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大手印與禅宗之比較
禅宗初祖,雖遠肇于西天,而實宏揚于中土,曰如來禅、曰祖師禅,燦然大備,黃金時代,是在唐朝,一花五葉,枝枝挺秀,千數百年來,成就大德,不可勝數,故與漢土法緣,實已固結不解者。
大手印之與禅宗,其相同之點,約爲十之七八,然其比較差異,亦有數端。
禅宗參悟而後,依師印證;大手印則祈請上師,觀性融入自心而外,一依密咒道以求加持,一依般若道,以求開悟,故郭滄波尊者有雲:“概括大手印義,不外乎是首在祈禱上師,繼師沁融于己,師心自心,如水入水渾合,而于彼上,置心于本來處,勿作禅定生否冀慮,心如何住,便如何置,勿觀空,勿執實放下,于無所緣,莫雜企求,安適明朗,欲心放下,無有所緣,不動放下,心勿內攝,曠縱放下,勿爲心覓多事,複于任何離執,洞然放下。”此其大同小異者一也。
禅宗須參話頭,認識本來面目,貴乎頓悟,不須頭上安頭;大手印則按部就班,見修行果,有次第可循,亦許漸趨,其進度在禅宗則單提向上,迨至黑桶底脫落,頓見光明。大手印則由專一瑜伽,而離戲瑜伽,而一味瑜伽,而無修瑜伽,始契至道,此其大同小異者二也。
禅宗直指人心,不假方便,然其公案,多機鋒語,若非上上利根,無法悟入。大手印則有加行,正行,結歸,甚至有七支坐及拳法等修身善巧方便,故能叁根普攝,此其大同小異者叁也。
至其均須明了自心,與悟入後,必須保任或守護,及其所證之果,皆爲即身成就,則禅宗之與大手印,彼此均同之也。
尤有進者,大手印之四瑜伽,乃爲循序專修于大手印者所說,然西藏大多數之中觀見宗,其究竟,亦不過觀求一切法之體性真實空義,此心之體性,自在所觀察之內,今則修我之心體本妙明淨,既爲本妙明淨,更何須觀其爲有爲無,空與不空乎,若于見宗未獲印證,雖修亦無保任之境,故當以印證見空爲首要,然後印證自住之智慧,是即住自本性,令心如何流,任運自然而住,觀照時及一切時,皆如是故,雖有起伏,亦不作成立與遮遣,即得法身之自相,若心起時,即知凡所起妄念與煩惱,即是法身智慧相,其自性,亦即是法身本體光明之真實,知此者,即名本體主之光明。由于上師直指自性光明之見宗,能熟識其自相,便名行道之光明,若能任運于此二無分別之體與道兩光明之自相,即是光明母子相會也。如是之境,若能恒久護持固佳,但初學者,有由樂明無念諸功力,遮蓋本元自面,當揭去此等功力之皮殼,則自性之相,方可赤裸呈出,是爲智慧由內明朗者也。揭去之法雲何?謂將生樂明無念之力,及現喜樂愉快等相時,要力念方便能攝及般若能斷之密語[1] (編者按:此應從傳承師前授受),二者相合,猛然從上落下,即萬緣放下,但即保持本妙明淨之常照體性,自不應更有何者之分別觀察,是故大手印,乃大圓滿勝慧法門中,最極殊勝之以心修心上上善巧方便,實與禅宗有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