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邊之心,久久觀純,不知不覺,執情消泯矣。(叁)凡夫只知有我。若令就自身上以觀無我,必不能入。今令從對面向寬闊處觀無衆生,則心量既擴,一對照間,而我之亦爲緣生,爲本寂,便洞然易曉。此皆大而化之之善巧法門也。(四)見思惑之根本爲我見。今以轉移默化之法,斷之于不自覺。真至堅至利之金剛也。(五)執我是末那識。有我,便有人、衆生、壽者等分別。分別是第六識。今一切不著,是轉六七識也。六七識轉,前五第八皆隨轉而成智矣。此之謂般若波羅蜜。(六)度所有衆生成佛以遮空,實無衆生滅度以遮有,是爲雙遮。雖廣度而實無,雖實無而廣度,是爲雙照。觀遮照同時以爲因,則得寂照同時之果也。(七)發廣度心,大悲也。觀實無理,大智也。悲智具足,又不住生死,不住涅槃之因也。(八)約上所說大悲邊言,即是修福。約大智邊言,即是修慧。福慧雙修,又是成兩足尊之因。可知一切大乘法,盡在裏許。且皆是直趨寶所之法。故本經曰:一切諸佛及諸佛阿耨多羅叁藐叁菩提法,皆從此經出也。(九)未能度己,先欲度他,菩薩發心,所謂大悲也。今觀此科之義,始知度他即是度己。則大悲中便有大智,真善巧也。(十)此科是令發願。從來學人每苦大願發不起,可依上來(一)至(九)所說者觀之,悲智具足之大願,當油然生矣。
又上科所言降伏,亦含有別義。蓋令發大願者當立志堅強,勿生怯弱,即此便是降伏其心矣。
此標示,正明,兩科中,是的示吾人修功處,極其親切,極其緊要。約言之,要義有八。
(一)空生先問住,次問降。答乃先降次住。而答住中,複雲應無所住。可見吾人用功,只要除妄。何以故?真心不現,全由妄障。妄不除盡,而曰安住如如之真,即此一念,依然是妄想也。況佛究竟證得,亦不住于涅槃。修因時何可言住耶。楞嚴雲:因明照生所,所立照性亡。又曰:知見立知,是無明本。是知有住便有所,有所便有立。有所有立,便是大圓鏡中自著塵染,光明何能遍照。故曰:無明本,照性亡也。所以禅宗祖師雲:但求息妄,莫更覓真。古德亦雲:但盡凡情,別無聖解。此謂盡凡情,正是聖解。經亦有言,狂心不歇,歇即菩提。皆是說明用功只要降伏妄心之理。由此可悟掃除差別知見,乃徹首徹尾功夫,豈但下手方法而已。
(二)降伏須得方便。若無方便,妄心愈熾。今寓降伏于發廣大之心。換言之。發廣大心,便是降伏。然則降伏者,乃大而化之之謂耳。無所謂降,而自然降。方便極矣。
(叁)降伏者,降伏妄心也。須知妄心從分別生。分別之本,在于著我。故今以廣大心降伏我人等四相。且度盡無量無數無邊衆生。如此大慈大悲,則貪嗔二毒除矣。又雖度生,實無所度,無常見也。(亦即不著有。)雖無所度,而度之不息,無斷見也。(亦是不著空。)不常不斷,具此妙慧,癡毒亦除矣。蓋一切凡夫我見重叁毒深者,病根實由心量狹隘。須以廣大心治其病根,從根本上解決,諸病自然易除。
(四)一切衆生,無始至今,從來不覺。所雲不覺者,謂不覺知人、我分別皆由取相。離相會性,本是同體,豈有差別。以不知而著相,故愈著愈迷,迷即是癡。由是因我而立我所。貪嗔競起,造業無窮。更不了所謂我所者,莫非緣生之幻有。無論法(有)與非法(空),但有所取,便是不了。法、非法相,皆由性起。且以性融之,相本非相,有何我所?有何我、人?因其不了,以致業系之苦,無由解脫。今以廣大心度生、不取,便是令離一切法、非法相,(即離空有二邊),會歸同體之性。若會于性,豈複更有我、人等差別之相,不是度他便是度己麼?善巧孰逾于此。
(五)凡夫易爲境轉者,(境即我所),無他,著境故耳。即發心修行,亦不無所緣之境。譬如度生,即是大心行人所緣境也。既不能無所緣境,(無境,即著空,亦即無從起修。)又不能取著于境,(取境,即著有。)今故首以度而實無所度,令不著二邊,會歸中道,合乎性體。的示入手之方,何等親切。
(六)此中雖言降,未言住,而住意實已默寓于中。發大心者首宜度生,豈非明示安心之法乎。而度無所度,亦即示以應住而無所住。此彌勒偈頌,所以言利益深心住也。質言之,即是令住般若正智。所謂觀照般若,觀照空假,不離空假同時之中道第一義谛也。因衆生本有取著之病,故不明言,令不住相人自領耳。
(七)通常見地,每謂般若系談深理,甚至畏其偏空,修淨土者更不敢道。而學般若,又往往執理廢事,予人口實。今觀首言降伏,可見妄習之障不除,般若正智,雲何能開。且首言度生之事,可見曆事煆心,正般若入手處,安可事外談理。又空有二邊,皆不可著,豈偏空乎。此等處,務須加意審之。
