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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儀、沙門法、淨行、隨順行

  

威儀、沙門法、淨行、隨順行

  

·佛陀的和諧利衆思想貫穿始終·

  

金剛師紅

  作爲佛教的真實奉行者,僧團承擔了承續聖法、指導民衆信仰的重任,所以,在很多佛教經典中,都提到居士應該禮敬僧伽、供養僧伽,特別也提到一點:不得說僧過。這也是現今在某些領域中討論得比較多的一個話題。

   單方面地從這個角度看,好象確實象有些人所以爲的,佛陀在這些言教中把僧伽擺到了一個絕對的位置,似乎缺乏平等意識。實際上,我們再細細披覽經藏,就會發現,其實佛陀並無意于在他的信仰團體中劃分出各種各樣不同的階級,而只不過是通過諸種方便,保證團隊的和諧,堪以爲世人典範,以利于更好地實行其弘播教法的宗旨。

   在僧團內,對僧侶的管理可以說非常嚴格。

   從《四分律藏》,我們看到佛祖在面對僧伽中一些不如法的事情,特別是已經引起了人們對僧伽的譏笑乃至誤會,他總是會“無數方便诃責”,加以規範引導。我們會發現佛陀對僧團的教育真可謂事無巨細,鞠躬盡瘁。大至殺盜淫妄的戒止,小至姿態衣食的規範,無不是他教化衆生的道場。

   每一次佛祖诃責,總是說這個比丘的錯誤行爲“汝所爲非!非威儀,非沙門法,非淨行,非隨順行。所不應爲”。這“威儀”“沙門法”“淨行”“隨順行”,看起來是佛祖判定是與否的四種標准。所以,本文即就此而入手,通過這四個概念的解讀,小議佛教戒規中,所體現的佛陀和諧利衆的思想。

   威儀,泛指言行舉止皆莊重合宜,能夠知人知時知地,表現得體。當心中失去正念,言行就會于不經意間變得散亂。“知人知時知地”,已經充分表現了威儀與周邊環境的密切關系。

   沙門行,所謂沙門,是梵語音譯,翻譯成中文,就是勤息:“勤修戒定慧,息滅貪嗔癡。”所以,當時馬勝菩薩贊歎釋迦牟尼佛,就是說“我佛大沙門。”

   而淨行就是要求自我的清淨,從表面來看,顧名思義,淨就是清淨,但到底怎樣方能稱之爲清淨?怎樣的心態指導的行爲才可以稱之爲淨行?在佛陀成道後首先開講的《大方廣佛華嚴經》中有一品《淨行品》,對其研讀,或可以拓展我們對“淨行”二字的解讀。

   在這一品裏,智首菩薩問文殊師利菩薩言:

   “佛子,菩薩雲何得無過失身語意業?雲何得不害身語意業?雲何得不可毀身語意業?雲何得不可壞身語意業?雲何得不退轉身語意業?雲何得不可動身語意業?雲何得殊勝身語意業?雲何得清淨身語意業?雲何得無染身語意業?雲何得智爲先導身語意業?雲何得……”

   于是,文殊師利菩薩就嘉獎智首菩薩說:好啊!佛子,您今天提到這樣的問題,是爲了“多所饒益,多所安隱,哀憫世間,利樂天人,”只有這樣“善用其心”才可以真正地做到“斷一切惡,具足衆善”。

   所以,我們可以想象,在這個問題上,佛陀在此诃責的“非淨行”,與《淨行品》中所說的“淨行”,兩者可以說是可以相互诠釋的:戒律(止持部分)是不可爲,淨行品是應當爲,而接下來文殊菩薩爲智首菩薩所羅列的一百多個“當願衆生”,雖然所實錄的是一個行者一天從早到晚的日常行持,舉手投足,洗浴飲食,所見所聞……本來完全只是個人化的行持者的日常生活記錄,但是,在《淨行品》中,卻極爲重視這位行者的心行。他把所有的生活態,都轉化成了時時念念祈望衆生解脫的修持態。所以,從這裏來看,所謂“淨行”,完全是菩提心的寫照,不是枯寂的個人心境,而是非常活潑、利他的,是時時處處安住于爲衆生解脫的心態。所以,清淨之行,實在是與時時處處利他之心息息相關,密不可分的,絕非單純自利,唯求一已安樂的舉止。

   所以,這裏佛陀诃責僧人的錯誤是“非淨行”,也就是說這位行者已經忘失了菩提心,忘失了利益他人之念。這裏應該有兩個指向的解讀,一是這位行者此時執于自我,自我的執著導致了貪嗔癡,其次,就是討論這位僧人對他的所緣境——衆生,包括信徒,忘記了救渡的善心大願。所謂自我,産生的後果應該就是這樣兩方面的。

   那麼,所謂隨順行又作何解呢?

