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滅。這種苦滅,也叫做自性滅、白性解脫。那麼,如何才能做到不斷滅煩惱就能證得苦滅呢
《勝鬘經》認爲,聖者用如來藏空性智觀煩惱性空,就可出離煩惱,明心見性(清淨心性),證得滅谛。關于這一點,同樣講如來藏清淨心思想的《究竟一乘寶性論》說得更爲明確。《論》說:
清淨者,略有二種,何等爲二
一者自性清淨,二者
離垢清淨。 自性清淨者,謂性解脫無所舍離,以彼自性清
淨心體不舍一切客塵煩惱,以彼本來不相應故。離垢清
淨者,謂得解脫。又彼解脫不離一切法,如水不離諸塵而
言清淨,以自性清淨心遠離客塵諸煩惱垢更無余故。又
彼果離垢清淨故。
這就是說,清淨有兩種,即自性清淨和離垢清淨。自性清淨者,衆生本具自性清淨心,而爲煩惱覆障,然心性本淨,不與煩惱相應。心自性清淨不與煩惱相應,即是滅谛,稱“性解脫”。離垢清淨者,就是離煩惱見清淨心性而證得涅槃佛果,這是從最終果位上來說的解脫。在《寶性論》看來,所謂離煩惱並不是斷滅一切煩惱,而是由空性智見煩惱無實(性空),本來寂滅而得見自性清淨心,故稱離煩惱,此如《寶性淪》所說:“此見自性清淨法身,略說有二種法。何等爲二
一者見性本來自性清淨,二者見煩惱本來寂滅。偈言以能知彼自性清淨心見煩惱無實故離煩惱故。”
由此可見,《勝鬘經》以及同樣講如來藏心性本淨思想的《究竟一乘寶性論》是在如來藏心性本淨,客塵煩惱的基礎上來宣揚大乘佛教煩惱即菩提、生死與涅槃不二的思想。《勝鬉經》就明確主張:
若知一切苦、斷一切集、證一切滅、修一切道,于無常
壞世間,于無常病世間,得常住涅槃界。
二,有余涅槃與常住涅槃
《勝鬉經》認爲,煩惱生死依如來藏而有,如來藏無始本際以來不可知,故煩惱生死無始以來也不可知。所謂解脫,就體現爲舍離煩惱得見本淨心性的過程。《勝鬉經》把煩惱分爲兩種,謂住地煩惱及起煩惱。住地煩惱有四種,謂見一處住地、欲愛住地、色愛住地、有愛住地。這四種煩惱具有根本的性質,由之能起一切起煩惱。起煩惱,即心刹那相應煩惱。然住地煩惱與起煩惱,並不是煩惱的産生的最終根源。除了住地煩惱及起煩惱外,尚有一種心不相應根本煩惱,這就是無始無明住地。無始無明始終伴隨著有情衆生而輪回六道,甚至是阿羅漢、辟支佛都有無明住地。《經》說:
世尊,如是無明住地力,于有愛數四住地,無明住地
其力最大。譬如惡魔波旬于他化自在天,色力壽命眷屬
衆具自在殊勝,如是無明住地力,于愛數四住地其力最
勝。恒沙等數上煩惱依,亦令四種煩惱久住。阿羅漢、辟
支佛智所不能斷,惟如來菩提智之所能斷。
無始無明住地是有情衆生中根深蒂固的煩惱根源,也即自我意識(人、法二執的根本)。即使是阿羅漢、辟支佛雖具淨智,也不能斷除,唯有佛具如來藏空性智,才能斷盡無明住地。
