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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布經教利人天--金陵刻經處140年散記(肖永明)▪P3

  ..續本文上一頁,旁出金陵刻經處發展的支那內學院,又將楊仁山居士創辦金陵刻經處講學以刻經、闡教以益世的風尚,推向了更廣闊的天地。

  五

  楊仁山居士之後,金陵刻經處繼續募刻《大藏輯要》,共集資24900元,至 1922年,刻資告罄。此後,至 1938年,僅刻經數10種。從1912 年至1938年,金陵刻經處共刻印經書約300余種。金陵刻經處印刷經典佛像流通,本著弘法利生精神,只是按紙墨印工計算成本,管理的經費也是另外由信衆捐助,這樣,一旦募集經費告罄,刻經活動也便難以爲繼了。實際上,至1922年,募集的刻資用完後,金陵刻經處刻經業務便已經基本停頓了。

  1937年12月,日軍進占南京,刻經處人員離散。支那內學院由歐陽竟無率衆將曆年所刻經版遷往四川,而在南京的房舍和數10萬卷藏書則毀于日軍屠城大劫。刻經處深柳堂也被日軍焚毀,楊仁山居士墓塔幸免于難。日軍曾數度問津刻經處,搜尋經版藏于何處。看守者早已將收藏經版的叁間大屋妥爲封閉,並將坊內通往藏版處的曲徑塞滿雜物,經版終于並未被日軍發現搶掠。

  深柳堂被日軍焚毀後,日本國內佛教界得知情況後,感于楊仁山居士創辦金陵刻經處之與日本佛教界的法誼,要求恢複,汪精衛政府迫于壓力,撥款複建,但因施工偷工減料,複建的深柳堂不複以前規模意蘊。

  40年代末,刻經處業務已完全停頓,所有職工皆已散去。當時,僅有陳宜甫一人,住半間小屋,孤守殘局。大院內住了40幾戶人家,樹倒牆塌,垃圾滿地,甚至連儲存經版的十幾間房屋的窗戶鐵柱也被人撬去盜賣。金陵刻經處已是呈現出一派風雨飄搖、淒涼蕭楚的境況。

  1952年,陳宜甫去世,刻經處看守無人。趙樸初居士在上海接到楊氏後人告急書,深感刻經處之重要,不能聽任消失,便邀集滬上缁素大德圓瑛、應慈、持松、妙真、清定法師及林子青、遊有維、李贊侯居士等開會,組成金陵刻經處護持委員會,推趙樸初居士爲護持委員會主任。護持委員會出資,並派徐平軒居士主持恢複刻經處業務,金陵刻經處得以從破殘不堪的殘局中被挽救過來。在南京市政府的支持和佛教界的協助下,收回了房舍,並得以全面修葺恢複。

  當時經版雜亂散置在經版房地面上,地面潮濕,灰塵厚積,蛛網密布,經版蟲蛀黴爛嚴重。經過清掃整理,入架經版共計47421塊。

  1957年,金陵刻經處成爲中國佛教協會直屬事業單位,根據中國佛教協會的統一安排,全國各地主要經版資料一起歸並到金陵刻經處集中保管使用。金陵刻經處經版增至15萬多塊,成爲全國漢文佛經刻印收藏中心,補齊印行流通了《玄奘法師譯撰全集》等大部類經典,在全國佛教界産生了廣泛影響。

  歐陽竟無弟子,“當代功力無出其右的佛學大師”呂澂先生攜支那內學院經版圖書資料,也回歸到了金陵刻經處,得以妥爲保藏傳承下去。今天,歐陽大師、呂澂先生使用批閱過的佛典,還在金陵刻經處深柳堂書櫥中,整齊排列,向人們展示著大師的真迹。

  呂澂先生將他始終珍藏保管的歐陽竟無的珍貴手稿,也帶到了刻經處。對于恩師歐陽竟無的資料,呂澂先生總是小心翼翼地妥爲保藏,不願有一點閃失。1943年歐陽大師去世後,不管外出到哪裏,呂澂總是隨身攜帶一個小鐵匣子,別人都感到很奇怪,其實,那裏面就珍藏著歐陽大師的遺像。

  呂澂先生對歐陽大師師生感情之深摯,對歐陽大師創立的事業的殷勤守護、善予傳承,都源于歐陽大師學問見識、精神品格的感召,源于他們師生之間聲氣相應、莫逆于心的感應。1918年歐陽籌辦支那內學院時,急需得力助手,想到了在刻經處研究部跟隨他研習佛學的學生呂澂。但當時呂澂已在劉海粟所辦的上海美術專科學校任教務長,撰有《美學概論》、《美學淺說》、《現代美學思潮》等專著,是中國美學領域的開拓者,又與陳獨秀在《新青年》上互爲呼應,提倡“美學革命”,已是聲名卓著。然而,歐陽還是說動呂澂放棄已很有成就的美學專業和教職,毅然決然回到金陵刻經處,與他一同籌辦支那內學院。從此,呂澂先生專心佛學,孜孜兀兀,窮年累月,追隨歐陽大師直到逝世,未暫舍離。