(八)此中降分別心,即是轉第六識。而降我相,即是轉第七識。須知衆生無始不覺,自性清淨心不顯,而現爲識。識之作用最大者,惟第六第七,故當從此下手。此時全個是識,那有真心可住。此所以但言降伏,不言住也。所謂觀照般若之正智,亦仍是識。須知識之爲物,原是自性所變現。用以分別執我,便成爲識,名之曰妄。若用以降伏分別我執,即是引歸正道,故名之曰正智。是爲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亦俗語所謂解鈴還仗系鈴人也。宗下所謂離心意識參,等同一味。因其未離,所以教離。須知能離之念亦是識。蓋不從此下手,直無辦法。而宗下不明言是識者,與此中不言住,是一樣用意,所謂等同一味也。宗下或因此俯視其他法門,謂宗下下手,便已離卻心意識。這不是吃了靈藥而不知藥之所以靈麼。念佛法門亦然。一言及念,便是心識。殊不知一心正念,正所以降伏紛紛的妄念。或曰:以其未能離念,終不及宗下直指的高上。殊不知淨念與妄念大不同,妄念愈念則愈起,淨念則可以念念而至于無念。譬如用泥打水,水愈渾濁。用礬打水,水即清淨。若言直指向上,視彼宗下的直指向上,還要來得安穩,來得善巧。直所謂就地跌倒,就地爬起,還不直捷了當麼。所以淨土法門,下手便是轉識成智,便是降伏,便是觀照般若的正智,便是即念離念,二邊不著。並且念佛人要發大心,普願法界衆生,同生極樂。就是以此正念,冥熏法界,廣度含靈。這不是與此中所說一樣的麼。若能融會得這點道理,還有不加緊念佛的麼?還怕念佛不得力麼?要緊要緊。
(癸)叁,征釋。
【“何以故?須菩提!若菩薩有我相人相衆生相壽者相,即非菩薩。】
征,舉也。舉上文所言之義而釋明之,曰征釋。即自問自答之意。
人衆壽皆自我開出。有我相,便有對待之人相。人不止一,爲衆生相。執我之見繼續不斷,即壽者相。四相不外一個我相也。今開而說之者,明執我者,便有分別心。使知六識生于末那,有末那便有六識,不相離也。如此執我分別,乃凡夫通病,豈是菩薩,故曰即非。所以警誡發大心者至深切矣。
我相因我見生,我見以我相顯。一表一裏,從來不離。破我相即是破我見也。相有粗細,粗則著境,細則著心。後周亦言我相是約心言,即約識言。蓋八識爲真如心變現之相,故唯識宗亦名相宗。
此科本釋上科令發大願之故。何不曰:“何以故?大而化之故,斷惑故,轉識故,乃至度己先當度他,度他即是度己故。”如此豈不令上科之義更顯,而必從反面言之,何耶?蓋斷惑轉識等等,皆法也,皆不可取。取則又成我相,又成分別。故不用表诠,而用遮诠,一齊遣蕩。此世尊之微意,亦般若之正宗也。
四相,即是一個我相。有我,即有對待之人相。對待者不止一人,即衆生相。我相在妄心中,念念繼續不忘,即壽者相。菩薩茍見有衆生得度,自我度之,即有我相,從而四相俱起。有四相,即有分別心。有分別心,是凡夫,不是菩薩。修行者,第一應撇開我字,發心爲一切衆生,此即降伏我相。我皆令入無余涅槃而滅度之,衆生剛強,令他修行已不易,何況了生死。然皆不問,無論人與非人,皆度之成佛,亦本來是佛,此即降伏人相。滅度無量無數無邊衆生,心中不起如何能度盡之念,此即降伏壽者相。實無衆生得滅度者,此即降伏衆生相。何以要如是降伏,蓋發無上心者,要行菩薩行,普賢行。倘有四相,如何得稱菩薩。
佛要修行人,從文字起觀照。不用觀照功夫,凡情不能轉,故學人須從此下手。今就此段經文,詳述觀照之方法。古人于觀照,多未詳說。觀是觀察。(最初譯爲思,是心中思惟。)禅宗不可用心意識參,是明明教人不用思。然又說不可墮入無思甲裏,複是要用思。所以如此者,以凡夫知見多,必須單刀直入,先將枝葉斬除也。宗下看話頭,要起疑情。如不思,疑情從何起。觀是思惟。然單是思惟不可,故又用照。照即宗下之看。如就文字起觀照,一離文字,歸到心上,然後能照住。照住時,說有思惟,卻無思惟。說無思惟,又非無思惟。此時心中自然開出智慧。如何是開?即是妄想停,而住于本覺也。
般若有文字般若,觀照般若,實相般若。文字指經文言。實相指人人本具之性言。佛說般若,即希望學人證此本具之性。如何能證,即應就文字起觀照。若不觀照,則文字自文字,不能消歸自性,不得受用。吾人讀誦金剛經,原期消歸自性。佛說是經亦爲此。然則觀照之道理,觀照之方法,不可不知。不但般若要觀照,一切佛法,說到修持上,千萬法門,亦不外觀照。學佛之叁條件,曰戒、定、慧。無戒,則身口意叁業,不得清淨,故戒是修學基礎,是獨立的。定慧二字,互相生起。就果上言,是定慧。就因上言,是止觀。止者止息妄念。觀者即觀照真心。因止能生定,因觀能生慧。此是分配言之。其實止觀功夫,只有一個觀字,此兩者系一件事。止者,初下手時,要攝心一處,即古人所說之定。其實初下手者,夠不上說定,然定卻由此而生。久久則由定生慧。何則,蓋觀一種法門成就以後,智慧即發生,妄想即脫落。故有慧方能成就此定。又…
《金剛般若波羅蜜經講義(上)》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