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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若神韻詩--觀色悟空▪P4

  ..續本文上一頁高林相對應,以動顯靜,以靜襯動,頗得動靜一如的中道妙旨。謝靈運作爲著名的山水詩人,還將觀照山水的悟道情懷引入佛理,這在他的《石壁精舍還湖中作》一詩中,得到充分體現;全詩如下: 

  

  昏旦變氣候,山水合清晖。清晖能娛人,遊子憺忘歸。

    出谷日尚早,入舟陽已微。林壑斂暝色,雲霞收夕霏。

    芰荷疊映蔚,蒲稗相因依。披拂超南徑,愉悅偃東扉。

    慮語物自輕,意惬理無違。寄言攝生客,試用此道推。

  

   此詩是謝靈運山水詩中的名篇,大約作于元嘉元年至叁年(公元424——426年)之間。在宋景平元年(公元423年)謝靈運辭職回到故鄉會稽始甯(今浙江上虞)的莊園裏,他在此修建石壁精舍後,潛心讀書、誦經、禮佛。感慨甚多。面對湖光山色,他智海翻騰,欣然命筆,寫下了這首脍炙人口的詩篇。開首叁句,對偶精工,語句凝煉,從宏觀整體入手,虛處落筆,勾勒了山光水色的秀美。山間,從清晨的林霧籠罩,到日出之後,霧散雲開,再到薄暮,限色聚合,一天之內,不僅氣候萬千,而且峰巒林泉,青山綠水,在麗日藍天映照之下,亦五彩濱紛,絢爛多姿,令人目不暇接。“昏旦變氣候”,從時間上概括了一天的景色變化;“山水含清晖”,從空間上包舉了天地自然的美景。此兩句清新、自然、貼切,一開始便將人引入一個與塵世喧囂迥異的寂靜、美好的山林境界。“清晖能娛人,遊子憺忘歸,是說自然美景娛人情懷,令人陶醉忘歸。“出谷”二句,指走出山谷天色尚早,但進入巫湖船上,日光已經昏暗,一天的時光便已過去。以下六句,是實寫湖中晚景。巫湖夜色,風景宜人,林巒山壑之中,夜幕低垂;天空飛雲流霞,聚于天際;湖中荷葉,重疊葳蕤;碧葉染上余輝,又投下森森陰影,明暗交錯,格外悅人。湖邊的叢叢昌蒲,株株稗草,在船槳剪開的波光中搖曳動蕩,左偏右伏,互相依倚。這四句描繪出一幅天光湖色交相輝映的夜歸圖。“披拂”二句,寫舍舟登陸,撥開路邊草木,向南山路疾進,回家後偃息東軒的愉悅心情。詩篇的末尾四句,寫出遊後所悟的玄理。詩人認爲,一個人只要淡泊名利,便會置窮達榮辱于身外,不受其牽累,只要精神上恬靜和惬意,就會覺得心性與自然常道相通爲一。人生在世,要順情適性,隨遇而安,這就是人生的真話,那些講究養生之道的士人,不妨試用此道去講求探索,對自己的立身處世是會大有稗益的。全詩融倩、景、理爲一體,寓情于景,景中含情,誠如王夫之所評:“謝詩……情不虛情,情皆可景;景非滯景,景總含情”(《古詩評選》)。王夫之從情景交融的角度贊揚了謝詩的寫作藝術,殊不知,這一寫作藝術,正是般若中道色空相即,色不異空,空不異色,有無一如;不執有,不滯無的思想在謝氏寫詩藝術手法的自然流露。如果沒有般若中道的思想底蘊,很難想象,他能把虛實、動靜、情景(主體與客體)融合得如此巧妙,使其産生巨大的藝術魅力。謝詩的藝術和意境,可貴之處,正在這裏。

