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我的閱讀記錄 ▼

博士訪談錄▪P12

  ..續本文上一頁學佛感觸中,對心地之清淨、以清淨心看待佛法及修證的體驗,特別有所感悟:

   我出生在一片“紅海洋”汪洋恣肆泛濫于神州大地的時候,當時的社會風尚頗以宗教信仰爲大忌。不過我的祖母(姓董)與伯祖母(姓廖)過去都曾依止過白雲法師(法師俗名劉洙源,法號已不複記憶,曾著作過《佛學概論》一書。)、能海上師,她們害怕自己的修行會因時局而退轉,就邀集一些志趣相投的優婆夷們悄悄彙聚在紅牆巷的某個宅院,然後迎請隆蓮比丘尼爲衆人講經說法以圖不辍修行。這樣的集會每個月都有幾次,而我當時盡管尚在襁褓之中,但也經常被祖母們抱去“旁聽”,耳濡目染、日日受其熏陶,這大約可算作我的佛學最初啓蒙吧。

   稍得年長,有次偶過上海,于是就趁機瞻禮了一下龍華寺。當時寺廟開光未久,在法物流通處我無意中發現了一本《金剛經》。莫名心動之後,就將之請回家奉給伯祖母。伯祖母雖說不大識字,心卻極其善良,對佛法的信仰亦極爲虔敬。當時我的祖母已經過世,對伯祖母而言,失去了最貼心的學佛同道後,她自己也多年未再與人談論佛法、研習教義了。現在忽然得到此經,不由得感慨萬千,並對經文深義贊歎不已。以此爲契機,接下來,老人便讓我繕寫大悲咒、往生咒並及佛門日課,且令我日日諷誦。自此之後,梵音妙律便恒常回蕩在我心間,我對佛教的信心也開始日日增上。

   伯祖母對《金剛經》誠可謂情有獨衷、會心最深,記得某些居士曾經數數議論過顯密佛法之間的所謂差別,伯祖母聽聞後便在私下裏鄭重對我說道:“經雲“一切法皆是佛法”,既如此,又何來孰長孰短之非議?”平日裏我雖以博學廣聞、飽讀詩書而被衆人贊許,但聞聽伯祖母之語方知自己見解短淺,對佛法奧義之領會遠不及她老人家來的真切、有力,故而對她的話從內心贊賞不已。若幹年後,當伯祖母也離我而去時,我在追悼她的挽聯上提筆寫到:“一切法皆是佛法,所有相都是非相。”想來一片緬懷之意,伯祖母當心領神會吧。

   記得她順化的日子當在辛未年九月觀音大士聖誕前一日,當最後的時刻漸漸降臨時,很多瑞相紛然呈現:早先,每當她誦經時都會有一只大青蛙在後庭相應相和,其鳴聲陣陣傳來,從未間斷過;但自從她去世以後,這只青蛙也同時銷聲匿迹了。在她往生的當日,我爲她誦讀她一生的至愛——《金剛經》,通宵達旦之後,眼前忽而現出七層樓臺,衆多僧衆執持儀仗前來相迎。頭七日,我曾夢到伯祖母死而複生,告訴我說要往生兜率內院,而我本人確也在夢中口稱“南無彌勒菩薩”。後來我把此事說給鐵像寺的隆信比丘尼,比丘尼對我說:數十年前,祖母董與伯祖母廖在接受了菩薩戒後,就曾同心發願將來欲往生彌勒菩薩之淨土……

   遵循伯祖母遺願,我將她的骨灰從金頂舍身崖灑下,結果又以此因緣而結識了華藏寺的某位法師,並在其前皈依了叁寶,得賜名爲心潔——心地潔淨、明然無染。其後,我從師父那裏又受了五戒,但要完全把五戒落在實處,對我而言實在有些勉爲其難。因我從事的工作雖與治病救人有關,但接觸動物實驗免不了“殺生害命”。我只能從內心深處猛厲忏悔,並發誓盡全力守持好居士五戒。受完戒返回成都後,我祈請隆蓮比丘尼爲我寫下“觀心是佛,以戒爲師”八個字當作自己日常行持的座右銘。

   坦白說來,對于佛法我所知的確不多,但我認定虔誠信仰、清淨歸命于叁寶絕對是一條學佛正途。至于大乘精奧、顯密玄門,我真的自愧不能探得堂奧。而且本人性不喜交遊,故也難得一遇高僧大德。惟在次數不多的上廟禮拜之過程中,我常常能體會到心得以清淨後的那種純淨、透明的感覺。至心叩拜時,曾于頂禮之刹那感受到無可言說的清淨感,當其時,對真空之理似亦若有所悟。在那個時刻,我才明白爲什麼佛教如此強調自性清淨,這既是一種我們本具的天真狀態,又因被無明染汙而成了衆生心性再次回歸的目的地與家園。一旦真的達到甚或只是稍稍接近這種清淨無染的狀態,一個人就一定可以感受到常人在常態下永遠無法觸摸到的存在本質與真實的生活內涵。

   對我的這些體會,總有人要譏諷說我的信仰、禮拜、修行與那些鄉野村氓的盲信無有任何差別,對此,我從不想與他們辯上一辯。如人飲水,其中甘苦外人焉得知曉,我自己倒常常由此而越發感悟出伯祖母當年對我說的那句話的含義:無一法不是佛法,八萬四千法門均爲佛陀接引衆生之階梯,哪裏有高下優劣之別?但通過適合自己根性之一門深入修持下去,自己得到最終之解脫就已足矣。原本就是凡夫一個,還要妄加抉擇法門之長短,豈不有些不自量力的味道。經中說降伏其心,我就是借著禮拜才使心不再顛倒狂亂,才使心回複清淨。因而我總在想,這禮拜法門大概就是專爲我這類人所設的吧。無論如何,我依憑著它而漸漸靠近了本地風光。

