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位」是什麼意思呢?「位」就是我們的座位,標上你的名字,你的座位在這裏,你的座位,他的座位,每個人都有位。但是凡夫的位都是苦惱境界,現在說修行人,他若是入了聖道以後,他所安住的位,就是諸法實相;諸法實相是他的無分別智所安住的地方,那麼就叫做「法位」。
這件事,若是你常靜坐、修止觀,很容易明白這件事。我們平常的人,這個心都有所緣境。所緣境就是你的心分別的境界,這個境界是你心分別的。我們平常人都在這個虛妄的境界上虛妄分別,在色聲香味觸在這上分別,富貴榮華的境界上分別,就是貪瞋癡的這些境界上去分別。但是若是常常靜坐修學止觀,修學聖道的人,他把這些事情都用「諸法因緣生」,一切是畢竟空的,把它破掉了,安住在第一義上,第一義是你的住處,第一義是你一個安樂的住處,這個地方沒有土匪,這個地方你住在那裏,你感覺到,不管你的生命或者財富都感覺到安全,在這個地方住,就是這個地方沒有土匪。修行人歡喜住在什麼地方?就是第一義谛,住在這裏大安樂境界。在世俗谛,色聲香味觸上、眼耳鼻舌身意這些虛妄境界上,你若去住在那裏,那裏有土匪,就是那個地方能令你生煩惱。你在色聲香味觸上活動,那個地方會有貪煩惱出來、會有瞋煩惱、愚癡的煩惱,各式各樣的煩惱都會出來。根本沒有什麼事,就自己就疑惑,哎!他可能有問題,這就是煩惱。煩惱一出來,心就不安。所有的煩惱都有共同的相貌,就是不安。貪煩惱來了心裏也不安、瞋煩惱來了也不安,所有的煩惱來了都是不安,如果你這煩惱雖然有,但是沒動,心就平靜,心就是平靜的。但是這個平靜靠不住的,隨時就會引發煩惱出來。若是在第一義上,那個地方不生煩惱,所以那叫做「法位」,以法爲位;像《法華經》上以畢竟空爲座,坐在畢竟空上面,那就是法位的意思。
「法性」:性是不變異的意思。你住在法位上以後,你那個安樂的境界永久也不變,永久也不會失掉的,所以叫做「性」。世間上的,總是千辛萬苦我都不怕,我一定要拿到這可愛的事情,要拿到它。但是,就算是你拿到了,拿到了也會失掉的,它有變化,是可破壞的;一破壞了,令你苦惱。你去求去也很難、很苦,得到了以後,你還要保護它,也很辛苦,失掉了以後更苦惱。其實這件事呢,小孩子可能不大知道,在學校讀了書,離開學校到了社會上做事,都能知道這些事情。
這個孔明,《叁國志》的孔明,「茍全性命于亂世,不求聞達于諸侯」,我不祈求這些富貴榮華,我不求。這是說他有這樣的超過了、超越了一般人的見地,雖然自己心裏面有十萬軍隊,是一個兵也沒有,但是他心裏面有十萬軍隊,有人贊歎曹操心裏面有十萬軍隊。就是本事非常大,但是他也不顯,也不願意一定要用一用,顯示顯示我的身手,沒有這個意思。孔明很高了吧,但是劉備叁顧茅廬他心就動了,就隨著他去了,最後是吐血而死啊!那是別人的經驗,但是可以給自己做一個…也就等于是自己的經驗,所以應該是放下好,放下好一點。
這表示什麼呢?就算是你求到了,像曹操也有所得,孫權也有所得,劉備也有所得,但是劉備很快就死掉了,他得到了四川很快就死了,他就死掉了,他兒子做了四十年的皇帝也就垮了。孫權壽命也不短,然後也死掉了。曹操想要做皇帝 ,眞實是個皇帝,但是沒有皇帝的名,但是也死掉了;他兒子曹丕做了皇帝,做了皇帝又幾天也是死掉了,一定都是無常的,不能永久的。
