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佛教
宋代佛教是敘述從宋太祖建隆元年到衛王祥興二年(960—1279)叁百二十年間趙宋一代的佛教。
宋代政權建立之後,一反前代後周的政策,給佛教以適當保護來加強國內統治的力量。建隆元年,先度童行八千人,停止了寺院的廢毀。繼而又派遣沙門行勤等一百五十七人去印度求法,使內官張從信往益州(今成都)雕刻大藏經版。這些措施促使佛教傳播逐漸恢複和發展。以後宋代各帝對佛教的政策大體未變。太宗太平興國元年(976)度童行達十七萬人。五年(980)中印度僧人法天、天息災(後來改名法賢)、施護先後來京,因而朝廷設立譯經院,恢複了從唐代元和六年(811)以來久已中斷的翻譯。太宗還親自作了《新譯叁藏聖教序》。後來院裏附帶培養翻譯人才,改名傳法院。又爲管理流通大藏經版而附設印經院。當時印度等國僧人送贈梵經來中國者絡繹不絕,從宋初到景祐初八十年間,即有八十余人。真宗一代(998—1022)接著維護佛教,在京城和各路設立戒壇七十二所,放寬了度僧名額。天禧末(1021),全國僧尼比較宋初增加了很多。寺院也相應增加,近四萬所。另外,還有貴族私建或侵占的功德墳寺很多。這些寺院都擁有相當數量的田園、山林,得到豁免賦稅和徭役的權利。于是寺院經濟富裕,舉辦起長生庫和碾顗、商店等牟利事業。到神宗時(1068—1085),因年荒、河決等災害頻仍,國家需用赈款,開始發度牒征費。這一權宜之策,後來繼續執行,數量漸增,流弊也愈大,至使寺院經濟與政府財政間的矛盾有加無已。最後到徽宗時(1101—1125),由于笃信道教,即一度命令佛教和道教合流,改寺院爲道觀,並使佛號、僧尼名稱都道教化。這給予佛教很大的打擊,但不久即恢複原狀。
宋代南遷之後,政府益加注意對佛教的限製。高宗時(1127—1162)即停止額外的度僧,圖使僧數自然減少。但江南地區的佛教原來基礎較厚,國家財政又有利用度牒征費及免役稅等收入以爲補充,故佛教還是能保持一定的盛況,以迄于宋末。
宋代譯經開始于太宗太平興國初。當時特別設立了譯經院,並製定一些規章。如譯場人員設譯主、證梵義、證梵文、筆受、綴文、參詳、證義、潤文(後更設譯經使)等,組織比較完備。從太平興國七年(982)起,逐年都譯進新經,繼續到天聖五年(1027),譯出五百余卷。其後因缺乏新經梵本,譯事時斷時續,維持到政和初(1111)爲止。總計前後譯家(及其譯經年代)可考的有十五人,即法天(譯經年代974—1001)、天息災(980—986,後改名法賢,987—1000)、施護(980—1017)、法護(中印人,980—983)、法護(北印人,1006—1056)、惟淨(1009—?)、日稱(1056—1078)、慧詢(1068—1077)、紹德(1068—
1077)、智吉祥(1086—1093)、金總持(1095—1112,下四人均同)、天吉祥、相吉祥、律密、法稱。其中惟淨、慧詢、紹德都是由傳法院培養出來的中國僧人,天吉祥等則幫助金總持翻譯。諸人所譯的總數是二百八十四部、七百五十八卷。其中以密教的典籍占最多數,論部最少。當北宋之初,印度密教正盛,有關的梵本流入中國的不會太少,但在天禧元年(1017),宋代統治者注意到密典中有些不純部分和佛教的傳統相違反,因而禁止了新譯《頻那夜迦經》的流行,並不許續譯此類經本,這就大大限製了以後的翻譯。此外,從宋代譯經的質量上看,也不能和前代相比。特別是有關義理的論書,常因筆受者理解不透,寫成艱澀難懂的譯文,還時有文段錯落等情形,因此,盡管譯本裏也有中觀一類的要籍(如龍
樹、陳那、安慧、寂天等的著作),但對當時義學界似未發生多大影響。
宋代譯經多屬小部,就其種數而言,幾乎接近唐代所譯之數,因而在大中祥符四年至八年(1011—1015)、天聖五年(1027)、景祐二年至四年(1035—1037),曾經叁度編撰新的經錄。祥符時所編,稱《大中祥符法寶總錄》,二十二卷,爲趙安仁、楊億等編修。所載譯籍乃從太平興國七年到祥符四年(982—1011)叁十年中間所譯,共計二百二十二部、四百一十叁卷(此外,還收有東土著撰十一部、一百六十卷)。這部目錄的主要部分完全依照各次進經的年月編次,除列出經名、卷數、譯人而外,還附載進經表文,這都依據當時譯經院的實錄,所以連帶記載著有關譯場的各事,如新獻梵筴、校經、更動職事等等,其體裁和過去的各種經錄完全不同。天聖時所編新錄稱《天聖釋教總錄》叁卷(亦作叁冊),譯經叁藏惟淨和譯場職事僧人等同編。它系當時全部入藏經典的目錄,記載著
