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與生活藝術
薏念
在中國文化發展的曆史中,佛教並非本土産生的宗教,而是由印度傳入,經由翻譯、著述等過程,最後成爲中國文化叁大主流之一。流傳過來之佛陀等本生故事中,解說因緣果報之葡萄藤式的敘事方式,開拓了中國章回小說許多想像的空間與材料。據學者研究,佛典中豐富的文學用語,增加了漢語詞彙的數量。印度佛菩薩犍陀羅藝術造像風格,豐厚了雕塑、繪畫等藝術多元發展的面貌,其變化更突顯出社會變遷的軌迹。
事實上,中國佛教種種藝術風格的展現,已融入了中國佛教徒的生活哲學與心靈活動,因此不管是石窟、壁畫、園林規劃、喝茶、書法、詩詞等藝術創作中,佛教的思想已深深融入中國人的社會,卻又與印度佛教有著不同的風格。在中國八大宗派之間,中國禅宗以其活潑性、純樸性及其深邃之不可思議引發了中國知識分子競相習之,更普及于民間行、住、坐、臥之生活修持。
禅畫禅話禅機鋒
今日許多佛畫中,觀世音菩薩的畫像之多,造型更有魚籃、送子、水月等之多樣化,絕對可以榮登榜首,真是名符其實“千處祈求千處應”的大菩薩。除了諸佛菩薩的畫像之外,祖師大德的畫像中,又多以達摩祖師爲對象,但卻未必能繪出禅者灑脫自在的風貌。其實,自有佛菩薩造像藝術以來,佛畫並不是只有追求美感而已,更提供學佛者所學習對象深邃的內涵,例如千手千眼觀世音菩薩的每一只手心都有一只眼睛,闡明了“解行並重”的教育意義,更說明了凡事要用心,連吃飯、睡覺等平常之事也不例外,曾有人問禅師:“如何用功?”師曰:“饑來吃飯,困來即眠。”曰: “一切人總如是,同師用功否?”師曰:“不同!”曰:“何故不同
”師曰:“他吃飯時不肯吃飯,百種須索;睡時不肯睡,千般計較,所不同也。”(出自《景德傳燈錄》大正五一·二四七下)在日常行、住、坐、臥中,闡明了活在當下的生活藝術。
禅詩禅思禅文化
中國禅宗又稱之爲“佛心宗”,強調學佛者當與“佛心”時時相契。禅宗史上以禅詩表達學習的境地,最負盛名的是五祖弘忍大師爲擇弟子傳衣缽,而要弟子們以詩偈表達所學,神秀大師說:“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臺,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出自《六祖壇經》大正四八·叁四八中)五祖弘忍大師批評此偈“只到門外,未入門內”,而未付托之。後來,惠能大師亦知此偈之不足,也作詩偈以明所學,說:“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出自《六祖壇經》大正四八·叁四九上)而得五祖弘忍傳衣缽。
從此,禅宗語錄中更不乏表達禅境、禅理、禅味等的詩偈,蘇東坡曾因夜宿東林寺與照覺禅師討論無情說法的問題而深有所感,第二日黎明時獻上一偈:“溪聲便是廣長舌,山色豈非清淨身,夜來八萬四千偈,他日如何舉似人。”(出自《續傳燈錄》大正五·六0一中)
禅心書法無盡藏
中國佛教史上,由于佛經流傳所需,抄錄經典既是功德又是修心養性,故不管是文人居士或高僧大德們也多寫了一手好字,以筆鋒之運用來傳達行者體得的禅境、禅理或禅味等豐富意涵。
隨著電腦軟體繪圖製作等技術的發達,現代人已少有耐心與時間坐下來臨帖。自來水筆的發明,更讓現代人已快無法想像文房四寶是何物,更缺懸腕運筆之氣定神閑的養成。總之,將佛教文化融入藝術的創作中,可以是內在生命的修行,也可以是修證意境的表達。不一定在一般人文藝術作品上來表達,也可以在舉手投足之間皆是妙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