頑石真會點頭嗎——中國佛教史話之二十一

　　方之

　　中國佛教界有兩句含意很深、耐人尋味的成語，叫做“生公說法，頑石點頭”。這兩句話的形成，是有其來曆的。這裏先從生公其人說起。

　　生公，即東晉高僧竺法汰的大弟子竺道生。他是一位大思想家。梁《高僧傳》卷七說他“既踐法門，俊思奇拔，研味句義，即自開解”。他的高超智慧似乎是與生俱來的。但實際上他對佛法的悟解曾下過一番苦功。例如他在廬山，一住就是七年，對當時流行的經論，他都作過深入細致的研究。後來他又到處參學，不怕勞苦。鸠摩羅什入關之後，他又前往求教，成爲羅什最得意的弟子之一。他在長安從羅什受學一個時期之後，回到宋京建業(今南京)，住青園寺。當時京城的名流如：王弘、範泰和顔延之等人都對他十分敬重，時常向他請教。

　　道生，由于他悟解超群，提出的一些新奇主張，如“善不受報”、“頓悟成佛”、“佛無淨土”和“佛性當有”等等，梁慧皎說他都有專著論述。這些主張，都得不到傳統佛教界中某些人的認可。特別是“佛性”問題，是當時佛教界的熱門話題。略早于道生的東晉高僧法顯所譯的六卷《泥洹》中，說一切衆生皆有佛性，皆可成佛，但“闡提”除外。理由是“闡提”無善根，所以他們不能成佛。道生對這種理論作了深入思考之後，不同意此種說法。他認爲既然說一切衆生皆有佛性，皆可成佛。那麼“闡提”也是衆生，當然也可成佛。他的這種主張傳開之後，遭到許多人的反對，斥責他是“邪說”，把他趕出僧團。 道生被趕出僧團之後，到了姑蘇的虎丘山。那裏的僧衆對他卻很欽佩。時間不久，就有數百人從他學習。他在姑蘇城外大轉*輪，暢談一切衆生皆有佛性，包括“闡提”衆生皆可成佛的道理。據說他講到精要的時候，他座前聽法人的身後許多頑石都點頭同意他的觀點。這就是“生公說法，頑石點頭”成語的由來。

　　頑石真會點頭嗎

　　當然不會。這兩句成語的真正含意是頌揚道生所說的法是真理，諷刺那些反對他的人，思想僵化，冥頑不靈，連石塊都不如。道生說的道理，是他自己的悟解。當時昙無谶在姑臧(今甘肅武威)譯出的《大涅槃經》，其中亦談到“闡提”有佛性，也可成佛。

　　道生所說與此經完全一致。此經傳到南方之後，據說那些反對道生的人才感到慚愧和羞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