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佛
君岡
今年是佛曆2550年,釋迦牟尼誕生至今已經二千五百五十年了!當今世界上從偉大的科學家愛因斯坦到對佛禮拜的普通人,都對佛懷有崇敬、感恩的心情。“衆生難度誓願度”,佛就是爲度衆生而來的。不論是什麼樣的人在佛面前都是平等的,衆生對佛的敬仰十分自然。但是人們心中對佛的認識與理解卻同各自不同的因緣並不一致,關于這一點我想得很多。
陳秉之先生曾多年在中國佛教協會教務部工作,作爲教務方面的負責人他接觸到了大量現象與事實,同時也深深地認知了佛祖的深意。他寫道:
“巍巍足下俯群生,室蓋幡幢簇衆神,倘使當年身到此,應驚南面是何人?”
佛陀以慈悲與智慧使衆生崇拜、敬仰,二千五百年來信衆日益增多。有的人是因爲生存目標不明,需要依靠,求佛尋找寄托;有的人是因爲得了善報對佛感恩;有的人是因爲做了錯事害怕報應産生恐懼;也有的人只是一種說不出的心情,這都反映了大雄釋迦的威與力。但這不完全是佛祖的原意,佛是不提倡偶像崇拜的,拜佛只是衆生的需要。爲度衆生視衆生一律平等的佛不會拒絕衆生,“倘使當年身到此”見到這些佛像自然會不知是何人,這一點他寫得妙!但佛祖知道衆生心中對佛法的理解各有不同,需要應機地去度,這樣陳先生就寫了第二首:
“七寶樓臺耀紫宸,尊嚴天上瑞雲騰。香花頂禮期神佑,誰識恒河一老僧。”
第叁首:
“慧炬高擎哲理深,恒河光湧法雲升。推尊豈在矜神異,在有傳心破昧燈。”
我很理解也贊同這首詩中的意思,這是陳先生心中的佛。智慧不是神異,佛要破除衆生的愚昧而不只是給予應答與回報,愚昧只能用智慧去破除。神異只是現象,解決不了衆生的困惑與煩惱。貧窮的狀況是需要改變的,但愚昧要比貧窮危險不知多少倍,愚昧的富有是沒有快樂可言的。“窮算命,富燒香”,有一些富翁熱衷于燒香,不一定只是想富了再富,往往也是在求精神上能少一點貧困吧!
愛因斯坦說“單靠知識和技巧,不能使人類走上幸福和高尚的生活,人類有充分的理由,把那些崇高的道德標准和道德價值的傳播者,置于客觀真理的發現之上,對我來說,人類應該感謝釋迦牟尼佛和耶稣那樣的人物,遠比應該感謝所有創造性的、好奇的、頭腦的成就要多得多。”
愛因斯坦說的是“單靠知識和技巧,不能使人類走上幸福和高尚的生活。”並沒有說慈悲與智慧不能,而他說的“崇高的道德標准和道德價值”恰恰是需要有慈心和破除愚昧具有智慧才能認識的,我想這傳播者正是愛因斯坦心中的釋迦牟尼佛。
我又想到前兩年看到當代著名的哲學家周國平寫的《歲月與性情》,他稱爲“心靈自傳”的一本書。由于特殊的因緣他曾與郭沫若有較親近的關系,郭老表示對他“非常羨慕”,認爲“他現在的路才是真正的路。”從他的“心靈自傳”中可以看到他大量的時間接觸到的都是盧梭、尼采、薩特、夏多布裏昂這些西方的思想家,對佛經、佛傳似乎了解不多。而他在書中所提到的“心目中的上帝”也不可能和釋迦牟尼佛這一東方的偉大智者、覺者有什麼關系。但是在這本“自傳”中第一部第六節卻是“爲釋迦牟尼流淚”而這只是他讀小學時一堂曆史課上一位男老師給他們講佛祖釋迦牟尼的故事引發的。這件事不但引他落淚,令他難忘,更使人感動的是他由這事産生的對佛的認識很貼切,這說明他自小的悟性。那位小學老師的敘述很了不起,幼小的周國平聽著聽著,想象著“佛爲死亡問題而苦惱”,好像看見佛懷著這種苦惱離家出走,去尋找能讓人擺脫死亡的極樂世界,還看見佛“冥思苦想”後“終于大徹大悟毅然抛棄當世的一切歡樂。”以後,他常常思索,並對佛“懷著無與倫比的同情和理解,深爲不能與他同時代並相識而憾恨。”而每當如此遐想時他“發現自己已經熱淚盈眶。”
我比周國平先生大十歲,卻完全沒有他那樣的才氣與成就,但看到這段文章時我覺得自己與他是相印的。盡管雙方未曾謀面,但這就是佛緣。
待到他成長並成爲一位“哲人”的時候,他從女兒身上發現自己童年的那種思想、困惑仍然存在,並未得到解決。他寫到女兒常常問:“我生出來之前在哪裏?死了會變成什麼?爲什麼時間會過去?”這類問題,他認爲這些問題“提得很棒,而且自己的確回答不出。”他認爲對于“人生最重大也最令人困惑的問題,保持勇于面對的和開放的心態,肯定有百利無一弊,有助于……靈魂中生長起一種根本的誠實。”
佛“爲一人間根本大事而來”,那就是“了脫生死。”他提到的這些問題都與佛教所述相關。而“我從哪裏來?我到哪裏去?我要幹什麼?”這種終極關懷正是人類宗教情結的本質。他從小到今天的這種思想恰是小學老師的一個故事在他心中種下的佛因。
學佛就是學佛走過的路,學佛者首先心中要信任佛、尊敬佛、理解佛、行佛所指出的路,並努力去得到應證。我想,要能做到這些應該時時檢視自己心中對佛的認識與理解。
現在很多媒體都有互動話題,《佛教文化》若能建一個“我心中的佛”專欄,交流各自的因緣、認識、體會豈不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