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免。與其墜落,孰若超升?苟其痛念無常,何患用心不切。無論處靜處忙,順境逆境,總與念佛求生,兩不相礙。縱使世緣極重,亦當忙裏偷閑,定爲日課,或萬或千,不可間斷。其冗忙之極者,晨朝十念,定不可阙。
[問]一心不亂,一日至七日,即得往生。或一日七日內一心,此後不能一心,未知亦得生否?[答]既能一心,以後心即稍散,定不至于大散。如顔子叁月不違仁,叁月以內,固是仁人,豈叁月以後,遂爲惡人耶?苟能常自檢點,屢發弘願,無不生者。
[問]念佛者,念念相續,功方能密。但暑月之內,裸體時多,安得竟日衣冠。未知飲食坐臥,裸形盥漱時,皆可念佛否?[答]默念無妨,所謂“造次必于是,顛沛必于是也。”
[問]一心稱名時,又發求生淨土之心,似乎雜以兩念,如之何?[答]稱名,固所以求生也。經雲:“應當發願,願生彼國。”又雲:“執持名號。”則知固一事,非兩事也。譬之做舉業家,其欲得功名,求生淨土也;其讀書作文,執持名號也。此處似有微分也。則求生之念,宜于早晚發願時。若稱名之刻,又當專一其心,不可使之以夾雜也。
[問]終日念佛,遇福則作,固是學人本分,但作福時,未免心在福事,不在佛號,未識有礙一心不亂否?[答]明鏡本空,物來則現,于鏡空何礙?人但事未至而將迎,事已過而留滯,乃爲病耳。
[問]父母之恩,最難圖報,若能往生西方,未識有法,可以報恩否?且人生一世,即有一父母,若百千萬億世,即有百千萬億父母,未知往生之後,能各記憶姓名,各知其所在,可以一一報之乎?[答]欲報之德,昊天罔極,此世俗之言也。以世俗之道報親,誠無可報之法。若往生之後,欲報其親,則易易矣。豈惟報一世之親,即欲報百千萬億世以前之父母,亦有報之之法。蓋人一至西方,必得神通天眼,能見無數世界之事;必得神通天耳,能聽無數世界之聲;必具他心通智,能知一切衆生之心;必得宿命通智,能知無量劫前死此生彼之事。所謂某人在某處如是名、如是姓、如是種族、如是居裏,纖悉皆知,可以惟我所爲,盡其報效。豈有父母之恩,不能酬答者乎?昔孟子稱舜之孝,曰爲天子父,尊之至也;以天下養,養之至也。使吾往生爲菩薩,俾父母爲菩薩之父母,不更尊于人類乎?且使父母得生淨土,念衣衣來,想食食至,受自然之福,享無極之壽,不更愈于以天下養乎?況一國土中,不過一天子,若有第二位孝子出來,也要想以天下養,則必謀爲不軌,反做亂臣賊子矣。豈若淨土法門之盡人可以展其孝,仍無礙于世法乎?
[問]異類衆生,在叁惡道中受苦者,其數無量,吾安能一一救之,而徒發此虛願乎?[答]菩薩欲普度衆生,則一應叁惡道中受苦者,皆我分內應度之人。豈可因其多而有畏心,因其多而有厭心倦心乎?地藏菩薩雲:“地獄不空,誓不成佛”。普賢菩薩十大願,願願以盡衆生界爲期。然則修淨業者,欲生西方,不當以回入娑婆,誓拔叁途爲願乎?