我們說這個唐太宗,他十九歲的時候,就有這種野心想要做皇帝,他幫助他打天下,十九歲就打天下。他父親不久就是做了皇帝了,武德元年,武德一共九年,武德才九年吧,他父親下臺了,做了太上皇,這個唐太宗自己做了皇帝。做了皇帝做了多少年,就是貞觀二十叁年,做了二十叁年的皇帝。二十叁年再加九年,就是叁十二年,叁十二加十九,五十一歲,唐太宗那麼大的本事,就是到了五十一歲就死掉了,所有的這一切的成就都沒有了。所以都不是永久的,都是無常的。
但是你若修學聖道,有所成就的時候,「法性」是不變的,你成就了就是成就了,不會再失掉的。這就表示你辛苦了,哎呀!我把世間上的五欲放下了,心裏面有點不甘心,還在思惟、還在思惟。但是你要想一想,忍耐一點、忍耐一點,天天用四念處來熏習修行,修學止觀,最後成就了是值得的;因爲這個永久不再失掉了,所以是好一點。好過你去千辛萬苦的去希求暫時的富貴榮華,暫時的榮華不是個好事情。
「實際」:實際就是真實的境界,不是虛妄的,不是虛妄。就是佛就是法性,也就是法位、法住這些,這個是真實的境界,不是虛妄的。說是我歡喜買一個好車,我坐這個車我還嫌它不好,但是因爲有錢我就買一個好車。其實這個車雖然是令你感覺到很滿意,但是這個東西是虛妄的;如果你駕駛駕得不對勁,很快地就破爛了。因爲什麼呢?它不真實啊!世間上所有的因緣生法,這些有爲法都是不真實的。只有什麼是真實的,就是佛菩薩一切聖人的無分別智所證悟的真理,這是真實不可破壞的,所以叫做「實際」。
「不可思議性」:也還是前面這個,法相、法住、法位、法性、實際,不可思議性,是不可以用語言來議論的,也不可以用你的心去思議的、去思惟的,你思惟的那都不是這個境界。
所以舍利得到供養,是般若波羅蜜的,也是禅波羅蜜、檀波羅蜜,內空乃至十八空,十八不共法,也是一切智的力量,也是法相、法住、法位、法性、實際、不可思議性的力量,也是佛的一切種智的力量,佛所得到的智慧,最圓滿的就是佛的一切種智。「是諸功德力」,這麼多的功德力使令舍利得供養,是這麼回事。
「善男子、善女人作是念:是佛舍利,一切智、一切種智、大慈、大悲,斷一切結使及習,常舍行,不錯謬法等諸佛功德住處。以是故,舍利得供養。」這底下又招呼:「善男子、善女人作是念」,你心裏面要這樣想,是佛的舍利能得到人家的供養,都能夠尊重、贊歎,是因爲它是一切智、一切種智,乃至不錯謬法等諸功德住處的關系。這些功德在這裏住過,像那個摩尼珠在那盒子裏面住過,這個盒子人就是特別愛敬它,佛的身體的這個舍利,也是這麼多的功德的住處,所以佛的舍利得供養,是這麼意思。
是佛的舍利,是「一切智」,一切智就是通達一切法畢竟空的智慧,也是無分別境界。「一切種智」,是通達一切緣起法,世間的有漏法也好,出世間的無漏法也好,有爲法、無爲法,都能完全地通達無礙,那叫一切種智。「大慈、大悲」,佛不但有智慧、而且還有慈悲心,能令一切衆生轉凡成聖,那是大慈大悲。菩薩得了聖道以後,都是安住在法性上,都有大慈悲心度化衆生,但是沒有佛那麼圓滿,所以佛的慈悲是大慈大悲。
