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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智者大師的時空觀▪P2

  ..續本文上一頁法華經》中正破叁執而顯一佛智。“廢叁顯一”正式廢除叁乘教法,以顯一圓教佛乘。智顗的論點是,破除叁乘之缪見還不足以真正使衆生徹底去除執著之情。唯有廢除叁乘教法,正直舍方便,但說無上道,才能令衆生契入一實相。也就是說,十方佛土中,唯有一乘法,無二亦無叁。這兩種迹門的作用皆是從追本溯源的角度來闡說的,爲的是複返于時間長河的起點處。

  “開叁顯一”則運用實相統攝一切的原則,意在一佛乘的統率下對叁乘加以肯定,從諸法皆是實相絕對真理的角度來說,聲聞、緣覺二乘之真空教理亦蘊含著實相,只是當初在說叁乘的時候,佛陀令衆生開佛知見的初衷還隱而未說。在廢除了叁乘權教和開顯了一乘實教之後,佛陀更進一步令衆生明了一佛乘無所不包的絕對性。在一佛乘的統攝下,叁乘亦無非是一實相。“會叁顯一”者,“開叁顯一”是就實相之理的絕對性來說,而“會叁顯一”則是就實踐此理之行而言。智颌認爲,這只有在法華會上才真正達到了會叁乘顯一乘。而此會叁乘之行必須是人、法、行俱會。在一佛乘的統攝下,叁乘皆入佛道,此是“會人”。無論是修學何種法門,悉當成佛,此是“會法”。低頭舉手,皆成佛道,此是“會行”。那麼,這裏的時間其實已經不具有絕對的間隔性,而是具有了廣義相對論上的意義。這是就實相之理的絕對引力來看時間的相對靜止。廣義相對論的相對性原理之一是:引力使時間流動變慢,引力越強,時間流動得越慢。既然實相統攝一切,我們完全可以將之視爲具有絕對的引力,在這樣的強引力面前,時間失去了流動性,而統一在一實相之理和實踐此理之行下。故叁乘只有在迹門時間中才與一佛乘有分別,在絕對實相引力下,無非只是一實相而己。

  “住一顯一”是就佛的本意來說的。佛陀即使是說叁乘,而其本意從來就是住于一佛乘,故最終亦是顯一佛乘。這裏,智頗顯然是要指出,佛從未離開過本門,作爲本源的本門時間並未流逝,而是一直貫穿于迹門之中。也就是說,迹門不過是永恒之本門的另一種方式的顯化而已,其時間的流逝只是一種假象,是從本門真相中流衍出來的一種表現形式。這是對傳統的時間觀的一種反動,是建基在智颌自身圓融時間觀的基礎之上的:時間的無常在其作爲假相的作用上得到了充分的呈現,但同時,時間又被賦予了恒久的常態。故結合這兩種狀態從實相統攝一切的角度而言,時間實則是非常非無常。

  “住叁顯一”是就佛權智方便化物而言。也就是說,爲應機化他故,佛陀住于叁乘,方便用權,以便開顯一乘,而終能令衆生皆以一大佛乘而得度脫。在這裏,迹門的空間具有了相對意義上的本體性。因爲佛住于迹門來實施具體的教化。在本門需要倚靠迹門來開顯這個意義上來說,迹門是被放在本體論的範疇中來考量的。故盡管迹門的空間是相對的,但從開顯本門這個角度來說,智颛賦予了它絕對性。

  接下來的“住非叁非一顯一”則話鋒一轉,揭示了迹本二門在教法的範疇中之既非絕對亦非相對的特性。這既是爲了避免行人執著于絕對或相對的時空,同時又是肯定本門時空的絕對性。智顗指出,就理而言,法無常性,故不能以一固定的模式來看佛之說教,此即是非叁非一。而佛種從緣起,有因緣故,可以叁乘而顯一乘。就事而言,非叁非一即是人天乘。 此乘不屬于叁乘或一乘,故是非叁非一也。而佛陀常以此乘引領衆生,令入于大乘而皆成佛道,故是住非叁非一顯一。

  “覆叁顯一”是從佛陀化他之權巧多端而言,過去、現在、未來叁世之教法爲一個持續不斷的整體。故智顗強調說,前者佛陀爲破除叁乘人的執著而破叁乘以及廢叁乘之教法,然叁乘之教理仍存,爲的是度化未來的有緣人。故佛陀前者呵斥叁乘之權只是暫時覆蓋而非徹底放棄。以此權巧而令叁乘人證入佛道,成就果位。佛陀用“覆叁”來說明迹門時空之無常的特性,而“顯一”是論證本門如如不動、不來不去的恒久性,乃貫穿一切時空。迹門流逝變動的時空其實從未變易,時空在這裏被凝固在恒常性上而具有了超越時空的意義。

  “住叁用一”者,此就法身而言,示現弟子門。由如來說法而成就的聲聞弟子等實是法身的作用。法身之作用即是用一。現雖作聲聞示住于叁乘,而其目的只是顯一,以其住叁顯一而饒益衆生。在這裏,叁乘爲體,一乘爲用。因爲叁乘之教法爲佛法身之立身處,使法身能夠發揮一佛乘的作用,利益衆生,故迹門具有本體論的意義。

  “住一用叁”者,此就如來之本誓而言。如來以皆令衆生成佛道之本誓願,住于寶藏佛所(住一)而方便說叁乘(用叁),以叁乘之方便法門而使衆生得益。一方面,從萬法歸宗來看,本門的時間具有絕對性和永恒性。另一方面,從體起用,迹門則只是方便教化的工具,故迹門的時間被賦予了相對性和暫時性。

