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坐與禅修
無莊
打坐是修道者的一門必修功課。曆代聖賢多是這麼坐過來的,就連禅宗的祖師達摩大師也有9年面壁的盛傳。那麼是不是打坐就是禅呢
“坐到忘時萬有空,渺渺冥冥一真中”。空靜當中所有的感覺都消失了,甚至感覺到人都沒了……這個是真實的,許多打坐的人都會有這個體驗。非常的清淨,非常舒服,可以說是常俗沒有的享受!那時候沒有人願意下座,很多平時沒有的奇妙體驗都是在空靜之後發生的,所以打坐的人對這個會有一種內在牽引的依戀。人們通常認爲“本來無一物”的“明心見性”就是在這個空境裏體驗到的,而遺憾于下了座就沒辦法把這個清淨美妙的世外桃源留住。所以就不斷地打坐以期再尋武陵舊夢。
這樣一看,禅很嬌貴,經不起紅塵滾滾的折磨,必須得辟靜室,屏蔽諸緣,凝神屏息,蹑足牽蹤……才可以尋覓得到、也還沒一定。這個樣子的禅本人便不喜歡,爲什麼呢
不自在!在我的內心世界裏,凡是狹隘的、限製很多的就一並的不喜歡,因爲直覺裏感覺這個一定不是那個大道。
還記得看電影《達摩祖師傳》裏有這麼一個片段:達摩住在咱們震旦一個很有名的大廟裏,有一天晚上他老人家也跟著那幫坐禅僧混場。那幫身定心不定的和尚們,坐了一會就覺得心猿意馬了,借機說話、溜號的都出來了,然後他們就看達摩拿了個瓦片在桌子上一下一下磨了起來。其中那個自以爲是的大和尚就問達摩在做什麼
達摩說“磨瓦成鏡”。那和尚不屑地一撇嘴:磨瓦豈能成鏡
達摩立即接過他的話頭:——那坐禅又怎能成佛呢
!
是啊,這個問題太關鍵了!那坐禅不能成佛,我們坐它作甚
那什麼才能使我們獲得那個“無上正等正覺”的佛智呢
達摩“磨瓦成鏡”(原故事取材于馬祖道一的“磨磚成鏡”)實際上是想告訴我們:禅不等于工夫(功夫),禅是要開發那個智慧,如果智慧未開,也就是見地不到的話,你就是天天盤腿打坐也是無法達到目的的,那好比是緣木求魚和刻舟求劍,存在著根本方法上的錯誤。
禅,本來是無所不在的,也就是說吃喝拉撒睡什麼時候都在,如果下了座就不知禅爲何物,那不叫修禅,也不是禅宗。如果按照狀態來分析,禅可分爲動靜兩相。靜,那麼就是空淨無物的狀態,如我們座上所感受到的清淨相。那麼“動”呢
就是我們日常生活的所有內容,也即凡俗相。靜相禅大家都理解,那麼動相禅呢
恐怕是知之者不多了!
“動上有不動,”這個是六祖禅法的第一要義。什麼在動
什麼不動
我們的見聞覺知在動,也就是正常作用;我們在看,我們在聽,我們在感覺,我們在判知結果。但有一個東西是不動的,那就是我們的心不動!這個不動的解釋是: “雖有見聞覺知,然不染萬境。”關鍵把握心不動就在于這個“染”字。 “染”,就是汙染,也就是說由于對事物的迷惑顛倒和私欲的蒙蔽,看那個問題和事物就不正常了,這個不正常是指失去了道的覺悟。好比人們常說的那句話:你動心了!
什麼叫動心
看見美好的人和物,本來不是歸你所有的可你也想占有,占有不了就雜念叢生。或者因爲某種恐懼意識無謂地去擔心本不該擔心的事;對于切身利益過分地在意得到和失去……以及習慣性地攀緣、執著于各種境界裏,凡此種種都是。動心,使我們思維經常出離本位,背覺迷塵,離本真的狀態越來越遠,所以就無法保持那個禅境的存在。我們占據了小有,而舍棄了大有。
“般若無形象,智慧心即是。”在日常生活的動態中,我們怎樣找到那個禅境呢
就是要常行智慧,念念不愚。比如遇見那些沒有意義且消耗時間的應酬閑聊,我們就應該用智慧把它解除掉;遇見我們雖然喜歡但明知道沒有緣分的愛,就不要繼續胡思亂想,既妨礙自己又妨礙別人;看穿了生死聚散無常,就沒有必要過分的哀傷……只要我們時時以智慧心處事、生活,那麼即是禅境不失了。
可這智慧心的開發是個大問題,沒有幾個“生而知之”的。于是看書、聽經、參話頭、打坐全都派上了用場。他們統統地是我們開啓智慧之心的手段而不是那個智慧本身。所以由此來看我們又不能執于不坐,因爲打坐確實可以不斷提升我們的身心素質而使我們近道。不管是坐禅于心還是坐禅于體,都是我們需要的……
今天,你坐禅了嗎
摘自《寒山寺》佛教雙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