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疏》十余萬言行世。
二、成實師 在宋代有僧導、僧威、道猛等,齊代有僧鍾、僧柔、慧次等,梁代有僧旻、法雲、智藏等,陳代有法假、慧布等,皆敷揚《成實論》不絕。這一學派興起于齊,至梁而極盛,陳末才漸次衰微。原由列席羅什《成實》譯場的僧導和其同門的僧嵩的傳播,分別成爲兩大系統。僧導初在關中著《成實》、叁論的義疏等,後來在壽春(今安徽壽縣)立東山寺,講說經論。當時有名的成實師,要推道猛(411—475)。道猛本是西涼州人,少遊燕趙,後來在壽春(當時僧導在其地)精研《成實》,時稱獨步。宋元嘉二十六年(449)到建康,先後在東安、興皇二寺開講《成實》。道猛的弟子有道慧(451—481),當道猛講《成實》時,張融反複辯難,道慧代答,竟把張融折服。齊代名宿僧柔(431—494)、
慧次(434—490),于永明七年(489)應蕭子良之請,在普弘寺輪講《成實》,並就論文刪繁存要,稱爲《略成實論》九卷。子良即寫百部流通,並令周颙作序。梁代的叁大法師法雲(467—529)、僧旻(467—527)、智藏(458—522)早年也分別就僧柔、慧次受成實學,後來盛弘《成實》。
叁、叁論師 叁論學的興起,始于梁代的僧朗。僧朗,遼東人,初入關內習學羅什、僧肇的教義,後到建康,住在鍾山草堂寺,遇周颙,授以此義,周颙因著《叁宗論》。既而移住攝山棲霞寺,開講《華嚴》及叁論,後人稱爲攝山大師。天監十一年(512)梁武帝遣中寺僧懷、靈根寺慧令等十人入山,谘受叁論大義,內中只僧诠習學最有成就。僧诠後住攝山止觀寺,盛弘叁論,稱爲新說,而以在其前者爲關河舊說。其門下有興皇寺法朗、長幹寺智辯、禅衆寺慧勇、棲霞寺慧布四人,都長于叁論。但繼承僧诠的學統的是法朗。法朗(507—581),初從寶志、彖律師靖公等受禅、律、《成實》、《毗昙》,從僧诠受《智度》、叁論、《華嚴》、《大品》等。陳永定二年(558)應武帝請,入建康住興皇寺,自後二
十余年,繼續講四論及《華嚴》、《大品》等。嘗承僧诠所說,作《中論疏》(今不傳),其說散見于吉藏的著述中。弟子知名的有羅雲等二十五人,分布于長江上下乃至關中各地。後至隋代的嘉祥吉藏而形成宗派。
四、攝論師 主要是傳習真谛的攝論之學。真谛的講譯,原以《攝大乘論》爲宗,講說之外,並撰述《九識義記》二卷,《解節經疏》四卷等,助成論義而成一家之言。其弟子中傳承其學的,有智(一作慧)恺、法泰、曹毗、道尼四人。智恺(518—568),擅長文學,曾和真谛對翻《攝論》,筆受論文並作疏,七個月便成,共二十五卷。後對翻《俱舍》,亦十個月即了,論文及疏共八十叁卷。曹毗是智恺的叔父,智恺帶他到南方,爲真谛菩薩戒弟子,受攝論學。晚年住在江都綜習前業,常講諸論,聽衆多半是知名之士,弟子有僧榮、法侃等。法泰是繼承真谛《攝論》學統的。他先住在建康的定林寺,在梁代已經知名,後到廣州,入真谛門,筆受文義,差不多二十年,並撰義記。道尼本住九江,曾聽智恺講
《攝論》,並親受真谛攝論之學,海內知名。後在隋開皇十年(590),應請入長安敷講,以後南地不複有《攝論》的講主。
