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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難與大易之間(劉先和)

  在大難與大易之間

  劉先和

   有位學佛的朋友,他讀過許多佛經,也看了不少佛學書刊,還朝禮過衆多名山大寺,對儒家、道家乃至民間氣功學說也廣學博覽。有一次他與我談及佛學,話語間他富有感慨地對我說:“我思考過許久,也反反複複作過比較,我以爲儒學、佛學、道學叁家內容方法都大致相同。由此我准備集叁家爲一體,集叁家之優勢,獨創一門功法,或者說自創一門適宜于自己的修持方法,走一條前人沒有走過的路。”我聽了他的話當即膽顫心驚,唯恐其誤入魔道難以自拔。于是我誠懇地告訴他,我自己的參禅方法是一絲一毫都在學觀世音菩薩的,對觀世音菩薩的修持方法我五體投地,只悔自己業障太重,六學不進。然這位朋友自有主張,如是自修多年。但終不見開悟,于是大疑不解,專門來家與我探詢:如何才能開悟,如何方能明心見性?我不敢冒然指點,實恐誤人征途,久問之下,我方吐出:“一門深入”幾個字。朋友聽後,似有所觸,當即下定決心,打算一門深入下去,大有一心只求耕耘,不問收獲之勢,然我視其當下決心,仍有雜染。

   果然,不久這位朋友又來找我,希望我能給他介紹一位高僧大師,他願親自前往受其灌頂加持,以求開悟或多少有點功能。我答應了他,並告訴他,如有適當的出差機會,可提前告訴我,我願盡力與他介紹佛教界的朋友,以滿足他的心願。他顯現出十分興奮的樣子,末了我問他:“釋迦牟尼佛慈悲不慈悲?”他說:“大慈大悲”,我又問:“觀世音菩薩功量大不大?”他說:“無與倫比之大。”我說,佛祖菩薩大慈大悲,功量無比,爲什麼不給我們這些學佛的人多少點化一下,多少給點特異功能,何必要我們千辛萬苦地修練。朋友當時沒有出聲便離我而去。

   最近,這位朋友又似乎有了新的境地,專程來家論說,自言經過一段時間的學經,終于理到了一條佛學的脈搏,找到了佛學的核心、本法。我問其核心是什麼?他答說:“很簡單,就是一個字——心。”他還說:“佛學是以研究心爲核心、爲本法,佛學中才有“佛即衆生、衆生即佛”、“衆生平等”之說。”由此他認爲一切學佛的人應該順其自然,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學佛用不著那麼多拘謹,那麼多約束,因爲那些東西都是形式,不是本法,本法是在于修心。他還說,其實只要了解了這一點,學佛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對此觀點,他希望我有個評價的說法。

   對他頗有些真切感受的境界,我不敢贊許,也不敢批駁,只好說自己酒肉穿不過,佛祖留不住,也不知什麼是自然,什麼不屬于自然,不敢順,也不敢不順,糊裏糊塗一切隨緣罷了。我還告訴他,在我腦中,佛是佛、衆生是衆生,佛不是衆生,衆生也不是佛,衆生也不平等。也覺察不到學佛有什麼拘謹,受什麼約束,更不知學佛還有形式和本法內容之分,總以爲內容就是形式,形式就是內容。朋友聽了我的話,目光滯滯地望著我,久久不出聲,我仿佛從他心底的跳動,感覺到他對自己升華的新境地又生法疑。

   我常將學佛比喻成挑擔子,佛學的道理便是告訴衆生將挑著的擔子放下,全部放下,當下是佛;一半放下,一半是佛。然衆生多世習力所累,舍不得這副擔子,即便是一些學佛的人,也喜愛將種種方法、種種心得視爲珍寶,又裝入本已十分沈重的擔子中去,于是乎擔子越挑越重,令人十分悲憫。

   我仰天長歎:

   學佛是一件大難之事!

   學佛是一件大易之事!

  摘自《佛教文化》1996年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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