《開元錄》各經、新編入藏的天臺慈恩兩家著述、《貞元錄》各經、《祥符錄》各經,再附載其後新譯各經,一共六百零二帙、六千一百九十七卷。景祐時所編新錄稱《景祐新修法寶錄》,二十一卷,呂夷簡等編。體裁和《祥符錄》一樣。所收譯籍即緊接《祥符錄》,從祥符四年到景祐叁年(1011—1036),二十六年間譯出的各經,共糀E二十一部、一百六十一卷,另外,還收有東土著撰十六部、一百九十余卷。又由于漢文佛教經典的影響,當時的回鹘、西夏地區,都用民族文字譯成回鹘文及西夏文經典。
從五代以來,我國木版雕刻技術有了很快的發展,因此宋代對于佛教的大藏經,很早就利用了木刻。綜計宋代叁百余年間官私刻藏凡有五種版本,這也算是宋代佛教的特點。第一種爲官版。這從開寶四年到太平興國八年(971—983)費了十二年功夫在益州刻成,因此也稱蜀版。所刻數量達到六百五十叁帙、六千六百二十余卷,它的印本成爲後來中國一切官私刻藏以及高麗、日本刻藏的共同准據。第二種是在福州私刻的東禅等覺院版。元豐初(1078)由禅院住持沖真等募刻,崇甯二年(1103)基本刻成,到政和二年(1112)結束,共得五百六十四函、五千八百余卷(南宋乾道、淳熙間又補刻十余函)。第叁種是福州私刻的開元寺版。即在東禅版刻成的一年,福州人士蔡俊臣等組織了刻經會,支持開元寺僧本悟等募刻。這從政和二年到紹興二十一年(1112—1151)經四十年,依照東禅版
的規模刻成(南宋隆興初曾補刻兩函)。第四種是湖州思溪圓覺禅院刻版,通稱思溪版。此版開刻時期約在政和末(1117)。刻費由湖州致仕的密州觀察使王永從一家所出。內容依據福州版,而略去一般入藏的著述,共五百四十八函、約五千六百八十七卷。第五種是平江碛砂延聖禅院版。此版是受了思溪版的影響而發起,在南宋紹定初(1229)由當地官吏趙安國獨自出資刻成《大般若》等大部經典作爲首倡,端平元年(1234)仿思溪版編定目錄,刻至鹹淳八年(1272)以後,因戰火逼近而中止,後入元代才繼續刻成。因此,它對原定目錄的內容頗有更動,並補入元刻各書,共得五百九十一函、六千叁百六十二卷。
宋代一般佛教徒著重修持,故禅淨兩宗最爲流行。宋初,雲門和臨濟並盛于各地(禅家五宗內沩仰數傳以後即不明,曹洞與法眼當時也都不振)。臨濟宗由風穴(汝州)延沼(896—973)上繼興化存獎(830—888)的系統傳承而下。其後各代爲首山省念(926—992)、汾陽善昭(947—1024)、慈明楚圓(986—1039)。楚圓的門人黃龍(隆興)慧南(1002—1069)和楊岐(袁州)方會(992—1049),分別開創了黃龍、楊岐兩派(和臨濟等五宗合稱七宗),都盛行于南方。南宋時,楊岐且進而成爲臨濟的正統。楊岐方會再傳爲五祖法演(?—104),叁傳爲佛果克勤(圜悟,1063—1135)。佛果克勤曾就雲門宗雪窦重顯的著作《頌
古百則》加以發揮、講說,門人錄成《碧岩錄》,爲禅學名著。他門下有虎丘紹隆(1077—1136)、大慧宗杲(1089—1163),都在江浙一帶活動。大慧提倡看話禅,其影響尤爲久遠。後來黃龍、楊岐兩宗還遠傳于日本。
雲門宗在宋初也很占優勢。得香林澄遠(?—987)一系再傳的雪窦重顯(980—1052)著《頌古百則》,大振宗風。仁宗皇祐元年(1049)汴京新創禅院,即是請雲門五世的大覺懷琏(1009—1090)去住持的。其另一系由緣密圓明叁傳的靈隱契嵩(1011—1072),祖述《寶林傳》,反對天臺宗所信奉的《付法藏傳》之說,而厘定了禅宗的世系爲二十八祖,著《禅宗定祖圖》、《傳法正宗記》及《傳法正宗論》。他強調禅爲教外別傳,一反當時禅教一致的常見。他還針對其時辟佛的議論作了《輔教篇》等。由于他擅長文章,得著仁宗和在朝的官僚們的稱賞,他的著述也被許入藏流通,這更加強了雲門的宗勢。但到南宋,此宗即逐漸衰微,其傳承終于無考。
此外,曹洞宗僅洞山嫡傳的雲居道膺(?—902)一系,綿延不絕,從六世芙蓉道楷(1043—1118)以後漸盛。再經丹霞子淳(1064—1117)傳弘智正覺(1096—1156),提倡默照禅,與看話禅並行。又丹霞子淳一系,在天童如淨之後,傳入日本。
除禅宗之外,律宗和賢首、慈恩的義學,在宋代也相當流行,天臺宗則有新的發展。律宗是南山一系單傳,其中心移于南方的杭州。宋初,得法寶律師傳承的贊甯(911—1001)有律虎之稱。另外,從法寶七傳而有允堪(1005—1061),普遍地注解了道宣的著述,達七部之多,所著解釋《行事鈔》的《會正記》尤其重要,因而繼承他的一系有會正宗的稱呼。他的再傳弟子靈芝元照(1048—1116),原學天臺宗,後即采取臺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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