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上,我們才會不斷進步。
我們平常學了很多的佛法,經論也好,師父的開示也好,其核心無不是在告訴我們如何放下我執,獲得快樂。那是因爲我們對自我的執著太深了,粗重的五欲先不說,對于出家衆來說,這些粗重的煩惱一般都能加以調服。但是很多很微細的東西,我們平時發現不了,但一旦境界現前那就如同猛虎下山,一發而不可收了。
過年前的一段時間,我們丁班一直在班導的指導下排演一出佛陀度化懶惰公子的故事。我在裏面扮演懶惰的公子,法師一直要我體會劇中人在遇到佛陀後的心理變化,自己真正能將佛陀說的法領納入心,生起切實的覺受。說實話一開始真的是沒有覺受的,法師就一遍遍的教授我,說的我有些膩煩;而且關于劇本,劇情的設計有很多方面和法師的意見相左,演起來的時候就自然按自己的意見演而不會聽法師的。後來法師說的狠了,就想撂挑子走人,心裏作意:這麼麻煩,我不演了還不行嗎?您另請高明吧,演個戲還這麼折騰人。
但是劇情裏有一句臺詞:“佛啊,我終于知道什麼叫發菩提心了,就是要放下無始以來以自我爲中心的習氣,而能夠以他人爲中心啊!”在反複的排練這句臺詞的時候,我反複的思維其中的含義,不斷的研讀師父的開示,回想法師平日上課的教授。慢慢地我認識到:自己這種作意,其實還是我執在作祟,總覺得自己的意見和想法是最好的,自己是主角,別人都是配角,都是爲我服務的,都是成就我的一個緣而已,所以理所當然就要聽我的。而你的意見都是錯的,你要隨順我才行,不然我就不幹了,看你怎麼辦。其實這就是一種典型的遇困就逃,逃避責任,不敢承擔的表現。就是說我們遇到與別人意見不統一的時候,我們所想的不是反思自己的問題,不是以一種合作或配合的態度,去溝通去配合,而是以一種觀過和鬥氣的心態來對待他人。如果是這樣的心態就是我不快樂,你也別想快樂,你不隨順我的意見,你這個事情就辦不好。除非你隨順了我的意見,我才去參與這個事情。結果是怎樣呢?如果別人不隨順,你就搞的一直對別人觀過,自己心裏也在怄氣,這是一種嗔心在起現行,自己是不可能得到歡喜和快樂的。如果別人隨順了自己,那自己當然就會得意洋洋,自我的執著會更加牢固,便會如是作意:還是我對吧,你看他最終還是聽我的了。這樣我們的我慢,我執不僅沒有絲毫的減少,反而更加膨脹,這與我們修心的方向是背道而馳的。
這時候我們要做就是擴大自己的心量,將關注力從自己轉移出去,能夠想到別人的意見和心態是如何的。去設身處地的爲他人著想,觀察他人說話做事的緣起。我們與別人起沖突很多時候都是因爲不了解別人說話做事背後的用心和考慮,我們聽到的只是別人與我的意見不一樣,所以我就要反對,我就不舒服,我就要你隨順我。豈不知每個人都自己思考的方式,角度和方法,每個人都有自己不同的經驗和緣起。如果我們能考慮到這一點,能夠與別人溝通,充分了解他人的話,我們就能夠不被自己的意見困住,不會被我執給卡死。
于是我就轉變了心念,我爲什麼那麼執著于自己的意見呢?爲什麼不去學會放下我執去隨順別人呢?放下自己的意見,將心轉過來,去配合上位,配合團體,一起將事情做好不是更好嗎?這時候就是對境練心,考驗功夫的時候了。會不會被所緣境打倒,就在一念之間。觀過不是本事,關鍵在與有沒有勇氣放下自我,有沒有心量去容納別人,配合上位。于是在整個的拍戲的過程中,我就以這種心態面對一切的境界,結果對法越來越有體會,戲也越演越好,自己也越來越歡喜。
其實作爲出家人,並沒有什麼利益的沖突或深仇大恨。每個人都很善良,每個人都不想給別人添麻煩,都想自己快樂的同時也盡量讓別人也快樂。而我們經常會觀過的現行不斷出現的原因,也不外乎每個人在做同一件事時所處的位置,所思考的角度和所要的目標不一樣而已。舉個最簡單的例子,比如我們一起出坡幹活拉東西,有的人主張用車拉,有的人主張用手拿。主張用車的人可能有還有其它的事情要做,快一點做完了可以去做別的;也有可能是力氣小拿不動,必須用車。而主張用手的人,就會說用手那親自幹積累的資糧才多,這個用車的人想偷懶省力氣,怕髒等等。于是兩者之間就會互相觀過。其實每個人都有他不同的緣起,我們看到的只是表面的現象。如果我看到他主張用車,我爲什麼不能去擴大心量去考慮一下他的時間緊、力氣小的實際情況呢?如果考慮到了,我還能去幫他一下,讓他快些完成,那不是善事一件嗎?
