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學多聞
文/見梧法師
隨著知識不斷地累積,經驗的傳承和科技的進步,不但縮小國與國、洲和洲之間的距離,更造就了地球村,讓天涯若比鄰的時代正式來臨。在此架構下,世界上任何一個角落所發生的事情都會産生漣漪,影響所有人,如沙塵暴、瘟疫、政治動蕩或金融風暴等,任誰也無法自免于外。因此,多去了解國際間所發生的事情及可能造成的結果,就是具有“國際觀”,亦屬多聞──多方面去聽聞不同的人事物,有助于提升個人的判斷力,作出更有效率的決定。
而今,網路和電子傳播媒體普及,不費吹灰之力便能取得國內外的資訊,堪稱“秀才不出門,能知天下事”;且涵蓋的範圍非常廣泛,從交通到環保,從金融到政治,從藝術到通訊媒體,能夠吸收和運用這麼多的資訊,才不會與世界潮流和社會文化脫節,才能保有競爭力、創造力和應變能力。但是,除了“向外”廣學多聞,人們常常忘記也要“向內”廣學多聞。佛法講:“萬法唯心造”,世出世間的一切,都是由這念心所創造,這才是萬事萬物的真正源頭。六祖惠能大師開悟時說道:“何期自性本自清淨,何期自性本不生滅,何期自性本自具足,何期自性本無動搖,何期自性能生萬法。”能夠認清學習的脈絡,不要舍本逐末,此生必會有更大的收獲。
《八大人覺經》雲:“第五覺悟,愚癡生死,菩薩常念,廣學多聞,增長智慧,成就辯才,教化一切,悉以大樂。”世人因爲不知叁世因果和緣起性空的道理,産生種種顛倒妄想,流轉于生死苦海。菩薩愍念衆生昧于真理,迷思不解,廣學世出世間一切善法,即是欲救度衆生,拔苦與樂。大乘佛法本著自利利他的精神,以諸佛菩薩“衆生無邊誓願度,煩惱無盡誓願斷,法門無量誓願學,佛道無上誓願成”的四弘誓願爲己願,除了深入叁藏十二部經典以外,亦學習世學,以方便接引衆生。<普門品>裏說到觀世音菩薩“應以何身得度者,即現何身”,這便是菩薩在因地向五明處(內明、因明、聲明、醫方明、工巧明)學習,修習無量法門的果報。
修行學佛之人縱然以了生脫死作爲修行前提,但是脫離生死、契入真空,達到寂滅不動,並非是最圓滿的境界,進一步還要回小向大,博學多聞,度化衆生,通達俗谛、真谛、中道第一義谛之理,最後回歸中道實相及本不生滅的清淨心,才是佛陀出現于世的大事因緣。
唐朝玄奘大師正是廣學多聞、成就辯才的最佳典範。大師有感于當時中國的經典不完整、各家說法不一,決心遠赴當時世界佛學的最高學府──印度那爛陀寺專學經論。在孤身西行的途中,秉持“甯向西天一步死,不向東土一步生”的決心,不畏艱難,爲紹隆聖種留下表率。過程中,橫跨印度百余個國家,遍習大小乘經、律、論叁藏,更于十八國國王聚集,含括僧俗二衆叁千人次的曲女城辯論大會中,感動多人棄邪歸正,其智慧與辯才轟動了全印度。十七年後,大師攜帶諸多經論回國,一生從事翻譯經論的偉業,譯出《大般若經》、《瑜伽師地論》等共七十五部一千叁百叁十五卷,使佛法更廣遠地流傳,也讓更多人得以深入佛法堂奧。
在更早的魏晉南北朝時代,僧佑大師不僅對律學專精,對佛教文學與藝術方面都有很大的貢獻。僧佑大師晚年自述:“少受律學,刻意毗尼,旦夕諷持四十余載,春秋講說七十余遍。”可見大師對持戒、弘律之宏願;此外,亦編寫了中國第一部關于佛陀的傳記──《釋迦傳》,第一部佛教文學總集──《弘明集》,也爲佛經製作目錄──《出叁藏集》,而且在定林寺和建初寺成立中國曆史上最早的佛教圖書館,而在《法苑集》中集錄許多有關佛教音樂、梵舞、造像寺方面的記載和文獻,表現出他對佛教藝術的興趣和修養。特別是在造像藝術方面,《高僧傳.僧佑傳》記載:“佑爲性巧思,能目准心計,及匠人依標,尺寸無爽……”,大師奉敕監造剡縣石佛、攝山(棲霞山)大佛和主持設計攝山千佛岩石窟。僧佑大師的門庭極盛,有僧俗弟子一萬一千余人,連著名的文學理論批評家劉勰也曾親近大師十幾年。
《四十二章經》雲:“廣學博究難。”一般人在學習上容易落入幾種毛病:一是怠于學習,二是多聞而不專精,叁是專精而不博學,所以“廣學博究難”。《楞嚴經》雲:“從聞思修,入叁摩地。”佛陀告訴我們要透過聞思修叁慧來修持佛法,修行才能有所成就;聞是聽聞,在聽聞佛法之時,心一定要專注,不能打妄想;思是思惟,將聽到的道理思考再叁,不斷地重慮緣真,歸納分析,便是思慧;修是修習,循序漸進地實踐道理,最終一定能得到佛法的真實受用。《論語.爲政篇》雲:“學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殆。”假使爲學不思惟,過了一段時間便會遺忘,若是只曉得學習,不去融會貫通,自然也不知如何運用。
俗話說:“學海無涯勤是岸”,《中庸》亦雲:“人一能之,己百之。人十能之,己千之。”只要有恒心、毅力,勤奮不斷地學習,必定有所成就。可惜的是,世間人廣學博究大多是爲了名利,而不是爲世人謀福祉。菩薩深契此理,爲了度脫一切衆生,對治心中的煩惱與業障,多方學習各種法門,最後會歸于“無心”,達到叁輪體空的境界,這就是菩薩不同于世間學者,也是吾人應該師法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