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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抉擇

  抉 擇

  意運赤誠就住在離我很近的地方,我每次回家都要路過他的家門口。有時我不免好奇地駐足“偷聽”一會兒他房裏的動靜,讓我感覺很欣慰的是,每次聽到的都是他在念經或持誦咒語,要麼就是他和一兩個小和尚的辯經。繼續“偷窺”下去,發現他除了做飯以外,大多數時間基本上都花在了參禅打坐或聞思經論上。日子久了,我便對他的精進聞思修産生了非常愉悅的好感,如果他能這麼一直堅持下去,說不定未來一塊弘法利生的料子就于焉誕生了。以前聽說他在廣西大學時也是位非常出名的學生“名人”,不僅學習成績呱呱叫,在各項社會活動中也獨領風騷。

  爲了了解像他這樣在世俗生活中可謂春風得意之人的出家情況,趁著有一次打水路過他家門口的便當,我轉身邁進了他的小木板房。當時他正在做晚飯,看到我來急忙邀請我一起“共餐”。我笑著對他說:“不用了,講講你的出家經曆就行了,這精神食糧我更需要。”

  于是就有了下面的文字,這就是意運赤誠爲我們精心准備的“晚餐”。

  

  我的俗名叫雷斌,二○○○年在學院出家後取法名意運赤誠——如意戒律。對于我的出家,包括哥哥在內的所有熟悉我的親友都非常吃驚,以至于大惑不解:“他爲什麼會突然出家呢?真是不可思議!”一個走投無路的人出家在世間人眼裏會很正常,而在旁人眼中,一個學業有成、積極進取、生活美滿的人出家,那一定會被認爲大腦出了問題。

  到底是誰的大腦出了問題?

  記得小時候在與夥伴們玩耍時,我就經常愛刨根問底地問:“宇宙到底有多大?它有沒有開端?有沒有結局?”、“最小的物質是什麼?”、“有沒有外星人?”、“世界上有沒有比光速更快的東西?”、“心的本體又是什麼樣子呢?”……然而同齡人中沒有人能回答,即使是大人們也回答不出。及至入得學堂,又向被喻爲人類靈魂工程師的老師們逐一請教,他們或是回答不出或是搪塞了事,或是回答說:“這個問題太深奧了,就算現在給你解答,你也不懂。等考上大學之後,你就會明白了。”等到我九叁年考入廣西大學化工機械與設備專業的大專班時,終于能有機會向學識淵博的教授們請教了,然而得到的答案卻遠遠不能滿足我等待了近二十年的渴求答案的熱望。比如對于宇宙到底有多大的問題,幾乎所有教授們的回答都是:宇宙無邊無際。理由不外乎是利用目前最先進的天文望遠鏡,都觀察不出宇宙空間的邊際,但是說到可靠的理論依據則幾乎人人都拿不出。難道用天文望遠鏡看不到宇宙的邊際就可以推斷宇宙無邊無際嗎?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用望遠鏡、顯微鏡等設備能看到香味、聲音及心識嗎?看不到的話,你就可以推斷它們都不存在嗎?倒是物理學家法拉第的一句話給了我很大的啓示:“科學不能完全解決一切事物的本相。”

  從小到大,除了對自然現象感興趣之外,我也一直思考一些社會問題。當“按需分配”這幾個字第一次闖入我的心扉時,我真的很興奮,以爲未來社會的美好藍圖總有一天會實現。等接觸社會時日一長,就發現這個藍圖的能否實現實在是讓人大感懷疑。首先,按需分配是建立在物質生活極其富裕的基礎上的,但有個成語叫“欲壑難填”,對于一個貪得無厭的人來說,就算把全世界的財物都給他,他也還會“人心不足蛇吞象”。不管物質多麼豐富,只要世上還有貪欲存在,貪婪者就不可能坐視自己與他人平分在他眼中應屬于他個人所獨占的“家天下”的財富。不從人心改造入手,光是等待精神文明自動地隨著物質文明的提高而提高,要想實現“按需分配”恐怕是天方夜譚吧!

  我自小就十分推崇的人生理想“爲人民服務”,隨著年歲的增長也漸漸失去了它奪目的光彩。越思索越覺得當服務的對象只涉及到“人民”時,那別的生靈是不是都應該爲我們服務呢?特別是服務于我們的口腹之欲?

  從小就希望找到許多問題的答案,並把這種希望寄托在長大、寄托在考上大學上。成長隨著時間的推移自然而然地延續著,延續到上大學,但困惑非但沒有消除,反而隨著成長的延續而越積越多。長大根本沒有解決我對人生與宇宙的不解困惑,當一個人的精神支柱一旦失去,其內心深處的恐懼、失落、彷徨與不安是難以想象的。上大學期間,這些個問題一直都徘徊在我的腦海裏。我不想得過且過、隨波逐流。痛苦就痛苦吧!我還要繼續踏上追求真理之路,人不應像豬狗一般活著。于是我幾乎把全部能擠出來的時間都泡在圖書館裏,我試圖在書山裏找到新的精神支柱。