   所謂隨順行,“已製當隨順行。是名隨順法”,但這是在戒律已經製定以後的說法,在戒律正在形成、甚至尚未製定的當時,這又是什麼意思?

   “隨”爲隨從,“順”,是依順,都是不違背的意思。以佛經考之,在佛經上有時“隨順”就作爲一個雙音節詞語使用,有的也可以分解使用。以雙音節詞視之,盡管有《大乘起信論》中專門解言:“若知一切法,雖說無有能說可說,雖念亦無能念可念,是名隨順。”但更多的似是一個無特定含義指向的詞語,可以是指向正法,也可以是指向懈怠行等,可以指向法義,也可以是指向衆生。即使是《大乘起信論》中的這段闡釋,更多的也應該是承上文而言正法,也並非是特定的概念。以兩個單音節的詞來析解“隨順”,此處即可假義于《普賢十大願》的第八大願“常隨佛學”,以及第九大願:“恒順衆生”而解。概而言之,無論作單音節詞或雙音節詞,筆者以爲“隨順”一詞,都可以做兩個層次的理解,一是指隨順善法,二是指隨順衆生。佛陀是覺者,隨順其教義教法,如說而行;衆生根有利鈍,隨順其根性,以相應其根性的方法導其去惡向善,解脫苦痛。在這個意義而言,隨順衆生就等于隨順十方諸佛,隨順諸佛與隨順衆生確實不過是一體兩面的行相。

   從威儀,到沙門法,到淨行,到隨順行,從簡單的身體規範,到自身的心行要求,再到與衆接觸過程中的方便善巧,其實是一個逐步深化的過程,但四者又是相互關聯而不可分的,因爲威儀也是心行具足的淨行之一部分,也是沙門法,也是爲了更好地隨順行;沙門法是修行的總則;淨行是隨順行的基礎;隨順行是淨行心念的行爲化、外在化。由此我們發現非常值得注意的一點,就是從佛陀的诃責中,我們發現佛陀和諧利衆的精神,始終貫穿著他的整個弘法過程,所謂小、大之異,其實只是偏重不同,對佛法本質表現隱顯不同,實質無二。我們習慣上所謂的小乘戒律,其宗旨從來沒有偏離過一切爲了衆生、爲了一切衆生的修行目標,同樣具足大乘的利他菩薩精神。學戒之人千萬不可以疏忽。

   從這一點,我們看到了佛陀對信衆極大的尊重,所以,我們千萬不要因爲佛陀有不得說僧過的教誡,就誤以爲佛陀重視僧團輕視居士。其實,在佛陀的教法中,衆生始終是最被關注的重心。

   戒律中的絕大部分,都是因爲僧伽的行爲有人譏嫌,所以主動調整僧人的言行舉止,這種自我調整充分地體現了佛陀自身的謙遜和對僧伽謙遜的要求。其實有的戒條,在我們今天來看,可能是微不足道的一個過失,但是,在不失其原則的前提下,佛陀當年還是非常嚴謹地進行了規範。這裏,除了修持的嚴謹,也體現一種對衆生的謙遜和慈悲:僧伽的一切,出發點絕不是自我,而是衆生的需要,是引導衆生的需要,這既保證了僧團與信衆的和諧,也保護了衆生的身口意,更爲佛法未來的弘揚奠定了紮實的基礎。

   試舉兩例:

   “爾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爾時六群比丘,跳行入白衣舍,諸居士見皆譏嫌言:此沙門釋子,不知慚愧,外自稱言,我知正法,如是有何正法?跳行入室似如鳥雀。”

   于是,佛製跳行坐戒;

   “爾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時六群比丘戲笑入白衣舍,時諸居士見,皆譏嫌言:此沙門釋子,不知慚愧,受取無厭,外自稱言,我知正法,如是有何正法,戲笑行入白衣舍,如似猕猴。”

