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忏悔的理論與方法 第叁章 中印忏悔法的異同

    第叁章 中印忏悔法的異同

  第一節 忏悔的次序

  從前章的敘述中,我們可以了解到,傳統(印度)佛教所建立的忏悔法有叁種:作法忏、取相忏、無生忏。而這叁種忏法中,又以無生忏爲究竟。那麼,如果我們有了過錯,比方:犯了戒或造了惡業,是否采用無生忏就好了?當然,是可以的。不過要從事無生忏,必須是上等根性,具足相當智慧才有可能;否則,是不容易由生滅而契入無生滅的。

  就像修行必須按部就班的來,由戒而定以至慧;忏悔也一樣,必須一步一步,由作法忏而取相忏或無生忏。這也就是先“事忏”,再入“理忏”,如此,理忏才容易成就;這是古來大德所一致認同的。明朝蕅益大師的《重治毗尼事義集要》卷十叁有——

  “問:古人謂叁種忏法,甯可缺于前前,不可缺于後後,良于罪如霜露,慧日能消,故必以理觀爲主也。今獨扶作法,得無拘泥小教,未達大乘實相之奧旨耶?答:甯缺前前,不缺後後者,爲緣缺者言也。如欲出罪,而無二十清淨僧可得者也;又爲顯示前前不兼後後,後後必具前前故也。若必恥作法,而不肯奉行,則是顧惜體面,隱忍覆藏,全未了知罪性本空,豈名慧日?故今獨扶作法,正所以爲理觀之本。”(注一)

  依照戒律上規定:比丘犯了波羅夷和僧殘,必須在二十位清淨比丘僧中發露忏悔,戒罪才能消滅;比丘尼犯了波羅夷和僧殘,則須加倍,要在四十位清淨僧中忏悔,才能滅罪。這在佛世,可能不困難,但在現代,尤其是現代的中國佛教,則幾乎是不可能的了。

  第二節 忏悔方法的演變

  中國佛教,是傳承自印度佛教中期興起的大乘佛教,有別于佛陀在世所立的佛教。佛世的出家衆,以比丘、比丘尼戒爲主要的戒律;但大乘佛教卻另製有菩薩戒。依大乘佛教出家者,除了要受比丘(尼)戒之外,還要受菩薩戒。菩薩戒高于比丘(尼)戒,它是大乘的戒;比丘(尼)戒則被稱爲小乘戒。

  所以,如果菩薩戒和比丘(尼)戒有矛盾沖突的時候,便以菩薩戒爲准。這叫做舍小取大。比丘(尼)戒律頗爲嚴格,一板一眼的;菩薩戒則顯得圓融無礙。因此,比丘戒律中規定的;犯了戒必須在僧團中發露忏悔出罪;但在中國佛教的僧團中,似乎可免了,犯了戒只要禮佛、向佛菩薩忏悔就好,何必那麼麻煩呢?這可能是大多數人的想法。所以,除了少許精持戒律的僧侶外,作法忏悔久已不行于中國僧團了。

  但犯戒很容易,尤其是出家比丘、比丘尼,他(她)們受持的戒條多(比丘戒有二百多條,比丘尼戒有四百多條),可以說,出家人行住坐臥、一舉一動,都在戒律中,稍有不慎,便會犯戒。犯了戒,自有戒罪;戒罪不除,後世就會受到罪報。但要如何除罪呢?要依作法忏來除罪,在當前的國內佛教界,已是不大可能了。犯了比丘(尼)戒,竟然不能以比丘(尼)戒律所規定的方法來忏悔除罪,實在是一個值得深思的問題。依比丘(尼)戒律所立的作法阡,既然不能實行,那麼,就只有采用菩薩戒所建立的取相忏了。

  所以,國內佛教徒,不管是出家、在家,禮佛忏悔是很普遍的事;也不管是犯了什麼戒,也唯有禮佛忏悔一法,最爲方便了。

  然而,國內佛教徒的禮佛忏悔,是否就是取相忏呢?也不盡然。從事于禮佛忏悔的人,可能並沒有要見瑞相的觀念,只是認爲禮佛可以增福報,消除業障。大多數人是抱著這種心態在禮佛,順便忏悔自己過去所造的惡業。這只可以說是通俗的、隨緣式的忏悔,與不辭辛苦、不計歲月的禮佛、忏悔,一定要見到瑞相以證明罪滅的取相忏,是有所不同的。或許,一般忏悔者,並沒有犯下重戒或造下大惡,所以,對于罪滅與否,也就不大重視。當然,有一些禮佛忏悔者,也曾見到了瑞相,完成了取相忏的壯舉。