「斷一切結使」:佛有大智慧、有大慈悲,所以能斷除去一切結使。這個「結」是什麼呢?就是煩惱,這個「結」當個什麼講?當個和合的意思,和合起來。有煩惱的時候有什麼不對呢?它能使令你與苦惱和合在一起!本來人沒有煩惱,沒有苦惱;但是你有煩惱來的時候,苦就和你在一起了,所以這個叫做「結」。「結使」這個使是什麼呢?「結」,是煩惱活動出來,叫做「結」;「使」,是煩惱沒有動,潛藏在你的心裏面,叫做「使」。你說是我也感覺我的貪心也沒有動,瞋心也沒有動,但是在那個不動的裏面隱藏著那個煩惱,還是來對付你的!隨時活動出來,你就得聽招呼,你要聽你的煩惱招呼。這個貪心來了,你就隨著貪心去了;你說我不貪,不可以,這個「使」就表示這個煩惱有這個力量來支配你。任何人,你若不修止觀的時候,這個煩惱就是在那裏指揮你,叫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你說我不做,不可以。說不要憤怒、不可以,偏要憤怒不可,要舉手要打人、開口就要罵人。但是學習佛法的時候,說這是不對的,我不應該這樣;不可以,你那個瞋煩惱下了命令,你非要罵人不可,就是「使」,實在是什麼?就是他使令你、用你、命令你,對你下了命令,你非聽招呼不可,叫做「使」。這個「使」字用得很有意思啊!這是什麼才是用得合適呢?非佛教徒不感覺到有這件事,不感覺到是煩惱來支配我,不感覺這個事情。我們佛教徒發心修行的人,就感覺到有這個「使」的意思,就是用止觀來調伏煩惱,叫它不要動;但是煩惱來了,非動不可;自己覺悟,哦!我聽煩惱的招呼,我不能聽我的智慧做主。用智慧來決定事情,就是智慧是主人,我們辦不到。我們都是用煩惱來做主、來決定事情。
本來是這個心是主,心是主人;這個智慧和煩惱是個臣,國王周圍有臣給他辦事的人。心應該是主,但是心不做主的,心若有智慧的時候,心就和智慧和合做事;但是沒有智慧的時候,我們的心就和煩惱在一起活動,聽煩惱的話,叫他做什麼就做什麼。就像那個國王,他自己不做主,有好的大臣叫他做好事,他就做好事,他下命令做好事;若是有奸臣賊使這些壞蛋若做了他的左右手的時候,這個國王就聽這個壞蛋去做一些虐待老百姓的事情,所以叫做「使」。實在我們心就是這樣子,我們這一念心就聽智慧招呼、聽煩惱的招呼,所以叫做「使」。我們若常常用功修行的時候,有的時候你才能知道,哎呀!我現在煩惱支配我做這個事,我不願意做這個惡事,這個煩惱非做不可,我不能做主,這個心不能自主,這個煩惱叫我做這個、做那個,不自在,心不自在。這還是有點修行人才感覺到這件事啊!才感覺到的。
佛「斷一切結使」,所有的煩惱,活動出來的煩惱是斷掉了;不活動的煩惱佛也是清除了,也能掉斷,斷一切煩惱及習。所以佛的心清淨啊,佛是身清淨、口清淨、心清淨,一切一切都是清淨。心清淨故,所做的功德也都清淨;心若不清淨,不清淨心去做壞事當然不清淨,做好事也被染汙心染汙了,也不是很清淨。說現在佛的大智慧把這些不清淨的東西都消滅了,就是斷一切結使。
「及習」,這個「習」是什麼呢?就是煩惱的習氣,煩惱的習氣。譬如這個香放在盒子裏面久了,這個盒子裏面就有香味,你把這個香拿走了,盒子還是有香。很多的染汙的煩惱在我們的心裏面很久了,從無始劫來就在我們心裏面住。現在修學止觀把煩惱斷掉了,境界來了,貪煩惱的境界來了,他沒有貪煩惱,但是有貪煩惱的習氣。阿羅漢有這種事情;就是這是我的缽、這是我的衣;這是我的衣服、這是我的缽,實在這就是一種習氣。這個習氣在阿羅漢來說,不是染汙的,不染汙;但是對大菩薩來說也就是染汙。這樣呢,這是又一種煩惱,這一種煩惱,其實就是所知障。「結使」是煩惱障,「習」是所知障。佛有大智慧、有大慈悲心,不斷地這樣用功修行,把煩惱障斷掉了,把所知障也斷掉了,所以是「斷一切結使及習」。
