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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佛教叢談

  北京佛教叢談

  佛教是怎樣傳到北京來的

  佛教傳入中國有悠久的曆史。一般認爲,佛教正東漢明帝時傳入中國。《後漢書·楚幹英傳》載漢明帝“夢見金人長大,項有日月光,以問群臣。或曰“西方有神,其名曰佛。陛下所夢,得無足乎

  ””于足明帝派人到西方求法,十年後歸,中國從此有了佛法。

  但《後漢書·楚壬英傳》又載:“(永乎)八年(六五年)诏令天下死罪皆入缣贖。英遺郎中令奉黃缣白纨叁十匹諸國相曰:“托在藩輔,過惡積累,歡喜大恩,奉送缣帛,經贖愆罪。”國相以聞,诏報曰:“楚王誦黃老之微言,尚浮屠之仁祠,潔齋叁月,與神爲誓,何嫌何疑,當有悔吝

  其還贖,以助伊蒲塞桑門之盛馔。””

  既然當時楚王英巳供養著“伊蒲塞桑門”,就說明佛教傳入中國並非在所謂明帝遣使求法之後。此外,漢明帝爲人殘暴驕矜,“公卿大臣數被诋毀,近臣尚書以下至見提拽,常以事怒郎藥菘,以杖撞之。”明帝以天子之尊,竟有動手打人之事,可見其暴。但他又經常做出儒雅岸然之態,端坐太學,令“諸儒執經問難如前”;並曾親自做“五行章句”,令桓郁校定。明帝對桓郁說:““我爲孔子,卿爲子夏,起子者商也。”又問郁曰:“子幾人能傳學

  ”郁曰:“臣子皆未能傳學,孤兄子一人學方起。”上曰:“努力教之,有起者即白之。””可見漢明帝不僅白比孔子,而且還以孔子道統繼承者自居。《論語》:“子不語怪力亂神”,明帝既尊孔孟之道,怎麼會派人到外域求法呢

  關于這個問題,我曾在1962年的《文彙報》上發表過文章,這裏不多說了。

  上面提到的楚于英,足漢明帝的親弟弟,在當時的王公貴族中最先信仰佛教。永平十叁年(70年),有人告發楚于英謀反,“楚獄”由此大興,牽連數千人。但因明帝與楚王英兄弟之情甚厚,楚王英雖被充軍丹陽郡泾縣(今安徽省宣城縣),仍“賜湯沐邑五百戶”,他供養的佛徒,也獲准同往。楚王英的待遇,使佛教由洛陽傳播到中國東部的丹陽。最近,在古丹陽以東的江蘇海州,發現古代遺留的佛教摩崖造像,經專家鑒定爲後漢遺物。這可能就是楚王英當年傳播佛教的成果。《後漢書·西域傳》載:“楚王英始信其術, 中國因此頗有奉其道者,後隨轉盛。”這大抵說明了佛教最初在中國的傳播情況。

  叁國時徐州牧陶謙部下有個名叫笮融的督糧官,丹陽人,足個虔誠的佛教徒。他曾在徐州修建了一座可容叁千人的大廟,並在一次“浴佛節”中對萬余佛教徒布齋。從丹陽到海州,要經過徐州。海州與徐州,一處發現了當年的佛教造像,一處曾有過上萬佛徒的聚會。這些都說明,後漢叁國時期,丹陽一帶已是中國傳播佛教的基地之一。

  此外後漢桓帝時,一位叫安世高的僧人從安息(今伊朗)來到中國。建和二年(公元148年)至建甯四年(公元171年),安世高在洛陽翻譯了很多佛經,其中大部分一直保存至今。佛教在中國的傳播由此進入了一個新的階段。此後直至魏明帝時代的百余年裏,洛陽的佛教逐漸興盛起來。其時,王宮旁就有一座佛寺,明帝嫌吵鬧,但並不簡單地一毀了事,而是妥善地將它遷往別處,並在原寺址修建了一座有佛家意味的蓮花池。

  徐州和洛陽二地到北京的距離相似,一東一西,佛教可能就是從這兩個方向傳人北京的。時間當在晉代以前。潭柘寺是北京最早的佛寺,建于晉朝,到這時,北京的佛教已經相當的發展了。

  大藏經和房山石刻

  1962年,齊燕銘同志曾邀請湯用彤、陳垣等學術界人士,研究整理編《中華大藏經》,現在中央指示要整理古籍,《大藏經》也是其中一部。要重編《大藏經》,必須選擇好的底本。古人爲了保存佛經,把經文刻在石板上。北京房山縣石經山就保存著大量石刻佛經。房山佛經自隋末始刻,至明末才終止,前後千年之久。這是我國文化的珍藏。最初發起刻經的靜琬法師,主持刻成《法華經》等12部石經。我曾用房山的石刻《法華經·方便品》與梁朝法雲法師所著的《法華經義記》核對過,發現石經經文與法雲所引經文完全一致。可見石經足我國現在保留下來的最古、也是最可靠的佛經版本,具有很高的學術價值。中國佛教協會自1956年以後逐漸將它全部拓印下來,現在還在整理之中。我們還從遼刻石經中的千字文編號上,發現《契丹藏》刻本。《契丹藏》依據北宋《開寶藏》刻成,最接近于《開寶藏》的原本。《契丹藏》共579帙,每帙10卷,計5790卷。

  現在國內外流行的《大藏經》,是日本大正年間編的《大正藏》,《大正藏》的底本是《高麗藏》。以《高麗藏》爲底本的日本《大正藏》,質量不低,但它的校對、標點,都還存在著不少問題。我們要編印《大藏經》,有房山石經這樣可靠的底本,又可以參考《高麗藏》以及《趙城金藏》等珍貴古本刻經,因此,我們有條件編印高質量的《大藏經》。