  但也不可否認,要達到取相忏,並不容易(前面已經談過),那麼,無生忏呢?同樣也不是容易的。還好,除了犯下性罪以及五逆重罪,必須以取相忏、無生忏才能滅除,非得從事那兩種辛苦忏法外,其他較輕的惡業,則只要有心忏悔,肯改過自新、止惡行善,也是可以消除的。

  第叁節 中國忏的特點

  中國古代的祖師,曾經編集了一些忏悔方法,例如:梁皇忏、叁昧水忏、藥師忏、大悲忏等。這些忏法,可以說都是很優秀的作品,除了道理的解說,也有拜佛、觀想,乃至密咒的持念,融合了事忏與理忏,與傳統印度佛教的叁種忏法(作法忏、取相忏、無生忏)比起來,實在是一大進步。對于一般大過未犯、小過不斷的佛教徒來說,是很理想的忏悔法本,盡可依照自己覺得合適的一種忏本來忏悔。當然,如果犯了重戒,造了大惡,就必須有特別的方法來忏悔,才能滅罪了。

  中國佛教的忏悔方法與印度不同的是:以事忏和理忏代替了作法忏、取相忏和無生忏。除了名詞不同外,內容上似乎也有所增加。在中國大乘佛教的觀念中,念佛、拜佛、念咒都具有極大的忏悔功用,能滅除很重要的罪業。所以,過去祖師所編的忏本,都列有念佛、拜佛,乃至念咒。

  當然,祖師所編的各種忏本,乃是根據佛經所述,源于印度的忏法。因此,同樣強調忏悔的次第,更注重事忏與理忏的連帶性。譬如:唐朝宗密大師編有《圓覺經修證儀》十八卷;在十六卷中曾說:

  “夫忏悔者,非惟滅惡生善,而乃翻染爲淨,去妄歸真——故不但事忏,須兼理忏;事忏除罪,理忏除疑。然欲忏時,必先于事忏門中,披肝露膽,決見報應之義,如指掌中,悚懼恐惶,戰灼流汗;口陳罪狀,心徹罪根。根拔苗枯,全成善性,然後理忏,以契真源。”(注二)

  印度的叁種忏法,似乎有各別獨立的現象。比方:作法忏是由比丘僧團設立的,自然就多流行于出家僧侶之間;取相忏發源于大乘的菩薩戒,那麼,被稱爲小乘的傳統僧團大概不會采取相忏吧?至于無生忏則是針對少數犯了五逆或重大性罪,被認爲自己不通忏悔,必墮地獄的人,佛陀慈悲,以無上的智慧開啓了他們的重生。

  這叁種忏法,各有其優點。中國古代的祖師,可能認爲,何不把它們的優點統合起來呢?因此,提出了事忏和理忏之說,將作法、取相二忏歸于“事忏”,無生忏則歸于“理忏”。先由事忏,然後進入理忏,理忏才容易達成;而事忏之後,再行理忏,事忏才能圓滿與究竟。如此,自然是優于印度各別獨立的叁種忏法了。而且中國祖師所編的忏法,都是出家、在家通用,不像印度的作法忏大多用于出家衆。所以,中國的佛教徒在忏悔時,已很少再各別采用印度的叁種忏法。

  不過,精神上卻是連貫的,只是方式不同而已。例如將作法忏的向人(比丘)忏悔,改爲向佛或菩薩忏悔;在禮佛忏悔時,雖然不一定有要見瑞相的念頭。但忏悔者在內心清淨時,往往也會有見到佛菩薩現身放光或摩頂的瑞相,這就跟取相忏一樣了;而理忏更是和無生忏的內容一樣。因此,中國忏法和印度忏最大的不同點,應該是在拜佛和持咒的觀念上。下一章,我們就專對這方面來加以討論。

  注一:見卍續藏六叁冊五四○頁。

  注二:見卍續藏一二八冊九六四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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