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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念自然——生命的平等與體認▪P2

  ..續本文上一頁曾在他的詩作中,閃動著山的情韻、海的心律:

  我不是愛人類少,而是愛自然更多,

  由于我偷偷去拜訪,同美景去應酬,

  由于我可能是曾經是的真我,

  去和整個宇宙交遊,去深深感受

  我永遠不能表達的心情。

  詩人用心去谛聽自然的心音,去體會萬物的律動,去洞察生命的真谛,去探討人生的本原……莊嚴美麗的人生,必須有莊嚴美麗的自然陪伴,否則,那一切都將變得枯燥乏味,生命將是 黃沙彌漫著的戈壁荒灘!

  當然,如果說文人們只是對自然的一些感悟與情感的隨時表露,那麼,佛教禅僧與善士們的吟誦就是與自然之間感同身受,是一種平等人格的交流了。佛性平等,因而在他們的心裏湧現出一顆顆法眼,體察天下的生靈。

  《五燈會元》卷十七中記載,禅宗青原惟信禅師在悟道後有這樣一段話,反映了佛教體認山水萬物的心路曆程:

  老僧叁十年前未參禅時,見山是山,見水是水。及至後來,親見知識,有個入處,見山不是山,見水不是水。而今得個休歇處,依前見山只是山,見水只是水。

  其中,“見山是山,見水是水”是直觀的感覺,在這個階段,因爲習慣的分別執著,而沒有看到山水之間的聯系,就把事物截然分開,看成是各自獨立的“名相”。後來,經過認真的理性思索和體察,發現事物之間的必然的內在的關系,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山水等的名相是分別的結果,所以是“見山不是山,見水不是水”。如果單單停留在分辨知了事物的真相上,可能會在強調聯系之時泯滅事物的事相差別,山等于水,人等于山水,世界失去它的靈動和活力,而一片混沌。認識世界認識自然的目的,是在揭示世界特別是自然界萬物之間的運動規律,尋求人類以及人類與其他生物之間合理和諧是生存方式,共生共榮。如實地認識和體味自然、感受自然,維護自然萬物的生存權利和生命尊嚴,不以人類的分別爲分別,不以人類的喜好爲喜好,不以人類的意志爲意志,對山水萬物懷有深深的報恩心和敬畏心,就是“見山只是山,見水只是水”了。這種境界,是佛教禅修者的心路曆程,也是人類面對世界萬物的認識過程,更是人類對大自然一切生靈的正確態度。當然,佛教對萬物的深情感念,最感人的應是在“佛性平等”之下的深切體悟與理解。在禅修者的心中,山水松竹、花鳥雲影,都是靈動的鮮活的生命,喜怒哀樂,情同人類,舉首投足,弘法利生,佛菩薩無異。因此,禅修者的詩歌吟誦中,飛揚著空靈美妙的意味。

  蘇東波是一個有一定禅修和佛教境界的詩人學士,他的詩詞中常常流動著對大自然的感悟和熱愛,廬山煙雨湧動,浙江潮水奔騰。其中,《贈東林總長老》的詩境,佛法之意,自然之情,最爲後世傳誦。詩雲:

  溪聲便是廣長舌,山色豈非清淨身。

  夜來八萬四千偈,他日如何舉似人。

  廣長舌,是佛陀叁十二相中的一相,說佛陀的舌頭綿長紅潤,伸出能覆蓋到發迹,比喻佛法的廣大。清淨身,指法身,事物的本體清淨如一。八萬四千偈,形容佛法的豐富,也表示溪聲、山色的內涵深厚。山水聲色與人一樣,都具有清淨法身,都是因緣合和而成,各種因素相互依存,按照自己的生滅規律而發展變化,本質上講是平等如一的。所以,善于分別執著,又高傲狂妄的人類,只要真實地體味、平等地觀察,溪聲、山色與佛陀、人類一樣,各司其職,照樣在“弘法利生”。

  當我們把自然萬物看成與我們一樣,有感情、有覺悟、有靈性,他們一樣有生存的權利和生命的尊嚴,那麼,肆無忌憚地傷害自然,剝奪其他生命權利,踐踏萬物的生命家園,破壞生物間和諧共處,種種極端自私的行爲,將是多麼的不公平、不合理、不人道、不理智呢?這已經不是“神學”的解釋了,現代科學越來越揭示出了大自然生命的奧秘。

  佛教將連植物在內的一切生物都納入衆生平等的理念之中,肯定佛性的平等。當然佛教用“界”的觀念,來區別生命之間不同的表現形式。有人認爲佛教這種思想是“泛神論”,加以批判。其實,這不僅僅反映了佛教的生態倫理觀念,而且是佛教修行者在悟境上的真實體驗的結果。現代科學已經從各個領域揭示了自然界生物們的生命同一性特點。近幾年,國內出版社出版了不少揭示自然界奧秘的叢書,有的可能出于獵奇,把一些神秘的現象羅列出來,有的是依據科學實驗所證實了的東西,應該引起我們的鄭重對待。其中,兵器工業出版社(北京)2001年4月出版的“探索宇宙叢書”中,《奇趨大自然》上下兩冊詳細記述了大自然中動物、植物以及其它自然現象的生命奧秘,很有說服力。比如,書中通過“植物神秘的心靈感應”、“植物的喜怒哀樂之迷”、“動物的生物鍾之迷”、“動物的報複行爲之迷”、“動物的語言之迷”、“高智商的老鼠”、“鲨魚救人之迷”等等事實,驗證了生物之間、人與其他生物之間的廣泛的聯系與共通之處,非常感人。英國的有關科學家實驗,人與植物之間有“共振反射現象”,植物與植物之間也有“心靈感應”,他們都有喜怒哀樂。一種植物與人和其他植物構成一個“世間”,相依相生。