  關于《趙城金藏》,現在人們常常提及。這部《金藏》原存山西趙城的廣勝寺。1942年春,日本侵略者曾打算劫走運批寶貴的文物。當地黨委接到上級搶救經卷的指示後,立即組織群衆,調動軍隊全力保護搶運出境。據當時廣勝寺的住持力空法師告訴我,因搶運經卷,八路軍與敵人發生戰鬥,有八個戰士在戰鬥中犧牲了。但又有人回憶說:《趙城金藏》是在當地黨委的組織領導下,經過周密的計劃,依靠群衆,穩妥地搶運出來的。足智取,不足武奪。1949年北京解放後,這部珍貴文物運到北京圖書館。但因《趙城金藏》從廣勝寺轉移出來之後,在山洞礦井裏藏了幾年,大都受潮發黴,有的已經揭不開了。後來,我們用棉紙將《趙城金藏》整理修補了。當這部《金藏》還在趙城時,我的一位同學曾對這部經卷進行過調查,寫了一本《金藏雕印始末考》。當時,他親眼見到的《金藏》共4951卷。佛教界爲保藏這都珍貴的《金藏》做了一些工作。

  《金藏》足個名叫崔法珍的女居士(後出家爲尼),以募捐所得的款項在山西刻印的,這項工作開始于1149年(皇統九年),完成于1173年(大定十叁年),前後達二十余年。後來,又曾運到北京,在法源寺東邊的聖安寺裏參照北宋的《開寶藏》補刻。

  此外,明建國後,曾先後在南北二京刻印過《大藏經》,分別稱爲《南藏》、《北藏》。清朝也刻過《大藏經》,稱作《龍藏》。還有明末清初刻存于嘉興的《嘉興藏》。這些部爲我們整理一部《大藏經》提供了優裕的條件。

  元、明兩代的幾位奇僧

  元代名臣耶律楚材,原也是個佛教徒。他的師父是萬松行秀禅師。現在西四南路西側有個“萬松老人塔”,就是他的墓葬。

  萬松行秀是佛教支派“曹洞宗”的大師,同時也深通儒家經典。耶律楚材從萬松行秀學佛叁年,十分刻苦,大寒大暑亦不間斷。萬松行秀給耶律楚材授法名“湛然居士”,用“以儒治國、以佛治心”的主張教導耶律楚材。萬松行秀對耶律楚材的影響足巨大的。“曹洞宗”傳入日本後,也有很大影響,他們中經常有人宋北京參拜“萬松老人塔”。萬松行秀在中日人民的友誼和文化交流中,至今仍起著積極的作用。

  北京西長安街旁,原有一座雙塔寺,是北京居民所熟悉的古建築。原雙塔寺中有九層和七層塔各一座。九層塔足元代海雲佑聖國師的墓葬;七層塔是元代可庵國師的墓葬。塔拆除後,兩位法師的骨灰及一些遺物都由有關部門收存。

  忽必烈即位前,手下有個名叫史天澤的元帥,對海雲十分仰慕。經他的引見,海雲見到忽必烈,忽必烈事之以師禮。以後,海雲曾兩度主持大慶壽寺(即後來的雙塔寺)。海雲雖身爲佛門高僧,但不存門戶偏見,主張尊敬儒家,保護曲阜孔廟,是見其豁達有見識。

  元初的劉秉忠,原是海雲、可庵的弟子。劉秉忠得海雲的推薦進見忽必烈,論答天下事,了如指掌,忽必烈大爲欣賞。及忽必烈即帝位,劉秉忠參照舊典,根據當時的情況,提出了一套政治製度。忽必烈引以爲用,下诏紀歲,立中書省、宣撫司,召還並錄用前朝舊臣和山林隱逸之士,政治氣象爲之一新。劉秉忠雖在忽必烈左右參與朝政,但仍著僧衣,保持僧人身份。他法名叫子聰,又曾當過書記,當時人們稱他作“聰書記”。以後,劉秉忠官至光祿大大,位太保,參與中書省事。後來,忽必烈親自下令,將翰林侍讀學士窦默的女兒嫁給劉秉忠,使他還俗。劉秉忠以僧人身分參與元初大政,可算得一個特別的和尚。

  明初姚廣孝也足一個特別的和尚。他14歲出家,法名道衍,還曾從道士席應真學過陰陽術數。1381年(洪武十四年)以前,他住在蘇州穹窿山,著有《淨土簡要錄》等書。1382年(洪武十五年)朱元璋爲他的兒子們請和尚當侍從,姚廣“孝被推薦到燕王朱棣那裏,很快成了朱棣的軍師。姚廣孝深通韬略,“靖難之役”從准備到進行,都有賴于姚廣孝運籌帷幄。朱棣登基,論功以姚廣孝居首,拜資善大大、太子少師。複其姓,賜名廣孝,命蓄發,不肯。他上朝著朝服,退朝穿僧衣。永樂帝爲他修造府第並賜二名宮人,他都推辭不受,始終住任雙塔寺裏。他堅持過僧人生活的態度,比劉秉忠還要堅決。除政治活動外,姚廣孝還是《永樂大典》的主修人之一,並撰有《永樂大典目錄》、《姚少師集》、《道余錄》等著作。終時84歲。朱棣爲他的喪事辍朝叁日,以僧禮安葬,並迫授上柱國、榮國公、谥恭靖。

  (原載《北京史苑》1983年第1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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