  除了從迹門的作用來辯證地論述本迹時空外,智颛還就本門的作用,從十個方面诠釋了本迹時空,謂:①“破迹顯本”,②“廢迹顯本”,⑧“開迹顯本”,④“會迹顯本”,⑤“住本顯本”,⑥“住迹顯本”,⑦“住非迹非本而顯本”,⑧“覆迹顯本”,⑨“住迹用本”,⑩“住本用迹”。

  “破迹顯本”的目的,是爲了破除聲聞弟子執著于迹門,誤以爲佛陀今世在菩提樹下成道是究竟成佛。破其迷執于權迹,即能顯佛陀本門久遠成佛之實。如佛陀在《法華經》中宣稱:一切世間皆謂,,我釋迦牟尼出釋氏宮,去伽耶城不遠得叁菩提。然我實成佛來,無量百千萬億那由他劫。智頗認爲,唯有破除二乘人之近執(執著于迹門),方能生其遠智(對久遠之本門的認識)。佛陀本門修行是爲本因。也就是說,迹門的時間只是能指,好比是通往本門的隧道。而作爲本源的本門時間方是所指,是爲真實。

  “廢迹顯本”者,謂佛陀破除聲聞人之迷情後,更廢棄迹門教法,以顯久遠之本門說法爲究竟絕對之實相。如果說,“破迹顯本”這個範疇還將迹門時間作爲指向性的方便權法的話,那麼,“廢迹顯本”則更近了一步,當本門時間被作爲絕對唯一的存在後,本迹之間的時間連續性消失殆盡。于是,時間具有了折回的性質。在折回中,時間掃除了一切迹門的遮蔽,重新回到了本初的原點。

  “開迹顯本”者,亦就法而言,亦就理而言。就法而言,是指出迹中說教乃是爲顯本之意。就理而言,是深觀方便之迹蘊含著本門實理。在廢除了迹門的時間性後,智颌緊接著對迹門重新加以審視。這裏,本門時間一以貫之,沒有界限,這表現在佛陀說教之意圖以及迹中含實。而迹門並無時間性,僅僅只是本門所顯之相,作用于對本門的認識。

  “會迹顯本”者,此則就行而言。佛陀迹中所示諸行,悉從本垂。這也是將迹門的時間折回至本門,以此揭示作爲時間真相的本門之原初境域。

  “住本顯本”是就佛本意而言。佛陀于久遠之本門既已成就,並常住本國土(住本)垂迹說法,示其本門所證之法身不滅(顯本)。智顗在這裏說的顯然是本門的空間。常住本國土而又在迹門說怯,這說明空間距離和時間間隔都不具有絕對性,這種非絕對性就使得本和迹作爲屍個整體得以呈現。也就是如智顗所說的,“本迹雖殊,不思議一”。

  “住迹顯本”是強調迹門的重要性。正因爲佛陀住于迹門說法化他,故能開顯本門國土,方爲佛陀常居之所。這裏強調的是迹門時間對于開顯本門空間的重要性,如此,時間和空間的分隔亦被打破,時空交織互動。

  “住非迹非本而顯本”者,這是揭顯本門實相之絕言冥會,深不可測。佛陀爲應衆生之機,于非本非迹而示現本迹。智颌說,昔非迹而垂迹,今非本而顯本。這是承接上述時空之交融,既然交融,迹乃非迹,本亦非本,故言非本非迹。非但如此,時空在這裏是交錯,即佛在本門這個空間(非迹)所垂的是迹這個時間,這是在本門的時空交錯;同時,佛在今之迹門時間(非本)所顯示的卻是本門空間,這是在迹門的時空交錯。

  “覆迹顯本”意在展示機、應之多端。若聲聞乘人執著于迹門爲究竟,妨礙其進一步見本門,則佛陀覆蓋迹門,令其去除執著,得見本門。若未來因緣成熟,還需用迹門度衆,則佛陀又可重新啓用迹門。如此之覆和用,得力于佛陀神通妙用也。這是佛運用神通,或者遮蔽迹門的時間,或是重新啓用迹門的時間,一切都以開顯本門實相爲旨歸。

  “住迹用本”者,這是就師門和弟子兩者而言。一方面,就師爲解,指的是佛陀在迹中種種隨機方便,數數生滅等,皆是用本地實因實果。若無本地所證之常遠壽命,又焉有迹中之爲衆生而作佛事。另一方面,若約弟子來說,聲聞等弟子乃是本時妙應眷屬,住于權迹,垂形九道,示現聲聞,而令衆生了知聲聞乘乃非究竟,此是用本法利益衆生也。這是本門時間在迹門空間的妙用,時空互換,展示佛法神妙莫測。

  “住本用迹”者,意爲佛陀于本地不動,而迹周法界。早已于本門證入涅槃而迹中數數涅槃。實是壽命無量,而迹中有壽命長短。此即智颔所謂的非生現生,非滅現滅,常用此迹,利潤衆生。這是本門時間的隨意變動,即是本體,又是現象。對于在迹門中的壽命來說,本門壽命是本體。而這一本體在迹門中示現的是壽命長短,故此本體同時也是現象。在這裏,時間的間隔及其間隔的絕對性都被打破。作爲本體的時間同時也是作爲現象的時間,本和迹的時間交織不可分。

  通過上述之本迹理論的時空觀,智顗在遼遠無垠的由本迹所組成的時空背景下,爲他的圓融哲學架構了一幅佛陀成道說法教化的時空交織的立體圖式。

  

《論智者大師的時空觀》全文閱讀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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