  人類與自然界其他生物是共生共榮的關系,這種關系有的是明顯的,時常處在緊密的聯系之中,比如人類時時刻刻都離不開空氣、水、綠色;有的是潛在的,只有認真的感悟才會明白,比如人類遇到地震時的自然界奇異的反應征兆。前幾年有一本《唐山大地震》的書描述說,地震前有許多天象,家禽牲畜煩躁不安、老鼠成群結隊亂竄、水中的魚等跳上岸、平常難以見到的動物也紛紛逃出。最近,土耳其出版了一本叫《地震前兆》的書,對1995年日本神戶和1999年土耳其馬爾馬拉的大地震災民進行調查,發現地震的前一天,人們都有頭痛、頭暈、惡心、呼吸困難以及突然疲憊不堪的感覺,嬰兒也突然驚醒、啼哭不止。書中說,造成人體感覺變化的原因是受到大地氣壓及磁場變化的影響。在靜止無風的情況下,也可以聽到樹葉沙沙作響,或聞到空氣中彌漫著瓦斯的臭味。人類生存環境中的其他生物一直默默地守護著人類,他們用自己特有的能力爲人類承擔了風險。比如,我們都知道青蛙是有益的,因爲他可以消滅蚊蟲。但是,人們並不在意他們的不斷減少,幾只青蛙算什麼呢?其實,青蛙對紫外線極爲敏感,他們的減少,預示著臭氧層的破壞,城市將被籠罩在紫外線的照射之下;那麼,人類的命運又將如何呢?這是生物之間另一種形式的息息相通,相依相存的關系。

  人類,不論是古代人還是現代人,都是大自然的子孫而不是大自然的主人。人類如果想保持對環境的優勢,就必須使自己的行爲符合自然規律。人類征服自然的企圖,通常只會破壞自身賴以生存的自然環境。一旦環境惡化,人類文明也就隨之衰落。任何一個文明社會存在的基礎,都在于一個持續的“生命支持系統”,文明持久的原因是保持了養育人類的土地的可持續性。

  曆史上,兩河流域文明、地中海文明、瑪雅文明等等人類早期文明的衰落以及消亡,盡管有各種複雜的原因,但是,生態平衡的破壞是基本原因。特別是自然環境的惡化是關鍵因素。比如,中國西北新疆塔裏木盆地的古代絲綢之路上的古代樓蘭等城郭文明,也都被飛舞的黃沙覆蓋了。本來,在漢、唐時代仍有輝煌文化的樓蘭國,在法顯、玄奘等高僧遊記中都有詳細的描述。那裏的大乘佛教興盛,商業發達,一派欣欣向榮,是一個讓人向往的綠洲王國。然而,後來肆虐的風沙吞噬了良田綠洲,毀滅了興盛了幾個世紀的文明。今天,看到的只有一片一片荒涼的土丘、殘破的寺基、彌漫的黃沙!絲綢之路上文明的消失,自然因素是表象,比如氣候變暖、降水量少、冰川融化、河流改道等,實際歸根結底還是人類沒有節製的行爲所造成的,比如土地的過分開發、水資源的不合理利用、天然植被破壞,以及盛唐以後民族紛爭、戰火不斷、互相掠奪等人爲因素促使了文明的最終滅亡。所以,人類的無節製的錯誤是人類文明衰退乃至滅亡的主導原因。

  人類從原始社會時期對自然萬物的敬畏、到隨著掌握工具而改造自然、蔑視自然、惟我獨尊,確立“人類中心主義”的觀點,高唱“人定勝天”的調子,于是,無止境地、無節製地向大自然索取、向大自然開戰,迫使人類自身一步一步走向窮途末路。世界曆史學泰鬥湯因比先生86歲去世前,在最後一部著作《人類與大地母親》中,滿懷悲憤、語重心長地告戒人們:“ 人類將會殺死大地母親,抑或將使她得到拯救?如果濫用日益增長的技術力量,人類將置大地母親于死地;如果克服了導致自我毀滅的放肆貪婪,人類則能使她重返青春。人類的貪婪正在使偉大母親的生命之果包括人類在內的一切生命造物,付出代價。何去何從?這就是今天人類所面臨的司芬克司之迷。”人類根據自己的能動性可以選擇兩種行爲:一是完全從人類的利益,甚至僅僅從某一個集團、個人或某一代人的利益出發,比較少的或者根本就不考慮自然環境的自然平衡,強力破壞,如毀林開荒;另一個是從人類與環境相協調的整體利益出發,既考慮人類自身的生存發展需要,又考慮自然環境的內在系統協調發展,進行正常的開發利用與保護。在人類與其他生物圈的和平共處中,充分地遵循自然與人類之間的關系和規律,良性地循環。

  人類在環境的地位是叁重身份:就是人類是環境的産物、成分、改造者和守護者。人類具有自然的成分和機能,也具有社會機能和成分,所以必須遵循自然與社會兩方面的倫理道德。人類機體的成分來源于自然,人體必須與生物圈內的其他生物不斷地交換物質能量,才能維持自身的機能。而且,人體的生命節律還受到環境節律的影響,必須與之相適應。人類在從自然生物中獲得生命滋養的時候,不能只是“改造者”還要是“守護者”,兩者是同時一體的。期間,人類在利用自然資源的時候,還必須遵守社會的規範,不能犧牲其他人群的利益,否則將導致人類和自然界的巨大災難。

  

《感念自然——生命的平等與體認》全文閱讀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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