   何謂迷信?何謂正信?有道是觸處皆般若,心清即見如來。假如行者于此能悟入叁分,那又何必斤斤計較、執著心外之西方聖境?曾記否,古代一位禅宗祖師面對拿著板凳的一位弟子意味深長地說了五個字:“放下便穩當。”弟子當下是否大悟我已不記得了,但我本人卻從中感受到了無盡的受用——放下便是。當心不再執著于任何分別時,清淨的自性風光一定會撲面而來。

   曼石博士的談話很是耐人尋味,的確,無論你身在何宗何派門下,只要相信自己與諸佛本性無二,相信大千世界原是淨土,自自然然地本著一顆清淨真心努力修持,那就真能體會到心淨則土淨的境界,顯宗、密宗在這一觀點上無有任何不同。雖說門派各異,但工具、手段、途徑的相異絕不能成爲互相诋毀的借口,各觀自心、各淨己意,歸元無二,同證菩提,如此方爲佛教徒理應行持之作爲。自己口中糖的滋味並不能替代、剝奪天下人口中所有糖的滋味,別人的內心景象又豈可以臆想度之!

   不管你信不信佛教,我想看了曼石博士的學佛心得後,也許你就會對其中描述的種種境界生起一定程度的好奇乃至向往之意。其實,佛教的天地廣大到無法以算數譬喻可以言盡的境地,如果錯過深入其中親身探奇覽勝的機會,恐怕你只能永遠望著別人在佛法之巅盡覽無限風光了。

  博士訪談錄(十七)

   短暫的對話

   上午同步翻譯完晉美彭措法王傳授的《賢愚經》,時間就已接近正午了。回到小木屋後簡單地炒了一個白菜,正准備就著糌粑吃午飯時,一個背著背包的中年人匆匆闖進了我的院子。我並不認識他,不過他卻知道我。獻上哈達後,他就開始了自我介紹。一聽才了解到他原來是一位研究地震的博士,此次是專門到甘孜州搞地震普查的,路過色達時自己從山下的洛若鄉走進了喇榮溝。

   望著滿頭汗水的他,我忙請他先稍作休息,而當他得知我正在編輯一本《博士訪談錄》時,連水也顧不上喝,就又開始向我傾訴起自己的學佛因緣。因同事還在山下的車中等他,故他只能很短暫地大略訴說一下自身的學佛體會。但我卻以爲他的見解、認識非常富有價值、意義,因此在這裏,我基本上是把他的話語完整地整理了出來,請讀者朋友們好好谛聽:

   我叫圓善,出生于一九六四年。八零年時,我剛滿十六歲,當年即以非常優異的成績考入了北京大學地質系。盡管學的是地質專業,但我最感興趣的還是哲學,記得大學四年中,每回考試,我的哲學課成績總名列全班第一。當時特別看重世界觀問題,因爲它代表的是一個人對世界總的看法和認識。雖說那時也沒理出個什麼有關世界、宇宙、人生的清晰而又堅定的總體看法,但我卻總愛思考這些以當時的眼光來看、似乎永遠也不可能有答案的問題。

   本科學業完成後又繼續讀碩士,八七年研究生畢業後,我就留在北大工作,此時我開始經曆有限人生中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痛苦折磨。因我來自農村,記得剛入校時,我連普通話都不會說,而今卻留在了中國最著名的高校任教,巨大的文化差異使我很長時間都無法適應工作及生活壓力。非常想贏得別人的尊重,但由于自身的種種原因,反而常常弄巧成拙,搞得自他都不滿意。

   就這麼在磕磕絆絆中熬到九五年,當時我已經考取了在職博士生,這下可好,工作、讀書、家庭、小孩、分房等問題全都攪和在了一起。也就是在這種複雜、困頓的境況下,佛教不期然就闖入了我的生活軌道之中。說起最初的緣起,那還得歸因于我的夫人。在銀行工作的她曾經碰到過一次很大的挫折,而她的同事當中有一位恰是居士。那位居士朋友出于好心送給了她一本《〈金剛經〉淺釋》,結果她一看就看進去了,最終還把這本佛學小冊子推薦給我。與佛教的接觸就這樣拉開了帷幕,第一次接觸的結果便是腦海中頭一回有了無常、空性的概念,而這種概念在我以前閱覽過的所有哲學、科學體系中都難覓蹤影。受了第一次閱讀佛教讀物的鼓勵,我又找來《高僧傳》進行研讀,因爲我非常想了解那些證悟了佛法密意、參透了無常生死、徹證了法界空性的高僧大德們,到底都是怎樣的一種光景。等把《高僧傳》看完,再與自己的生存實際一對照,我突然就明白了一個以前無論如何都發現不了的事實:他們在生死面前各個灑脫自在;而我別說坦然面對生死了,連生死的本質都不明所以。那麼這種生活、生存算不算是在渾渾噩噩、百無聊賴中虛度了呢?盡管表面看來一切都顯得那麼得風風火火,我和芸芸衆生人人都忙碌得馬不停蹄。面對一個個徹底把握住了自身本質與宇宙真義的修行者,強烈的羨慕與向往之情不覺油然升起。

   再環顧周圍的生存現實,相信人們不難發現,絕大多數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生從何來、死向何去,我也不敢保證自己將來不會躺在醫院的病床上,…

《博士訪談錄》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

菩提下 - 非贏利性佛教文化公益網站

Copyright © 2020 PuTiXia.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