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教在二十一世紀——日本池田大作先生佛教思想集錦
劉元春
周而複始,地球運載人類即將飛人二十一世紀。科技革命風起雲湧,萬千變化紛至沓來,我們面臨著一個前所未有的新時代。新的時代,迫使人們要有新思想、新觀念,用煥然一新的精神風貌去迎接新生活的考驗。那麼,已經閱曆兩千多年風霜雷雨的佛教,如何去適應這個時代,如何去“紹隆佛種,續佛慧命”,並協同人類創造更加光明的境界呢?
《展望二十一世紀——湯因比與池田大作對話錄》(北京·國際文化出版公司)和《二十一世紀的警鍾》(北京·中國國際廣播出版社)這兩部著作,從自然科學和社會科學諸多領域對人類的現狀和未來進行了探究,認爲以和平與智慧爲宗旨的佛教在未來的人類生活中將發揮其應有的作用。叁位作者中,湯因比博士是英國著名的曆史學家,他雖是虔誠的基督徒,卻說希望生在“公元一世紀佛教已傳入時的中國新疆”①,在他的著作中也反映出他對佛教進行過深入的研究,與池田大作先生“在人生觀、目的觀上有驚人的相同之處”②;奧銳裏歐·貝恰博士作爲意大利“羅馬俱樂部”的創始人,一直爲人類的未來不斷提出建設性的意見,他與池田大作先生都從人類文化的深度和高度,對人的心靈深處的問題,進行了精密的研究,關于人與人、人與自然等問題的不少見解也不謀而合;一一他們對人類現在和未來衆多領域的看法和論述,無疑是具有世界性的一種文化思潮。池田大作先生是日本著名的佛學家和社會活動家,在這兩部書中,他本著對人類高度負責的精神,用廣博的知識,精邃的思辨,論述了佛教所應發揮的作用。爲了與讀者共享這份精神領域裏的“香積飯”,遂把池田大作先生在兩部書中對佛教的有關論述,並借用書中《人與自然》、《人與人》、《人的革命》的題目,聯綴成篇,供諸大衆,以祈得到有益的啓迪。
一、人與自然
自人類誕生以後,人與自然就交織在一起。人先是由自然的力量的威懾而乞求大自然的恩惠,後來,卻因認識自然到利用自然。伴隨著科學技術的日益發展,人類大有征服自然的氣概,甚至想隨心所欲。正因此,人類與自然的鬥爭也越來越嚴峻。從本世紀七十年代開始,全球性的“環境汙染”嚴重危害了人類的生存,如何維持“生態平衡”已是人類面臨的無法回避的問題。池田大作先生用佛教“依正不二”等思想,闡明了解決這一問題的正確態度。
根據佛法的原理,不但地球,整個宇宙就是一個生命體。看起來好像沒有生命世界的天體,也可以認爲其中蘊育著向生命發展的方向性。因此,一且環境條件具備,順應其條件的變化,就會出現各種生物學上的生命。構成這種概念的基礎,就是宏偉的“叁世十方的佛土觀”。十方就是整個宇宙的廣闊性,叁世就是指在無限的過去,包括現在的一瞬間,到永遠的未來的這一長遠的時間河流。佛法說,這個宇宙中有叁世也數不完的佛土,有具備意識和感情的有生命的衆生、這裏的生命不單是生物學上的生命,宇宙本身就有生育生物的力量,生命以冥狀的狀態存在于無生命的物質之中。由此認爲,自然界本身就是維系獨立生存的生命的一個存在。人類只有和自然一一即環境融合,才能共存和獲益。佛法的“依正不二”原理即立足于這種自然觀,明確主張人和自然不是相互對立的關系,而是相互依存的。
所謂“依正”就是“依報”(包括一切環境)和“正報”(生命主體)。一言以蔽之,生命主體與其環境在客觀世界的現象中,雖然可以作爲兩個不同的東西來認識,但在共同存在中,是融合爲不可分的一體來運動的。就是,隨著宇宙生命自身內在的能力和法則漸漸地從宇宙深處顯化出其作用,作爲“正報”的各生命主體開始個別化;同時,作爲“依報”的環境被形成。如果把主體與環境的關系分開對立起來考察,就不可能掌握雙方的真谛。而且,所謂環境並不是一成不變的。即使是同一自然,同一土地,由于生存其間的生命的主體不同,環境存在的意義也就迥然不同。比如說,人類有人類的環境,鳥類有鳥類的環境。即或同爲人類,環境對每個人來說也是獨立的。在這一意義上看,生命主體和其環境是“一體不二”的關系。佛法又指出,人對自己的關系中産生的多樣性叫“五陰世間”;人對別人或社會的關系中産生的複雜性叫“衆生世間”;人對自然的關系中産生的複雜性明“國土世間”。這裏所說的“世間”是“差別、多樣性”的意思。而“世間”對生命存在是不可缺少的因素,而且其中不論哪一方面的現象,都和另外兩個方面關聯著。佛法不斷探求生命與環境這種渾然一體的關系,終于在運動于宇宙的生命力中發現了原動力。