《勝鬘經》區分了兩種智慧,也叫聖谛智,一是聲聞緣覺的初聖谛智(淨智),一是佛的第一義聖谛智(也即如來藏空性智)。聲聞緣覺聖谛智之所以叫初聖谛智,是因爲它只能斷四住地煩惱而不能斷無明住地。此外,聲聞緣覺聖谛智是“四智漸至及四緣漸至”,也即,先生苦谛智,再生集谛智、滅谛智、道谛智。也就是說斷煩惱,證谛理是漸次的。而佛所具有的第一義聖谛智,則是“無漸至法”,也就是一刹那證得究智慧而斷盡一切煩惱藏。佛的第一義智之所以能一刹那頓斷一切煩惱藏,而不是漸次地斷煩惱證谛理,就是因爲第一義智是平等不二的空性智,能見煩惱性空而頓得舍離一切煩惱,如《經》說:“世尊以無二聖谛智斷諸住地。世尊,如來應等正覺非一切聲聞緣覺境界,不思議空智斷一切煩惱藏。”佛具第一義空性智,斷無明住地及一切煩惱,成就無量功德,證得涅槃。而聲聞、緣覺的初聖谛智,漸斷煩惱漸證谛理,不能斷盡無始無明住地,故成有量功德而不具足一切功德,不能證得涅槃。
聲聞、緣覺乘的聖者由于斷煩惱未盡,所獲得的成就是有限的。《經》稱小乘聖者“成就有余解脫、有余清淨、有余功德、知有余苦、斷有余集、修有余道,是名得少分涅槃。得少分涅槃,名向涅槃界”。之所以說聲聞、緣覺乘的聖者所得有余解脫(即有余涅槃),就是因他們只斷“四種住地,無漏不盡不得在自力,亦不作證”,而所謂“無漏不盡者,即是無明住地”。阿羅漢、辟支佛(聲聞、緣覺乘的聖者)證有余涅槃也可說“我生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辦,不受後有”,但這只是佛的方便說法,不是究竟的了義之說。《勝鬂經》安立兩種生死身,即分段生死身與變易生死身。分段生死身是由無明住地緣有漏業而成的衆生身;變易生死身則是由無明住地緣無漏業而成的阿羅漢、辟支佛、大力菩薩的意生身。阿羅漢、辟支佛只是了斷了分段身,但尚有變易身,所以“二種死者,以分段死,故說阿羅漢、辟支佛智,我生已盡”,但是尚有變易身,“生法不盡,故有生有余”。又,阿羅漢、辟支佛既了斷分段身輪回的可能,證有余涅槃,得“有余果證,故說梵行已立”,但是,由于未斷盡無明住地,還要受到因緣的限製,所以“梵行不成故不純”。又,阿羅漢、辟支佛已斷四住煩惱及起煩惱,這是凡夫及七種學人所作不到的,故說所作已辦,但是由于他們所成就的畢竟是有余功德,所以“事不究竟,當有所作”。最後,阿羅漢、辟支佛斷四住煩惱,已了斷分段生死的因緣業力,故說“不受後有”,但未斷無明住地,尚有變易生死身,不能徹底地擺脫因緣輪回的束縛,所以也不是究竟的“不受後有”。
因此,阿羅漢、辟支佛所得只是有余果證,“去涅槃界遠”,之所以稱之爲得涅槃,只是佛之方便而已。唯有佛如來斷盡無明住地及一切煩惱,以平等不二的空性智于一切法通達無礙,遠離一切過惡,得一切功德,證一切法平等如如、自他不二的自在之地。“如來應等正覺,正師子吼,我生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辦,不受後有。”這也就是佛才能證得的究竟了義之不思議涅槃。