   在梁朝,由于梁武帝大力推崇佛教,佛教盛行,梵宮林立,*輪常轉,“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臺煙雨中”的詩句,可以概括當時佛教流行的盛況。梁朝詩人吟詠佛理者頗多,王筠(公元48l——549年)所寫的《北寺寅上人房望遠岫玩前他》便是其中著名的一首。王筠,字元禮,一字德柔。梁琅邪臨沂(今山東臨沂)人,仕梁爲中書郎,出爲湘東王長史,還朝爲太子家令。又出爲臨海太守,累遷秘書監、太府卿、度支尚書、光祿大夫、司徒左長史等官,後遇盜而死。他是梁朝大詩人,被沈約推祟爲“晚來名家,唯見王筠獨步”。可見時譽之高。

   他寫時這首詩,也是吟詠佛理的上乘之作。全文如下:

  

  安期逐長往,交甫稱高讓。遠迹入滄溟,輕舉馳昆阆。

    良由心獨善,兼且情遊放。豈可尋幽棲,即目窮清曠!

    激水周堂下,屯雲塞檐向。閉牖聽奔濤,開窗延疊嶂。

    前階複虛沿,彌邊成洲漲。雨點散圓文,風生起斜浪。

    遊鱗互{氵兔}{氵爵},群飛皆{口弄}吭。蓮葉蔓田田,

    菱花動搖漾。浮光曜庭庑,流芳襲惟帳。匡坐足忘懷,

    心思江海上!

  

   南朝佛教興盛,梵宮刹宇大多建在名山勝水之間,不但殿宇精修,樓臺巧造,而且引水開池,種花植卉,竹林成蔭,煙霞散采,幽深雅麗,宛如鹫山勝景。王筠此詩,便是由欣賞此景,而抒發出來的超越塵世的崇佛情壞,詩文的開篇至“即日窮清曠”八句,概括對北寺風光的感受。詩人寫景,不落俗套,先不直接寫北寺景色,而是從側面入手,借神話傳說中的安期生和鄭交甫兩位仙人作陪襯,訴說他們得道成仙的原因,就在于視名利如敝履,既有追求獨善的旨趣,又有超脫世俗,高翔遠引的情性。然後乘勢一轉,說他們的仙人生活固然令人羨慕,但仙蹤難尋,終覺空虛和渺茫,怎如演上高僧在此清幽之地棲居而尋得的清靜曠遠的樂趣呢?此八句由仙家寫到僧人,由天界寫到人間,既寫出了對寅上高僧的清潔德行的贊賞,又道出了對北寺風光的喜悅之情,爲下文細細描景作了鋪墊。從“激水周堂下”至“流芳襲帷帳”,這十四句是全詩的主要部分,精致入微地刻畫了北寺的幽麗景色;佛堂下激流環繞,檐牖間煙雲凝聚。閉戶靜聽奔嘯的濤聲,開窗迎望重疊的峰嶂。這一切令人心曠神怡,飄然有出世離俗之念。寺前池塘,水潔澄澈,水下石深,清晰可見;池上臺階,連接水下石沿,猶如清沙從江底堆起;露出江心,沙洲。風急雨狂,雨點散落,形成圈圈波紋;山風勁吹,激起疊疊細浪;風停雨住,遊魚出沒,衆鳥飛鳴,蓮葉密聚,蔓延遠方。菱花輕搖,隨波蕩漾,搖曳多姿,天光水景,交映庭院,花卉流香,吹入椎帳。這是何等豐富多采,又渾樸自然的境界啊!不是瑤池而勝似瑤池。沈約贊頌此段詩文是“聲和被紙,光影盈字”(《梁書》卷叁叁《王筠傳》引沈約評語),是從各個角度和感官的各個方面,生動地再現了北寺自然風光的動態美和靜態美。篇末二句,抒發了作者飽餐秀色之後的愉悅心情。“江海上”,指隱逸之道,典出”《莊子·讓王》:“身在江海之上,心居乎魏阙之下”,是說自己訪僧遊寺,目睹名山清景,便覺身離俗界。正襟端坐,入定發慧,便斷絕塵緣俗念,又何必離群索居,遁迹于僻遠之地呢?王筠的這末尾二句詩,既體現了他受郭象“名教即自然”,“聖人居廟堂之上,其心無異于山林之中”的玄學思想的影響,又表明;他接受了般若中道“即色即空即假”的妙旨。以此寺風光喻淨土與“空”性,以鬧市喧囂爲“假有”與幻影,以“匡坐”喻心生之般若聖智,觀色悟空,即成聖成佛,反對割裂假有、性空的趣空觀,主張身居鬧市,心向佛國,融會色空,即是修行。梁朝的佛詩甚多,劉孝先所寫的《和無名法師<秋夜草堂寺禅房月下>詩》體現的洞察色空,遠離塵俗的意境,也是非常高難的,可堪一讀,全詩如下:

  

  幽人住山北,月上照山東。洞戶臨松徑,虛窗隱竹叢。

    山林避炎影,步徑逐涼風。平雲斷高岫,長河隔淨空。

    數螢流暗草,一鳥宿疏桐。興逸煙霄上,神閑宇宙中。

    還思城阙下,何異處樊籠。

  

   劉孝先也是一位經曆宦海風波的詩人。他先擔任武陵王蕭紀的幕府官,隨蕭紀在蜀稱帝,出兵討伐蕭繹(梁元帝),劉孝先隨軍出征,蕭紀兵敗,他又轉投蕭繹,任黃門侍郎。他目睹世事變遷,深感人生無常,厭倦仕途,心向佛鄉。平生喜與僧人交遊,詩中的無名法師便是他的方外詩友。這首詩,既是對無名法師的贊頌,也是他參悟佛理的即興之作。詩中的前四句,先從靜態描繪無名法師的居處清幽,以襯托其離俗超群的風雅。無名法師居處,選擇背陽的“山北”,就與俗人擇基向陽不同,獨喜陰幽淨土。月色如水,映照山北,草堂寺門深深,門前長松夾道,禅房宙戶虛掩,四周竹叢包圍,是多麼的寂靜、清幽!寺門蒼松屹立,禅房隱沒在竹叢之中,表明無名禅師節操高尚,因爲松、竹都是節操的象征。孔子稱贊松柏:“歲寒,然後知松柏之後凋也”(《論語·子罕》),蘇東坡也雲:“可使食無肉,不可居無竹。無肉令人瘦,無竹令人俗。”人居松、竹中,耳聽松聲如濤,眼觀風拂竹搖,那是何等的雅致啊!五、六兩句,是從動態角度,描寫無名法師的舉止和風度;法師爲避烈日余威,追逐涼風,漫步走出禅房,倘佯在松間小徑之中。以下四句,以景寫人:法師入林納涼,擡頭仰望空中,雲層平靜,凝住不動,遮蔽峰巒;銀河如帶,分隔夜空;目光下視,草飛螢蟲;暮鳥歸巢,高棲梧桐。這段關于自然景色的刻畫,展現了法師內心境界,斬斷塵世煩惱,追求佛門清涼世界,避開紛繁俗事,領悟色空實相,尋找人生歸宿,投向極樂之鄉。“興逸煙霄上,神閑宇宙中”,寫法師不預世事,擺脫名經利索,神情悠閑,內心無拘,精神解脫,隨心所欲,已達物我合一的境界。末尾兩句,表達了作者視塵世如“樊籠”,希望吸依佛門,尋求精神自由的強烈願望和對無名法師世外生活的羨慕。詩中的“洞戶臨松徑,虛窗隱竹叢”二句,從寫景藝術上,虛實合一,從般若中道的角度看,則是空即色,空色一體思想的體現。

   梁陳之際的詩人陰铿(公元?——565年左右),在他所寫的《開善寺》一詩中,通過低吟淺唱,也道出了他的般若情懷,全詩如下:

  

  鹫嶺春光遍,王城野望通。登臨情不權,蕭散趣無窮。

    莺隨入戶樹,花逐下山風。棟裏歸雲白,窗外落晖紅。

    古石何年臥,枯樹幾春空?淹留惜末及,幽桂在芳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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