現代文明之所以走到破壞自然這一步,其根本原因在于如下兩條:一個是認爲自然界是與人類不同的另一個世界。他們忘記了自然也是保持一定規律的“生命的存在”。盡管與人類生命的形式不同,但在本質上是與人類生命相互聯系的;另一個原因,認爲人類“最接近神的存在”,理所當然地要征服其他生物和自然,使其爲人類服務。這種思想深藏在現代思潮的底部。佛教當然是尊重人的,認爲人最具有開悟的可能性,但也主張人以外的所有生物都具有佛性。而且,佛教最大的特質在于它對萬物的慈悲。佛教認爲人的身體是由他周圍的物質形成的,人受到萬物的恩惠。因而,教導人們要正確地認識自己所受到的恩惠,自己要爲環境和其它生物作出貢獻,這才是正確的生活態度,這種思想正是佛教製訂最根本的一條戒律——不殺生戒——的基礎。人處于比其他生物界優越的地位,所以,他們不應該是對生物界漠不關心的壓迫者,而應當作爲善良的保護者,對所有的生物施加仁慈。只有依靠這個理念才能使民衆的能量進一步得到提高,使其成爲巨大的潮流。湯因比博士也期望佛教“依正不二”的理念能夠作爲帶有道義上的義務的宗教性理念,而被整個世界接受。
二、人與人
人與人之間的相互接觸,是任何人維持其生存的基礎,人與人依賴這種巨大而複雜的人際關系組成各具特色的社會。人生活在物質世界裏,物質利益改變著人際關系。現存,人類由牙科學技術而使物質生活日益優裕,獲得了巨大的力量。但是,人類往往只想依此滿足私欲,而不願去謀求全人類的幸福和維護全人類的尊嚴。比如,人類利用先進科技製造武器,相互殘殺,戰爭不斷,使人們陷入饑馑、疫病等災難之中。正因如此,人類要求和平的浪潮高漲。和平是在人們的心靈和精神中建立牢固的富有文化教養狀態的關鍵。破壞和平的是潛在人們心中的魔性——佛教指出這種內心活動是貪欲、瞋恚和愚癡“叁毒”,這種心靈的汙染是帶來災難的原因。爲此,佛教教導人們要在自己心中植下英明的智慧和寬大的慈悲精神。
所謂“慈悲”,本來是古代印度語maitri和karuna合起來的譯詞,前者意味著給所有人快樂,後者意味著拔除所有人的痛苦,概括即爲“拔苦與樂”。“拔苦”,就是除掉潛伏于人生命之中苦的根本原因。“拔苦”是建立于“同苦”(使痛苦相同)的基礎之上的。也就是把對方的痛苦的呻吟,作爲自己內心的痛苦去接受。在這樣共同感受的基礎上,來根除這種痛苦。如果沒有同苦,就不能産生對對方的關懷,也不可能有根除掉痛苦的實踐。這種感情,需要有由相當高度發達的智能活動而)産生的想像力。所以,對其他個體的痛苦而感到強烈的痛苦,這是人的一個特質。生物的智能越不發達,越是對其他個體的痛苦和死亡漠不關心。同苦是慈悲最基本的前提。有了這種同苦的根基,才有可能建立起人類的集體連帶關系。就是說,集體生活在整個生物界是廣泛存在的,而人類雖然每個人的自我意識都極爲強烈,但卻有意識地保持集體的團結。這正是人跟其他生物不同之處。但是,問題在于同苦要跟什麼樣的行動聯接起來。不能是安慰一下了事,或者疏導一下人們的思想,或者一起抱怨一下弱點。這些都是不夠的。要明確拔苦的積極意義,必須以同苦的共感爲起點,爲了除掉對方的苦惱而采取行動。
還有“與樂”,即給人快樂。真的“樂”是什麼?佛法所講的樂,決不是一時的、局部的自我滿足,更不是逃避現實。它意味著生命本身的快樂,即“生之快樂”。當然,物質方面的快樂也是樂的一部分,這是對的。但是,其中也包含著精神方面的快樂。若沒有生命深處的充實和生命感情所發出的強有力的歡快,是不會得到真正有意義的“樂”的。從生命深處湧現出純潔的、強有力的歡樂,才是佛法說的與樂。
任何生命都把保護自己的生存當作至高無上的目的。這是生命世界裏的原則。肉體的一切機能,都是爲了維持生命的目的而組成的;心靈的活動也是爲了能夠本能地逃脫生命的威脅,甚至是爲了能夠事先覺察並逃避這種危險而巧妙地形成的。極端地說,保衛自己和追求自己利益的這種利己主義,乃是身心先天地、本能地所具有的機能的原理。從這一點考慮,慈悲似乎是相反的行爲。其實,慈悲也是生命本來具有的活動,只是與利己的本能爲保存個體相反,它是爲了保存一定的種屬,才應是本能的根。那種失去這種根、懸浮在半空中的“慈悲”,作爲言詞是美麗的,但它已陷入單純的概念遊戲,在關鍵時刻就會立即被強大的利己的本能所壓倒或摧毀。只有建立一種帶有實感的認識,認識到所有的人們在真正的意義上都是“自己的孩子”,都是“我的兄弟姐妹”。若如此,人們有時會抛棄自己的幸福,有時甚至會樂于舍棄自己生存的權利。無數的父母爲了保護自己的孩子而犧牲自己的生命;也有無數的人們爲了拯救即使與自己從不相識的人,敢于奮不顧身……
佛教不是把人類的起源歸結爲神的創造,而是從現實中我們的生命現象所遵循的因果法則這一事實加以推斷,說明所有的人都互有關系。在合理化的社會中,人與人之間的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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