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竟的,是法華經;如該經的方便品中說:“十方佛土中,唯有一乘法,無二亦無叁,除佛方便說”;又說:“若有聞法者,無一不成佛”。從聞法而成佛說,可以想像法華雖力說一切歸入于一佛乘,但作爲那個思想根據的,如從表面上去看,是由有情在過去無數的輪回之間,曾經聽過法華經,以此聽法華經的因緣,所以當來決定成佛,這是有點近于所謂新熏種子說的。其次,勝鬘經說:“何以故?說一乘道,如來四無畏成就師子吼說,若如來隨彼所欲而方便說,即是大乘,無有叁乘,叁乘者,入于一乘;一乘者,即第一義乘”。而最徹底主張一乘究竟的大乘涅槃經說:“我常宣說乃至一闡提等亦有佛性。一闡提等雖無善法,但佛性亦善,以未來有故。一闡提等悉有佛性,何以故?一闡提等,定當得成阿耨多羅叁藐叁菩提故”。既說一切衆生悉有佛性,一闡提等終有成佛之期,那就不管什麼衆生,必然有接受開發那個佛性的機會,所以這是佛的徹底究竟之談。經說有一闡提不得成佛,真常者也並不是不承認,不過這是約不了義說的,究竟了義之說,終于是說闡提也成佛的。所以真常者根據這些聖典,堅認一乘真實,叁乘方便。一乘教,爲一切衆生,悉令成佛之法,叁乘教,是誘引未熟之機,說叁乘的各別因果,爲卑近之法。一乘者,全然排斥五性各別說,而認爲是方便的教意。如著俱舍論疏的法寶法師說:無性有情之說,是小乘的不了之談,在大乘,是絕對不許可的。所謂佛性,爲一切衆生本來具有的真性,佛即果人之稱,是種子因本之義。荊溪在金錍論中說:“衆生皆有果人之性”。雖然如此,但欲開覺他,敢說是不容易做到的。喻如璞玉,必須經過相當時間的琢磨,然後才能發出光亮的色彩。衆生本具佛性也是這樣,假使不待修治之功,是不能開顯其德的。不過,在開顯其德的過程中,有的衆生實因根機太鈍,業障太深,不能當下擔當,佛這才不得已的說叁乘法,曲逗衆生的機宜,希望衆生漸次調柔,而終于了解自己也可成佛。顯示這一思想最清楚的,無過于法華經。法華經依過去的因地說:過去發過菩提心的有情,由于中間的一度退失,不知自己是菩薩,所以佛以方便教化攝引他們。他們從方便教化中,以自證智證到自己的果位,一方面知道自己到了什麼程度,一方面似又覺得應有平等一味的果證。如舍利弗在法華會上表示:“我等同入一法性,雲何如來以小乘法而見濟度”?由于他們自知所證的不究竟,還想進一步的求證更高的果位,所以佛陀點破他們說:“汝等所行是菩薩道”,你們不要看輕自己,你們不要以爲過去的時間白費,你們所行所爲都與菩薩道不相違背的,你們將來個個都能到達我這樣的地位。二乘人的終當入于究竟一乘,勝鬘經中也曾這樣說:“世尊!彼(二乘)先所得地,不愚于法,不由于他,亦自知得有余地,必當得阿耨多羅叁藐叁菩提。何以故?聲聞緣覺乘,皆入大乘;大乘者,即是佛乘,是故叁乘即是一乘”。一乘究竟的思想理論,說到這兒,可以說是達到登峰造極了,所以真常者的主張一乘究竟叁乘方便,完全是基于這些大乘佛典的,正因爲是如此,所以在這點上,一步也不肯讓。
四
上來敘述的叁乘究竟說與一乘究竟說,各有他的經論依據,如從彼此的極意說,雖不容易和會,但思想的不同,畢竟是從教義而來的。我們知道,唯識家的立場,認爲真如是凝然不動的,他只可爲諸法的所依體,卻決不可變作諸法;可是從諸法的事相上看,森羅萬象是千差萬別的,所以有有必然就有無,有菩薩性必應有二乘性,有決定種性必有不定種性,所以他的五性各別,可說是必然的道理。然而所以有一性皆成之說,如在佛陀的立場上講,這是獎勵不定性的有情,回向無上菩提的。至于真常者的立場。認爲真如是隨緣而能爲諸法的,諸法的當體不外就是真如,一切衆生既是都有真如,當然就無不具有佛性,具有佛性,那是一定要成佛的。然而所以說種性的差別,這只是對當機者的暫時差別,而決不是永久的差別。這樣,兩派的主張,從教義上看,雖因各有根據,無法爲之調和,但從衆生著眼,似乎並非沒有融合的余地。要知大悲佛陀的出世,完全是爲了利益有情,覺得運用叁乘可以有益于衆生的,佛就說叁乘法,覺得運用一乘可以有益于衆生的,佛就說一乘法,可見講叁乘說一乘,無非是爲的衆生,離了衆生,不管怎麼說,都很難會通上述兩個不同體系的。關于這個,性空的般若經中,曾給我們一個很好的啓示說:佛說般若時,諸天都來到會中聽般若,爲諸天之首的帝釋天,聽了般若的甚深廣大,歡喜的不禁贊歎起般若的功德來,並且勸發那些沒有發菩提心的,發起大菩提心來,至于已入涅槃的聖者,雖不一定要發菩提心,但若自動的能夠發菩提心,我也極端的歡喜,所謂上人更求上人法,那是最好不過的。由此可知,能不能成佛,在一般凡夫方面,就看他能不能發菩提心,在二乘聖者方面,就看他能不能發回向心,能發菩提心,回向心的,無有不得成佛的。所以從般若性空的立場上講,我以爲一乘是佛陀的究竟之談,龍樹菩薩也是側重于這方面的。不過,性空者說一乘,是主後天的佛種從緣起,真常者說一乘,是主先天的佛性本具有,這點不同,我們是又不可不知。
《叁乘一乘究竟論》全文閱讀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