五、十誦律師 東晉時,卑摩羅叉校改《十誦》後,曾在江陵的辛寺開講,《十誦》之學自此大興。宋、齊、梁間弘傳此學的有僧業、僧璩、昙斌、慧詢、慧猷、法穎、僧隱、超度、智稱、僧璩、法超、道禅、昙瑗、智文、道成等。其中僧業(367—441),從羅什受業,專習《十誦》,厘定戒本與廣律不同的譯語,羅什贊歎爲後世的優波離。既而避地建康,和他的弟子慧光等相繼在吳中講說。慧詢亦從羅什受業,尤長于《十誦》、《僧祇》,後回到廣陵、建康弘講。慧猷住江陵辛寺,專修律典,深通《十誦》,講說不斷。南方的律學差不多局限于《十誦》一律,到齊、梁間由智稱弘揚,遂極一時之盛。智稱(430—501),世居京口,出家後,專修律部,尤精《十誦》。後在普弘寺開講《十誦》,並著有
《十誦義記》八卷,盛行于齊、梁二代。僧祇(445—518)是南朝有名的律師,出家後,受業于律學名匠法穎,竭慮鑽求,精通律部。永明年中(483—493),奉命到吳中試簡五衆,並宣講《十誦》,更申受戒之法。著有《十誦義記》十卷。法超,是智稱的弟子,曾摘錄律部要文成《出要律儀》十四卷。昙瑗、智文有名于陳代。昙瑗著有《十誦疏》十卷、《戒本疏》、《羯磨疏》各二卷等。智文平生講《十誦》八十五遍,大小乘《戒心》、《羯磨》等二十余遍,著有《律義疏》、《羯磨疏》、《菩薩戒疏》等。
六、涅槃師 主要研習弘傳涼譯《大般涅槃經》。其先,法顯譯出六卷本《大般泥洹經》,說一闡提無有佛性。龍光道生(?—434)剖析認爲闡提也是含生之類,何得獨無佛性?但經本傳來未盡而已;于是唱“一闡提人皆得成佛”之說。爲舊學僧徒所擯斥。于是入吳中虎丘山,住龍光寺,又入廬山。後來涼譯《涅槃》傳到南方,經中果有闡提皆有佛性之說,證明其主張不虛。他說闡提成佛義外,還有頓悟(頓悟成佛)義,論文已佚。其後,龍光沙門寶林,祖述道生諸義,著《涅槃記》。弟子法寶更繼其後,著《金剛後心論》等,涅槃之學漸盛。另外,涼譯《涅槃》傳到建康時,慧觀、慧嚴及謝靈運等曾依據法顯譯本加以修訂,成爲南本《大般涅槃經》叁十六卷。慧觀更立二教五時的教判,以《涅槃》爲第五時常住教,也就是把它看成如來說法的歸結。又著《漸悟論》。同時羅什
的弟子昙無成著《明漸論》。又謝靈運著《辨宗論》,主張頓悟。其余的涅槃學者,宋代有慧靜等,齊、梁二代有僧慧、寶亮及梁叁大法師等。慧靜著有《涅槃義記》,他的弟子法瑤,住吳興武康小山寺,主張漸悟。後應請入建康,和主張頓悟的道猷一同住在新安寺,著有《涅槃》、《法華》、《大品》、《勝鬘》等經及《百論》的疏釋。法瑤的後輩,有建康太昌寺僧宗,後來又受業于昙斌、昙濟,昙斌曾問學于法瑤。
僧宗爲涅槃名師,講說將近百遍。其時寶亮(444—509),尤爲齊、梁間重要的涅槃學者。他少年出家,師事義學名僧道明,又到建康,先後住中興寺、靈味寺,盛講經論,共講《涅槃經》八十四遍,其他經論多遍。天監八年(509)梁武帝命他撰《涅槃義疏》,他于是捃摭諸家的學說,總爲七十一卷。寶亮的弟子,有僧遷、法雲,聽講者有智藏、僧旻,所以梁叁大法師也都是涅槃學者。就中智藏曾講涅槃,並著義疏。僧旻和智藏的弟子慧韶,于成都法席率聽衆諷誦《涅槃》。法雲的弟子寶海也奉武帝命論佛性義。此外會稽嘉祥寺慧皎(497—554),著有《涅槃義疏》十卷。後梁荊州大僧正僧遷(?—573),講《涅槃》等十八部經各數十遍,並都著有義疏。陳代名僧寶瓊(504—584),講《涅槃》叁十遍,著疏十七卷。