[問]微細物命,其類甚多。假令每見物類,即發救度之心,不識此心僅能畢我志願乎?抑或仍有益于彼乎?[答]當觀發心之誠否,苟能竭我之誠,無不有益于彼。觀世尊往劫爲忍辱仙人,目連往劫爲樵夫事,便知發心之有益。釋迦如來,于無量劫前,爲忍辱仙人,在山中修道,遇國王出獵,逐一走獸,問道人:“獸今何往?”此時若實告之,則害獸;不實告,又妄語。沈吟未對,國王怒,斫去一臂。又問之,亦沈吟不對,又斫去一臂,道人乃發願雲:“我成佛後,當先度此人,勿使世人效彼爲惡。”後首度比丘憍陳如,即當時國王也。 佛世有一城人難化。佛言:“此輩人與目連有緣”。因遣之往,其人果皆向化,問佛因緣。佛言:“目連往劫,曾爲樵夫,驚起無數亂蜂,目連戒之曰:“汝等皆有佛性,他時我若成道,當來度汝。”今此城人,乃當日聚蜂也,因其曾發一念,故與有緣。”觀此,不特見一切人類,皆當勸其念佛,發救度之想,即見一切異類,亦當代其念佛,發救度之想矣。
[問]念佛雖誠,然所念之數有限。假令百命而以千聲佛號施之,百命自然隱沾其福。萬一恒沙物命,而亦以千聲佛號施之,其福轉微,奈何?[答]譬如一炬,百人分去,此炬如故。千人萬人分之,此炬亦如故。
[問]昔日有二僧,于念佛時,觀想身坐大蓮花內,作蓮花開想合想,如是五月,皆得往生。不知念佛者,可以之爲程式否?[答]可。然畢竟以念佛爲主(以上天如老人二十二答問)。
西歸直指卷叁
啓信雜說
[發明]以淨土之說,勸大智慧人,化導甚易,因其宿福深厚,根器不凡也。以淨土之說,勸愚夫愚婦,化導亦易,因其胸無成見,如甘之可以受和,白之可以受采也。獨是以其說告之吾輩讀書人,卻甚不易,由其先有一番膚淺套語牢結于胸,故雖有至道而不欲聞,雖有良言而不欲聽也。爰集指迷歸信之言,可與淨土相發明者,摘錄數條,以當法喜,名爲《啓信雜說》。
如如居士顔丙《勸修行文》
人人愛此色身,誰信身爲苦本。刻刻貪圖快樂,不知樂是苦因。浮生易度,豈是久居;幻質匪堅,總歸磨滅。長年者,偶至八九十而亡;短命者,不過二叁旬而夭(*旬:十年爲“一旬”)。更有今日不知來日事,又有上床忽別下床鞋,幾多一息不來,便是千秋永別。歎此身無有是處,奈誰人不被他瞞。筋纏七尺骨頭,皮裹一包肉塊,發毛爪齒,聚若堆塵,涕淚痰涎,汙如行廁。冬寒夏熱,年年向瘧疾裏偷生,虱咬蚊噆(*蚊蟲叮咬),歲歲從蛆蟲邊混過。此身無可愛樂,諸人當願出離。如何迷昧者尚逞風流,懵懂漢猶生顛倒。或有骷髅頭上,簪花簪草;或有臭皮袋邊,帶麝帶香。羅衣遍罩膿血囊,錦被悉遮屎尿桶。用盡奸心百計,將謂住世萬年。不知頭痛眼昏,閻羅王接人來到。加以鬓斑齒落,無常鬼寄信相尋。個個戀色念財,盡是失人身之捷徑;日日耽酒嗜肉,無非種地獄之深根。眼前圖快活一時,身後受苦辛萬劫。一旦命根絕處,四大風刀割時(*風刀:比喻人臨命終時,體中風大動搖,支解其體,好像刀割一樣痛苦),外則腳手牽抽,內則肝腸痛裂,縱使妻孥相惜,無計留君。假饒骨肉滿前,有誰替汝?生者枉自悲啼痛切,死者但覺神識賓士。前途不見光明,舉目全無伴侶。過奈何岸(*奈何岸:古人認爲人死後要經過一“奈何橋”的地方才能魂散。因此“奈何橋”、“奈何岸”就是陰陽兩界的交接處的代稱),見之無不悲傷;入鬼門關,到者自然淒慘。棄世方經七日,投冥漸曆諸司,曹官報案沒人情,獄卒持叉無笑面。平生爲善者,送歸天道、仙道、人道;在日造惡者,押入湯途、火途、刀途。