「常舍行,不錯謬法等諸佛功德住處」:這個「常舍行」怎麼講呢?佛也是精進的,就是精進波羅蜜,一切時常常度化一切衆生的,但是心裏面不執著,這個「舍」就是不執著。你聽我話,能夠用功地精進修學佛法轉凡成聖,我心裏面也沒有歡喜心,我對你有愛心,也沒有;說你不聽我話,你毀謗佛教,佛也是不執著,也不因爲這個而就動了瞋心,佛還是不執著的,都是「舍」。佛于一切法心都不執著,叫「舍」。若是我們凡夫就是差一點,我若是對你有一點恩惠的時候,心裏面就執著;如果這個人違背了我的意思,心裏面也會恨,還是愛和恨的事情。但是佛沒有這種事情,所以叫做「常舍行」。從這些事情,我們也可以看出來佛法的偉大,佛法是非常偉大,看得是很深遠的,和世間人完全不一樣,完全不同。
我頭些日子,我好像講過,在這裏好像沒講吧;我都記不清楚了講沒講,不過不要緊。我們說是這個曾國藩這個人,大概在道光年間、鹹豐年間清朝那個時代有洪楊之亂。國家,清政府,清這個朝庭就是很危險了。但是曾國藩是個進士,進士是個讀書人嘛,他就去訓練軍隊,就去平這個洪楊之亂,這件事成功了,使令清政府又安下來,這個功勞是太大了。太大了,事情做完了,他要回到中央政府,回到北京去拜見皇帝,但臨走的時候和他的部下說:我去了,我就回不來了,就這樣想這件事。他的部下大家商議出來,說是能回來,有辦法能回來,如此如此就可以回來,那麼這個曾國藩就回到中央政府那邊去了。去了,過了不是很久,這皇帝收到了一封信,就是曾國藩的部下來的一封信,來一封信說什麼呢?說是大帥,就是曾國藩,他去了,希望他趕快回來,因爲這個軍隊沒有大帥在這裏鎮不住啊!危險!皇帝一看,哎呀!這可不得了,這個兵若造反這可怎麼辦?趕快又把他派回去了。
這有什麼問題呢?這個問題就是這樣子,就是功勞太大了有問題。有什麼問題?功勞太大了,這個時候,皇帝怎麼樣來酬勞他都不夠,你封他是王也好,給他多少財富也好,總還是不足,總就還是害怕他,因爲他有很多的軍隊的力量,他一想造反的話,這個皇帝沒有辦法來對付他的,所以皇帝一定是要把他殺掉了心才安,就是有這個問題。所以這個功勞太大了,就是有叁個辦法:一個是向前進把皇帝打倒了,自己做皇帝,這是一個辦法。第二個辦法,就是把他的權力完全放下,做老百姓,這樣可能會好一點。第叁個辦法,就是站在那兒不動,也不向前進、也不向後退,就站那兒不動。站那兒不動是最危險了,皇帝就是想殺掉你啊,不然這心不安啊,不安的啊,就是這麼回事。其實這個話說起來太多,我還想講韓信,韓信不講了。
這個我們凡夫就是這樣子,自己也執著,我爲皇帝、爲國家服務、爲人民服務,爲皇帝服務,功勞太大了,他有仗勢,就是執著,其實就是愚癡啊!很明白點說。
若是佛菩薩他修學六波羅蜜、廣度衆生,一切法都是無衆生可度,布施波羅蜜不可得、戒波羅蜜不可得、忍波羅蜜、精進波羅蜜、禅波羅蜜、般若波羅蜜都不可得,他心裏面不驕,不驕慢、不驕傲,就和沒有做功德一樣,叫「常舍行」,不執著。這是什麼?這是佛法中特別的一種大智慧,特別的大智慧啊!叫「常舍行」。
「不錯謬法等」:佛做什麼事情,沒有一件事情做錯了,沒有這回事情,都是正好,就這個時候,這個因緣、這個時候就這樣處理事情,都是對的,不會有錯誤的。「等諸佛功德住處」,這個舍利是什麼住處?就是這麼多的功德安住的地方。「以是故,舍利得供養」,因此,這個舍利太好了,所以得到天、人、阿修羅的恭敬、供養、禮拜、贊歎。
(此品僅謄錄出課程部分;以下問答部分缺。)
《摩诃般若波羅蜜經講記 舍利品 下 9》全文閱讀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