第四點,擴大視野,容納異己,溝通交流,擴大心量。
很多時候我們心量小,也跟我們的視野有關系,佛經裏曾講過井蛙與海蛙的故事,說的是一個井蛙從未離開過這個井口,有一個海蛙告訴他大海有很大,他搞不清楚,就問是不是有井的四分之一大,海蛙告訴他比井大得多,但是他不能理解,就隨著海蛙到了海邊,當看到廣闊無垠的大海時,立即震驚萬分,腦漿崩裂。
這說明一個習慣于閉門造車,生活在自我世界,自我的空間的人。他的視野和心量也就受他生活空間,觀念空間的限製,就只有那麼大。除此之外的世界對他來說,要麼不存在,要麼就是沒有他的好。反正我的世界,我的思想觀念是最好的。有時候很難說這是他自己的錯,因爲生存的空間限製了他的心量和視野。所以這樣就容易變得固步自封,自以爲是,我慢高深,心量狹小,難容異己。
要從這種狀態走出來,就需要一個寬廣的視野和平臺作爲隨緣境。記得師父曾經請益過明旸長老,爲什麼他老人家能取得那麼大的成就?長老的回答是,因爲他的師父——當時作爲中國佛教協會會長的圓瑛大師——將他從福建的一個小地方帶出來,來到中國佛教協會。這就是所緣境的擴大,帶來人的心量的擴大而促使人取得大的成就。
菩薩爲了度化衆生的需要,很多時候是示現各種身份,學習各種技藝,研究各種學問,與各種身份的人交往。所謂:菩薩廣學五明,爲的是濟世利生。我們很多時候會發現師父在會見客人時會與之交談很多對方職業方面的問題,還且都非常的專業,最初感到不可理解,後來慢慢體會的師父心胸和度化衆生的善巧。師父學習和運用這些知識的時候就是爲了與不同類型的社會大衆廣結善緣,爲的是更當機地度化衆生,就說明師父心裏時時裝著這些人,師父的心量就是如此的廣大。
自見行堂啓用以來,我們都看到,師父請了很多的大學教授,佛學家等來寺裏作講座,有時候他們的知見或許與我們佛教徒的不盡相同,自然我們聽了以後就會有不同的意見,但是這些師父對這些知見,觀點都能以菩薩的廣大心胸,包容這些觀點,從中抉擇出對我們的有補益的地方。
師父請這些專家學者來,也不僅僅是爲了增加我們的知識,擴大我們的視野。更重要的是要培養我們的一種大的心量。“泰山不舍微塵,故能成其大;大海不擇細流,故能就起深。”很多時候我們都是以自己原有的知見來抉擇他人的觀點,其他的事物。如此以往,就會變得越來越狹隘,越來越封閉。于是我們的心量就會越來越小,不能容下任何與自己不想同的觀點,意見,與自己習氣不一樣的人。這樣的我們就會慢慢修偏,不會學出歡喜,還會修出許多冤家出來。
善財童子五十叁參,廣學博聞成就佛道,我們僧團裏的師長,同行不止五十叁位,我們可以承擔的事情也不止五十叁項,只要我們打開心量,就可以擁抱所有的衆生。當未來我們成佛之時,也會有無量諸神護法,天龍八部等無量衆生來捧場,須知這都從我們現在安住道場,擴大心量,廣度衆生的因地上修出來的啊!
《華嚴劄記(十七)》全文閱讀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