《勝鬘經》把佛所得涅槃稱作常住涅槃界,如經說:“若知一切苦、斷一切集、證一切滅、修一切道,于無常壞世間,于無常病世間,得常住涅槃界。”佛是因如來藏空性智見煩惱無性,頓舍一切煩惱,證得涅槃。在佛看來,一切法皆平等無二,一切皆解脫自在,一切皆是清淨的佛法功德。涅槃界的清淨解脫的功德法,並不是此煩惱世間之外,而就只是煩惱世間的存在意義的超升。因此,常住涅槃界與無常壞世間、無常病世間是不二的。這種涅槃境界是通過以空性智(般若智)觀煩惱無性、體證如來藏本淨心性的途徑來實現,體現了對般若觀空思想的運用,顯然是一種智慧的解脫之境。經稱:“阿耨多羅叁藐叁菩提者即是涅槃界,涅槃界者即是如來法身,得法身者則究竟一乘。”佛證涅槃境界,常住于此,不生不滅。這是因爲佛所成就的法身(即如來藏從煩惱中顯現)不生不滅、常住不變:“如來法身是常波羅蜜、樂波羅蜜、我波羅蜜、淨波羅蜜。”因此,佛斷無明住地及一切煩惱後,于現世證涅槃,在生死後際(持執的根身壽命舍離後),並不是消失無余,他的法身永恒不滅,常住不變。如來法身是一種超出時空限製、永恒遍在的、智慧的生命存在。他超出了世間的輪回,“不受後有”。這體現了神聖世尊的思想,在這一點上,《勝鬉經》與大衆部、經量部和《大般涅槃經》是相同的。
叁、真常心性與大乘涅槃
《勝鬘經》認爲,衆生都有如來藏清淨心,只是由于無明煩惱叢生,而不能證知自己的清淨心性。衆生一旦接受了佛法,按佛法修持,“依明信已,隨順法智而得究竟”。信者,就是信自己本有如來藏自性清淨心爲煩惱所染汙。隨順法智而得究竟者,就是依此自性清淨心而作五種善巧觀察,就能于“自性清淨心,彼爲煩惱染汙”獲得確定無疑的證信。隨順法智有五種:“觀察施設根意解境界,觀察業報,觀察阿羅漢眠,觀察心自在樂禅樂,觀察阿羅漢辟支佛大力菩薩對自在通。”觀察此自性清淨心爲煩惱所染,由此現起根意境界,即初巧便觀;由如來藏爲依,有生死業報,即第二巧便觀;觀察阿羅漢所不能斷微細煩惱,即無明住地,即第叁巧便觀;離部分煩惱,得心自在樂與禅樂,即第四巧便觀。觀察阿羅漢、辟支佛,已斷舍起煩惱及四住煩惱,已能得自在神通,即第五巧便觀。依此五種巧便觀,就能于“自性清淨心,彼爲煩惱染汙而得究竟”,也就是能進入“不思議如來境界”。這一系列的解脫過程,都是以衆生本有的如來藏自性清淨心爲依因,所謂“依如來藏故,厭生死苦,樂求涅槃”。
衆生本有如來藏自性清淨心,這是一種先天本有的超驗心,不生不滅,永恒常住。這也可以稱作佛性,或真常我。所謂涅槃,不過就是對衆生本有清淨心性(佛性真我)的顯現之境。這種佛性真我(真常佛性)不是輪回主體,輪回主體是以無明住地爲根本的業力執持者——識心。《勝鬓經》通過批評凡夫斷、常之見以及阿羅漢、辟支佛的“清淨邊見”,來強調如來藏佛性我的真常性。凡夫于五蘊無常壞滅而生斷滅之想,這就是斷見;見意識相續不絕而産生靈魂實有之想,這就是常見。聲聞、緣覺二乘聖者(阿羅漢、辟支佛)“于一切智境界及如來法身本所不見”。他們只能斷除四住煩惱,而不能斷根本無明住地;只能斷舍分段生身,不能斷舍變易生身;並且,將生死與涅槃割裂爲二,認爲斷生死(分段生死)得涅槃,所以是一種清淨邊見,不是佛法正見。《勝鬘經》對凡夫及二乘聖者斷、常及“清淨邊見”的批評表明,如來藏自性清淨心作爲一種佛性真常我,不同于任何世間的常見,同時也不是阿羅漢、辟支佛所得變易我(意生身)。世間的常見執五蘊爲實有,這違背了佛法中五蘊無我的原則;變易我也只是一種“心相續”我,也屬…
《佛教的涅槃思想(單正齊)》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