當初盡道因果荒唐,此際方知語言不謬,孽鏡裏件件分明,夜臺中般般苦楚。刀山劍樹,吃不盡萬種煎熬;戴角披毛,填不了多少業債。任汝心雄膽潑,免不得向鬼卒而低頭;憑他謗道毀僧,挨不過對閻君而屈膝。魂魄雖歸陰界,身屍猶臥棺中,或隔叁朝五朝,或當六月七月,腐爛則出蟲出血,臭穢則熏地熏天。無錢財者,付之一堆野火;有體面者,埋諸萬裏荒山。昔時俏麗紅顔,翻成灰燼;今日荒涼白骨,變作塵埃。從前恩愛,到此成空;自昔英雄,而今何在?青草邊漫留碑石,綠楊內空挂紙錢。想到梢頭結局,誰人能免如斯?若欲跳出輪回,須是皈心正覺。休向鬼窟裏作活計,要知肉團上有真人。是男是女總堪修,若俗若僧皆有分。急求活路,當思身後之身;切莫依回,仍做夢中之夢。若明日更待明日,看看誤盡青春;使後人複哀後人,累累增高白骨。彌陀好念,勿虛彼國之金臺;閻老無情,莫惹他家之鐵棒。舍惡從善,改往修來。對衆爲大衆宣揚,歸家爲一家解說。使在在齊知覺悟,教人人共免沈淪。佛言不信,何言可信;人道不修,他道難修。各請直下承當,莫使此生空過。
理障更甚于欲
生而盲者不識象。有一國王,集群瞽而問之曰:“汝等欲知象之形否?”皆曰:“願知。”乃命象夫牽象于庭,喚群瞽以手摸之。摸訖,問曰:“汝等已知象形否?”皆曰已知。乃各自揣度,摸其鼻者,曰象形如琴;摸其足者,曰象形如柱;摸其脊者,曰象形如屋;摸其脅者,曰象形如壁;摸其耳者,曰象形如箕;摸其尾者,曰象形如帚。各執一說,爭論不已,繼以毆擊。王笑曰:“汝等皆未知象。琴者,其鼻也;柱也,其足也;屋者,其脊也;壁者,其脅也;箕者,其耳也;帚者,其尾也。”由是群瞽默不敢言,然意中猶謂所摸之不謬,而大恨群說之皆非,于是瞽人終身不識象矣。向使不教以手摸,則象之形狀,數語便知,夫何至于爭執也。惟其有此一摸,彼遂謂親驗之于手,斷無疑惑,是以牢固于中而不可拔也。不讀書人,教以修淨土,縱未能皆信,然必不至于誹謗。若一讀舉業之書,便自以爲是,空腹高心,以爲此不過佛氏之教,而誠實之語,反爲荒唐,甘露之投,視爲鸩毒矣。故曰:理之爲障更甚于欲。
先要知叁世之說
讀書人有不信前世後世,因而不信淨土者。不知前世後世,即是昨日來朝,合下便有,並非佛家造出。譬如五髒六腑,原在病人自己腹中,奈何因其出諸醫人之口,遂視爲藥籠中物乎?文昌帝君《勸士子文》,開口便謂“吾一十七世爲士大夫身”,是顯然有叁世矣。士子科名,皆經其掌管,豈其言不足信乎?
又要明因果之理
儒者不信因果,非不信佛也,乃不信儒也。《易》曰:“積善之家,必有余慶;積不善之家,必有余殃。”《書》曰:“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夫作善作不善,因也;降祥降殃,則果矣。譬之日與太陽,同是一物。故曰:“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人若信乎其說,自然不敢爲惡,倘以報應爲荒唐,是落得欺人詐人,無所忌憚矣。且如一邑之內,一人信之而作一善,萬人即增萬善;一人不信而造一惡,萬人即增萬惡。故曰:“人人信因果,大治之道也;人人不信因果,大亂之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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