。有聲音的時候是緣起有,是因緣有;不是聲音本身有聲音,本身還是沒有聲音,所以叫做空。聲音的生出來,是因爲有一個發音的東西;發音的東西,或者是敲,或者是怎麼樣,它才出來聲音,不是從無聲音裏面出來,不是。如果說是從無聲音,說現在沒有打磬的聲音,我們現在聽一聽,這個無聲音裏面出來一個聲音嗎?

  

  如果你能夠觀察這個聲音是自性空的話,你能用這個智慧去觀察的話,譬如說這個人在贊歎我的時候,你從聲音的自性空這地方觀察呢,這個人沒有贊歎我;說這個人在罵我,這個罵我是個不如意的事情來沖擊我,但是你用自性空來觀察,這個人沒有罵我。在自性空上看,這個人沒有罵我,會有這個結論。你能這樣觀察的時候,贊歎你的時候、毀辱你的時候,你心可以不動;因爲在自性空上,沒有人罵我,也沒有人贊歎我,所以我心可以不動,可以不煩惱,會有這樣的結論。

  

  我們一般人執在「有」上,他在罵我、他在贊歎我,我們在這裏有種種的思想活動,所以我們就有的時候笑了、有時候流淚了,有的時候憤怒了、有時候歡喜。但是你若能夠學習佛法這個自性空的道理,就會改變,你贊歎的時候,我不歡喜;毀辱我,我心裏不動,就會改變成這樣子,能夠斷煩惱,而不生煩惱。這是一個例子。

  

  我們現在再舉一個例子,就拿我們人做例子,我們人這個生命體也是因緣有的。我們人間的人,就是父母的幫助,加上自己的業力,才出現這個身體。我們從自性空的這個智慧來觀察,這個人是因緣有的,不是自性有的,那麼它就是自性空的。在自性空上觀察,沒有這個人可得,無眼耳鼻舌身意,不看見有這個人;無色受想行識,也不看見有這個人。你若常常作如是觀的話,在我們的生命體上引起的種種虛妄分別,也都可以消除。有奢摩他的幫助,毗缽舍那的力量大;沒有奢摩他的幫助,毗缽舍那的力量小。什麼叫做大?什麼叫做小?

  

  現在我回答這個問題,我回答這個大小的問題。就是有奢摩他的時候,觀的力量能深刻一點,也可以稱之爲大。如果你沒有奢摩他,你從文字上這樣思惟、觀察,那個深入的程度就淺一點,也可以名之爲小。這就是:有奢摩他,你的智慧的力量大一點;沒有奢摩他,你的智慧的力量小一點。但是我剛才提出這個問題,它的主要的一點不是在這裏,但是與這個有關系。主要的一點在那裏?就是如果你有奢摩他的幫助,你作如是觀的時候,你心裏面可以沒有愛、可以沒有恨,能斷煩惱。就是我觀察這個人是自性空的,沒有這個人。在自性空上,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受想行識,沒有這回事,猶如虛空似的;沒有可愛的事情,也沒有可恨的事情,心裏是平靜的,這就是力量大。如果你的觀的力量不夠,你不能夠調伏煩惱,心裏還是有愛、心裏有恨,就有種種的煩惱。你若能作如是觀的時候,就沒有這件事,心裏面平靜,也不愛、也不恨;因爲像虛空似的,沒有這件事。這就叫做力量大,這就叫做力量小。

  

  我們學習佛法的,不管是出家的法師,在家的居士,你若能常常作如是觀的話,你就能成爲聖人,不是凡夫了。你不作如是觀,只是用嘴講,那沒有力量,力量不夠,你還是在煩惱裏面生活,你不能從煩惱裏面解脫出來。這個在家人沒有學習佛法,根本不知道這件事,那就是在愛裏面生活、在恨裏面生活,愛、恨是苦惱的境界。出家人呢,能這樣學習,學習這個摩诃般若,就是學習這個智慧,就從那裏能解脫出來;解脫以後,心情自在,就沒有這個苦惱了,就是成爲聖人了。

  

  你在沒有修奢摩他、毗缽舍那之前,你能夠心裏靜下來,專心地學習這個道理,能達到這個程度,就從文字上可以思惟一切法是自性空的;色自性空、受想行識自性空,自性空裏面沒有色受想行識可得,那麼是能明白這件事的,明白這個道理。但是這個時候沒有奢摩他的幫助,不能斷煩惱。你雖然思惟一切是空的,但是你還會愛,也會恨,這個煩惱不能調伏;但是若是修了奢摩他的時候,就能調伏煩惱。能調伏煩惱,心裏不動,心裏沒有煩惱,心裏能寂靜住,能明靜而住,所以這個奢摩他還是很有力量的。但是你若沒有觀一切法自性空的智慧,只是奢摩他,也不行,也不能斷煩惱。

  

  「我不得一切諸法集散」,就是不得一切法的生滅;在自性空裏面,生不可得,滅也不可得。

  

  「若我爲菩薩作字言菩薩,或當有悔」,這樣子觀察,色不可得、受想行識不可得,我說誰是菩薩?要有一個色受想行識的人,我稱他是菩薩,稱這個人是人、是天;現在沒有這件事可得,我稱誰是菩薩?如果我稱他是菩薩,我就會後悔了,我說錯話了!是這個意思。

  

  我們若是把這件事深入地去思惟、觀察的話,我們就可以修奢摩他和毗缽舍那了。我們用這個智慧來觀察我們現在這件事,這件事也是,我不感覺有一個人在這說話,也不感覺到有這麼多人在這聽我說話。

  

  我們出家人,可能在家居士也差不多,有歡喜靜坐這件事呢,多數願意修奢摩他,而不修毗缽舍那觀,我看多數有這個情形;這樣情形,不能斷煩惱。你不修這個自性空觀,不能斷煩惱,只是小小的能寂靜住一點而已。我們社會上的人,就是我們出家人也在內,這一天做這件事、做那件事,在動亂裏面生活,忽然間盤上腿靜坐,如果有一點相應,感覺到寂靜住,也就感覺到舒服,所以也歡喜靜坐。但是這件事是不能斷煩惱;不能斷煩惱,你就還是有煩惱。你本來是願意在寂靜住裏面,想要得到一點輕松、自在的安樂住,得不到的;因爲你內心的煩惱會破壞你的寂靜住。

  

  佛在世的時候,其實現在也有這種情形,就是非佛教徒,其他的宗教也提倡靜坐,但是他們就是一個奢摩他。奢摩他,可能得到色界四禅、無色界的四空定,也能達到很高的禅定,但是他們不能得解脫;他時間到了,他又回到欲界來,也可能到叁惡道去。而佛法裏面所提倡的靜坐,就是多了一個毗缽舍那觀;而這個毗缽舍那觀,這個自性空觀,是不同于外道的地方。若是我們佛教徒很懶,不歡喜學習經論;不歡喜學習經論,你就不能修毗缽舍那觀。如果你歡喜靜坐,你和外道一樣;成功了,你和外道一樣,能得到色界定、無色界定。你這個自性空觀,這個毗缽舍那不成功,你還是要流轉生死的。所以我們佛教徒,你若真實是相信佛教的,你要重視毗缽舍那觀。

  

  我們今天就學習到這裏,若有問題,我們還可以繼續討論。

  

  

《摩诃般若波羅蜜經講記 集散品 3》全文閱讀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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