總起來說,南朝的佛教義學,在宋、齊二代,先是《涅槃》代《般若》而興,到梁代而極盛。同時叁論漸見推行,和《成實》各立門戶。到了陳代,武帝、文帝、宣帝均推重叁論,《成實》遂不複與叁論抗衡。另有《華嚴》,從宋初的法業以後一直到梁代,幾乎無人研習,到梁代以後而漸盛,南地叁論學者僧朗、僧诠、法朗等,大都兼習《華嚴》。由此南朝學派雖甚繁衍,而其間盛衰更疊,亦極多變化。
宋初,沙門慧琳,作《黑白論》(又名《均善論》),論儒佛的異同,而和佛理甚相違反,爲衆僧所擯斥,但何承天卻加激賞,把此論送給宗炳評判。宗炳複書,破斥慧琳的異見,遂和承天往複辯難。他更作《明佛論》(又名《神不滅論》),唱導“精神不滅,人可成佛,心作萬有,諸法皆空”之說。承天作《達性論》反對說:“生必有死,形斃神散,猶春榮秋落,四時代換。”顔延之又作《釋達性論》,說“神理存沒,傥異于枯荄變謝。”如是往複論辯達叁次。其主要爭點都是神滅、不滅義。到了齊末,又有範缜,作《神滅論》,說“形存則神存,形謝則神滅”;“形之于質,猶利之于刃”;“舍利無刃,舍刃無利,未聞刃沒而利存,豈容形亡而神在”。蕭琛、曹思文、沈約等和缜往複論難,力主神不滅。後來梁武帝即位,命當代碩學答複範論,當時作答者六十五人,都迎合武
帝的意旨,主張神不滅。這是南朝儒佛神滅不滅的論爭。
宋末,道士顧歡,以佛道二教互相非毀,于是作《夷夏論》以會通二教,但力持華戎之辯,意在抑佛而揚道。明僧紹作《正二教論》、謝鎮之作《折夷夏論》、朱昭之作《難夷夏論》,朱廣之作《谘夷夏論》、釋慧通作《駁夷夏論》、釋慧敏作《戎華論》加以駁斥。後來劉虬卻以爲道家的虛無與佛家的修空一揆(見《無量義經序》);同時司徒中郎張融作《門律》,也以爲道家與佛家並無二致,而以道爲主,以示汝南周颙,颙複書加以非難,說般若所觀法性與老子所說虛無其爲寂然不動雖同,而其義旨卻大有差別。也往複論辯了幾次。在這時期,還有道士托名張融,作《叁破論》,醜诋佛教,說它入國破國,入家破家,入身破身,佛教“不施中國,本止西域”,依然不出《夷夏論》的範圍。劉勰又作《滅惑論》、僧順又作《析叁破論》、玄光又作《辯惑論》來反駁。這是南朝佛教和外界的論爭。
南朝佛教一般偏尚玄談義理,所謂“江東佛法,弘重義門”(《續高僧傳》卷十七《慧思傳》)。又“佛化雖隆,多遊辯慧”(同上卷二十《習禅篇》)。在實修方面,只是宋初曾一度有盛傳禅法的風氣,其流行的區域爲建康、江陵及蜀郡。沙門以專習禅法知名的,有僧印(見《名僧傳抄》)、淨度、僧從、法成、慧覽、法期、道法、普恒(均見《續高僧傳》),就中慧覽(?—464),即和北地著名的禅師玄高同以“寂觀”爲世所稱,後遊西域,從罽賓達摩比丘谘受禅要,回國後在蜀、建康以傳授禅法著名。宋末以後,禅法即衰,只齊、梁間,有寶志(?—514)以修習禅業,受到梁武帝的崇敬。他圓寂後,令葬于鍾山獨龍埠,並
在墓側立開善寺。後世稱爲志公。世傳他作有《十四科頌》、《十二時頌》、《大乘贊》等(見《景德傳燈錄》卷二十九),但以上內容似都不外乎唐以後的禅家思想。和寶志同時有傅翕(?—569),義烏人,日間傭作,夜間修禅。梁武帝請他到建康,世稱爲傅大士,著有《心王銘》(載《傳燈錄》卷叁十,一說後世的僞作)。
其次,這時傳戒持齋等佛事漸興,據傳“求那跋摩,于南林寺立戒壇,爲僧尼受戒,爲震旦戒壇之始”(見《佛祖統紀》卷叁十六《法運通塞志》)。在家菩薩戒的授受,這時也已經流行。此外還有誦經、設齋、禮忏、立寺、造像、轉讀(梵呗)、唱導(宣唱)等佛事活動。齊梁之間,還流行月六齋(六齋日)、八王齋、歲叁長齋(叁長齋月)等。