   于是,佛製戲笑戒。

   ……

   這是微不足道的兩個小例子。但足以見得整個戒律形成的過程,無不體現佛陀的清淨和念念爲衆生。佛祖自已,則可以說就是具足威儀、具足沙門法、具足淨行、隨順行的典範。

   同時,佛陀對衆生教育手法的多樣性也是顯而易見的。

   “無數方便诃責”:诃,據《說文》解:“大言而怒也。”可見佛祖也並不象人們所理解的,永遠都是低眉垂目。在僧團內爲了教化,其實也會金剛怒目。有一則相當普及的故事就是講佛祖教育其親子羅睺羅時,一腳踢得盆子在屋裏到處打轉。當然,這無非是一場度衆大戲,教育諸多的愚癡衆生,卻是一個旁證。

   金剛怒目乃教令輪相,當然並非真的生氣,無損于佛陀細致入微的慈悲。佛陀對戒律極爲重視,以前,僧衆布薩誦戒都是佛陀親力而爲,但後來這個習慣被打破了。

   有一次,誦戒的時間到了,佛陀遲遲不誦。沈默中,時間一點點流逝,阿難再叁請問,佛陀都沈默不語,以至過了誦戒時間,最終沒有布薩。最後才知道是佛陀悉知悉見,已經知道有人在發露時隱瞞自己的過失,那麼,誦戒中如果這位僧侶跟著大衆都是一起自答持戒清淨,就在本來的過錯中再加一條過失:妄語。佛陀爲了保護這位弟子的身口意,令他少作業,所以一直沈默。從此,佛陀也不再親領布薩了。

   佛祖在這些種種的事例中,示範了對于有過失的衆生——僧侶和信衆、非信衆應該如何對待?原則就是:以最終極的慈悲與智慧去保護他的身口意,令其少作業。

   上一個故事,就是在诃責之後、規範之後的一種處置,但無言的等待之中,仍然洋溢著慈悲。所以在佛祖涅槃之前,阿難四問,有說到佛涅槃後,惡性比丘如何處置?《根本說一切有部毗奈耶雜事》說:

   “佛告阿難陀:我滅度後,闡陀惡性苾刍應默擯治之。彼被治時若生憂悔起敬仰心,衆知改者共施歡喜,如常共語。”

   默擯回避了激烈的诤訟,給了惡性比丘精神性的懲戒,保證了僧團的相對安定和各自的修行,充分體現了佛陀的大智慧、大慈悲。我們一般只注意佛說“默擯治之”,而忽略“彼被治時若生憂悔起敬仰心。衆知改者共施歡喜如常共語”——佛陀的警誡中飽含著寬容與期待!佛陀在第一次的不誦戒,其實已經曾經實行“默擯治之”的方法。而佛法傳至東土,叢林生活有了“遷單”規約,常住如果違犯重大規矩,寺方可依規定驅逐,這一製度是否能夠最大限度地實踐佛陀的精神宗旨,確實是值得探討的。

   我們讀律藏,從戒律的源起就可以發現,過程中的人,哪怕是專事修行的修行人,一樣會因其根性不同,修行有緩急,有先進後學……這是人之常情,佛陀爲我們示範了包容,這是佛教慈悲精神的體現。所以,因爲看到個別僧侶有不當的行爲,就卒然因事廢人,對這個僧侶失去尊重,甚至進而否定整個僧團,都不足取。《法華經》有常不輕菩薩:“我深敬汝等,不敢輕慢。所以者何?汝等皆當作佛。”正是說明目標的既定,甚至與佛一念之緣,都終有成就的一天,所以,一切衆生,縱使是有過衆生,亦應有別樣的一份尊重,這是佛陀給我們的示範,其根據就是“一切衆生皆具如來智慧德相”。

   所以,佛祖的切切悲心,充分地體現在他極終善性的理念:保護自己的身口意:消除諸大煩惱;保護衆生的身口意,盡最大的可能性隨順衆生的根性,令生歡喜,令其清淨,遠離諸惡。這證明了佛法的精神核心是爲衆生而存在。與衆生的和諧以及彼此尊重,是教法得以展開的基礎。他在經中說在家人不得批評僧人,但並非對出家人護短,而是對僧伽更加嚴加約束。信衆的維護、僧人的自律和威儀、沙門法、淨行、隨順行的實踐,雙方相輔相成,佛教才能最大限度地發揮作用,引領衆生離怖趨樂,解決生命問題。

  

《威儀、沙門法、淨行、隨順行》全文閱讀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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