  一個偶然的機會,我遇到了一位比較有名、據說是傳授佛家氣功的氣功師。其超乎尋常的特異功能和謙遜善良的人格,使我産生了好感和敬佩之心。跟著他修煉了一段時間,我發現自己身上出現了一些用現代科學根本無法解釋的驗相。通過這些驗相,我竟真實地感受到了鬼神的存在!以此爲契機,我開始走進佛教、道教、周易中去,以求了解這些現象背後的真實原因。爲此緣故,我開始反複閱讀《楞嚴經》、《金剛經》、《心經》、《古蘭經》、《道德經》、《論語》、《孟子》、《周易》等各宗派有代表性的經典。在這個廣泛了解的過程中,我漸漸明白,近年來很多新興的氣功實際上主要是佛、道及周易當中的某些片斷的衍生物,它們並沒有系統周密的教理和教義,大多數“自創”的功法,說穿了不過是“剪刀加漿糊式”地從佛教和道教的修持方法中剪裁拼湊而來,再加上自己的分別念及一些時髦術語,就自诩爲第××代傳人了。不過我還是很感激我的氣功老師,沒有他的過渡,我也邁不進佛門。正因爲發現了氣功的不究竟,所以才啓發我找尋源頭。再進一步對比其它宗教,別的不說,單從人格而言,其它宗教所信仰的天神,不管是上帝還是玉皇大帝還是真主,一發起火來就懲罰匍匐在他們腳下的人類。一旦對比諸佛菩薩的悲心願力,其差距不可以裏計。如果你本著客觀的態度,以平和的心自己深入進去,相信得出這個結論並不是一件很困難的事。另外從終極目標而言,其它宗教雖然說法不同,但實質卻都希望升天。而這在佛教中屬于叁乘教法中最基本的人天乘,或是叁士道中的下士道。更讓人感動的是,沒有一個宗教能像佛教那樣,公開宣稱它的信徒與它的“教主”在本性上無二無別,更不敢宣稱信徒們通過返回自性的修行過程,能達到與“教主”無二無別的境界。至于禅宗所謂的“衆生皆有佛性”這種大平等的大慈悲觀,在任何標榜善行、博愛的宗教中都了無是處!上帝膽敢說他的本性與豬狗牛羊的本性皆是清淨平等的嗎?如果不具備這種了達空性的般若智慧,又怎能了達諸法平等?那麼所謂的“慈悲”又能“慈”到哪種範圍?“悲”到怎樣的境界?能達到佛教的“同體大悲,無緣大慈”的最究竟處嗎?

  翻閱《楞嚴經》時,看到“觀音耳根圓通章”的一段文字,“初于聞中,入流亡所,所入既寂,空覺明然……”不禁朗聲念誦起來,越念越覺得佛法超越世間一切宗教、科學之上,于是我對它的信心又深入了一層。

  九四年觀音成道日那天,在一個尼姑庵裏我遇到了一位皈依多年的女居士。她那莊重的舉止、文雅的談吐、調柔的神情,以及用平和、安詳的語調流瀉而出的妙法甘露,深深地滋潤了我的心田,使我的心從空虛煩悶中得到暫時的解放。通過這一偶遇,我深深地體會到了佛法的巨大力量——它完全能改造一個人,使他的身心從痛苦、煩惱中徹底解放出來,獲得解脫的大安樂。不僅如此,它還能使一個修習者自覺不自覺地去感化周圍的人。修行境界愈高,愈能帶動更多的衆生都步入尋求最終解脫的光明之道——而這正是我苦苦追尋十幾年的人生最高目標。

  通過反複思維、抉擇,我對佛教從內心深處生起了很大的信心,並最終于九五年農曆叁月二十四日正式皈依了叁寶,邁出一生中這具有決定性意義的一步。

  不過這一步邁得卻是那樣的艱難。每次與家人一起吃飯,全家就會對我的信佛及吃素、放生召開“批鬥會”。一次家裏人殺雞時,我看不下去,就上前好言相勸。結果母親大發雷霆,指著我的鼻子大罵一頓。我卻一反常態,一言不發地站在那裏默默流淚、默默承受,最後母親吃驚地望著我放下了手中的刀。要是照以前的慣例,我肯定早就跟她“大鬧天宮”了。我自己心裏明白,佛法已開始滲入我的靈魂,並逐漸在重新塑造我。另一方面,同學們對我的學佛舉動剛開始時也是冷嘲不已。有一次我在大學宿舍裏盤腿而坐,專心致志地看《金剛經》。兩個同學看到後,立刻交頭接耳、擠眉弄眼。一個上前說:“哎喲,大師,您這是老僧入定——死不出來啊!”;另一個則學著我的腔調說:“咦!怎麼有一股窮酸氣?好酸,好臭!”接下來兩人就是一陣爆笑。我緩緩地擡起頭,目光慈善柔和,靜靜地看著他們。過了一會,他們鬧也鬧夠了,笑也笑足了,靜下來皮笑肉不笑地看著我。當他們的目光與我柔和的目光相遇時,笑容不禁慢慢收斂起來,臉也開始變紅了,然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好意思地走了。

  佛法,只有佛法才能漸漸洗去我暴躁的惡習,調柔我的身心,讓我意識到這個世界上根本不存在一個所謂的“我”,那麼我的煩惱、我的感受豈不是空中蓮花嗎?那又有什麼好執著的呢?母親後來評價我說:“學佛以前整個是一個紅衛兵小將,學佛後倒像個大善人了。”我希望如此,我希望人們看到的是真正佛教徒的行持。

  接觸佛教久了,發現佛法確實不離世間覺。佛教“五明”之中有所謂工巧明,而我的專業也需要我經常進行一些機械製圖。我發現佛像繪畫,特別是藏密的唐卡,在嚴密與謹嚴的特性上與機械製圖很相似。唐卡繪畫,對比例有嚴格的限定,同時對布局、著色、結構都有明確的規定。我曾經看過一幅宗喀巴大師像,畫像雖不大,但用放大鏡看,你會發現,畫師在宗大師的眼睛裏居然還畫有一尊非常精美傳神的蓮花生大師像。此唐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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