佛典翻譯文學到了這一時期,對于一般文學的影響更大,運用佛典的理趣、風格及故實入詩文的作家比前代亦更多。在詩的方面,宋代有謝靈運、顔延之,齊代有沈約、王融,梁代有武帝、昭明太子、簡文帝、阮孝緒,陳代有江總、徐陵等。特別是謝靈運,是一位傑出的佛教詩人,所作有《佛影銘》、《祇洹像贊》、《無量壽頌》、《維摩诘經中十譬贊》等。沙門智恺、智藏也是佛教詩人。在文的方面,宋代有宗炳、顔延之,齊代有明僧紹、周颙、沈約,梁代有江淹、劉勰,陳代有姚察、江總、徐陵等。這時期的佛教文學作品,多數是說理的論文,而尤以宗炳的《明佛論》、周颙的《叁宗論》最爲世所稱。劉勰(後來出家,改名慧地)的文學造詣很深並長于佛理,當時京師寺塔及名僧的碑志大都請他製作。
南朝佛教建築方面,各代帝室所造寺塔甚多,王臣達官及文人學士乃至民間清信士女,也靡然從風,于是梵宮琳宇遍布江東,而以梁武帝所造爲最多,也最奢麗。特別是同泰寺,“樓閣殿臺,房廊绮飾,淩雲九級,俪魏永甯”(《曆代叁寶紀》卷十一)。其次,大愛敬寺,“經營彫麗,奄若天宮”(《續高僧傳》卷一《寶唱傳》)。大智度寺,“殿堂宏壯,寶塔七層”(同上)。此外,皇基、光宅、開善,也都是著名的大寺。
造像在南朝也很盛。宋武帝造有無量壽金像。明帝造有丈四金像及行像八部鬼神。此外,丈六、丈八銅像的製造甚多,小金像也多有鑄造,塑像、旃檀像更爲普通,而以戴颙所造爲最精妙。齊武帝時,石匠雷卑造瑞石釋迦像,镌琢極巧。蕭嶷、蕭子良並造像甚多。明帝也造有千軀金像。梁武帝造有光宅、愛敬、同泰諸寺的丈六彌陀銅像等,簡文帝也仿造印度祇園精舍的旃檀像,並造有高約一、二寸的千佛像。陳文帝造有等身檀像十二軀,金銅像百萬軀,宣帝造有金銅像等二萬軀。此外名僧及信衆所造,不勝枚舉。在這時期,外國的造像也輸入不少。齊代有扶南國所送金縷龍王像、白檀像等。梁代有從天竺請來的優填王所造旃檀佛像及扶南國所送珊瑚佛像、旃檀瑞像,盤盤、丹丹兩國所送牙像,于田所送玉佛等。
佛畫在南朝也很盛,著名的作品,宋代有陸探微的靈臺寺瑾統像,陸綏的立釋迦像,顧寶光的天竺僧像,宗炳的惠持師像,袁倩的維摩诘變相圖。齊代有姚昙度的白馬寺寶臺樣,毛惠秀的釋迦十弟子圖。梁代有蕭繹(元帝)的文殊像,張僧繇盧舍那佛像,行道天王像、維摩诘像,張差果的悉達太子納妃圖,靈嘉寺塔樣,張儒童的楞伽會圖、寶積經變相圖,聶松的支道林像,解倩的五天人樣、九子魔圖。這時期外國沙門中擅長佛畫的,有著名的譯人求那跋摩。他曾在始興靈鹫山寺的寶月殿北壁上,繪出了羅雲像及定光、儒童布發之形(《高僧傳》卷叁本傳)。此外有吉底俱、摩羅菩提、迦佛陀等。南朝的佛畫作家,以張僧繇爲最。僧繇,吳人,以丹青馳譽于梁天監中,武帝所建佛院寺塔,大都令他作畫。當時由郝骞等的西行和迦佛陀等的東來,曾把印度陰影法的新壁畫介紹到中土。僧繇所畫建康一乘寺的扁額,就是活用這種手法的新佛畫。又南朝限于天然地形環境,鑿窟造像之風遠不及北朝之盛,只攝山(棲霞山,在今南京東北約四十裏)的斷崖上,有齊、梁間所開鑿的許多石窟、石佛,盛稱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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