  呂澂攜帶恩師歐陽竟無及支那內學院的重要經版資料,回到了金陵刻經處。在金陵刻經處,他具體負責領導在此成立的“《佛教百科全書》(中國卷)編纂委員會”工作,培養中國科學院社會科學部委托培養的佛學研究生,講授“中國佛學”、“印度佛學”等課程。呂澂與遊俠、李安、田光烈、談壯飛諸先生,帶著來自北京、內蒙古、上海的杜繼文、張春波、高振農叁位研究生,在其慈悲社3號住處與金陵刻經處,往來教學、研究、著述並指導金陵刻經處工作。楊仁山、歐陽竟無、呂澂一脈相傳的金陵刻經處法脈文脈,重現光華,熠熠生輝。

  六

  “文革”浩劫,金陵刻經處與全國佛教寺院一樣,也受到沖擊,人員遣散,圖書資料被送去回爐。紅衛兵宣傳隊進住刻經處,吃住排練都在其中。院內變得一遍狼藉,到處都是印經用宣紙,紅衛兵隨手拿來當如廁手紙,而經版木架,則被用來燒水燒飯。經版被登記造冊,准備象征性保留幾塊,其他全部銷毀。這些情況上報到了中國佛教協會,中國佛教協會感到事態嚴重,便將情況一直上報到了國務院。國務院直接去電南京要求保護,經版才重新上鎖保護起來,所藏經版12萬多塊得以保存下來,但也已經全部下架,散置在地,淩亂不堪。

  1973年,旅居美國的楊仁山居士孫女楊步偉和孫女婿——國際著名語言學家趙元任先生回國觀光,得到周恩來總理接見。他們向總理提出恢複刻經處的請求,周總理深夜召見趙樸初居士,指示“保護恢複金陵刻經處”,吩咐規劃恢複。趙樸初居士陪同趙元任夫婦到刻經處拜掃墓塔,並首先組織協調收回了墓塔前深柳堂叁間房屋。“文革”中,金陵刻經處的恢複工作就已啓動,這在全國佛教界都是絕無僅有的。

  70年代末、80年代初,趙樸老9次親赴南京,得到江蘇省、南京市有關黨政部門的大力支持,解決了許多難題,金陵刻經處業務得以真正恢複。

  1982年重印首批經書《淨土四經》、《百喻經》、《楊仁山居士遺著》,趙樸初親撰《金陵刻經處重印經書因緣略記》,“以志*輪重轉之慶”,感歎“其亦法運更新之始欤!”。此後,金陵刻經處持續不斷地印行流通了大量經典,特別是《藏要》、《玄奘法師譯撰全集》、《普慧藏》等大部類佛教典籍的印行流通,很好地滿足了佛教界的需求,爲當代中國佛教做出了貢獻。1990年,得到香港宏勳法師發起捐助,金陵刻經處購置了現代印刷設備並逐步更新,在傳統印刷的基礎上,又用現代印刷技術印刷新版佛教書籍,進一步擴大了刻經處印經事業的內涵,滿足了佛教善信的新需求。

  “文革”後,金陵刻經處恢複發展,趙樸老傾心護持,凡是到南京,都要到金陵刻經處看看。看到印經事業恢複有序後,趙樸老總是囑咐,“佛學研究,尚待發揚”,“恢複仁山先生、竟無先生倡導佛學研究、培養佛教學術人才的事業”,深心祝願“講學刻經事業日新日進”,“不負仁山先生及其門弟子與曆來護持者創業守成之艱難,尤毋負周恩來總理在動亂期間諄諄囑咐恢複刻經處之至意!”

  2000年5月21日,殷殷護持金陵刻經處的趙樸老舍報西去。金陵刻經處印經房舍前一株根深葉茂的高大香椿古樹,同時枯萎樹冠西側一半。次年,春風吹拂中,那一半,又新綠複萌。

  “樹猶如此,人何以堪!”

  今年,國務院又授予“金陵刻經印刷技藝”爲首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産保護項目”,中央電視臺“中國記憶”欄目,爲此對金陵刻經處進行了專題實地拍攝報道。

  1986年、1997年,分別舉行了金陵刻經處創立120周年、130周年紀念活動。今年9月22日,又舉行了140周年紀念暨入選首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産保護項目”慶祝活動,中國佛教協會會長一誠長老、常務副會長聖輝法師、副會長兼秘書長學誠法師、副會長明學法師、覺醒法師等大德善知識,風行影從,齊聚金陵,盛況空前。

  140年來,金陵刻經處在楊仁山、歐陽竟無、呂澂叁代佛學大師及其後繼者薪火相承、踵事增華下,在各方大德長老善知識的大力支持、傾心護持下,行行重行行,延續發展至今。

  徜徉在綠樹掩映、庭院深深中,那刻版塊塊、宣紙頁頁,總在向我們演示著,刻印經典弘聖教,金陵刻經處這一曆140年發展,一路風雨、幾度興衰而薪火相承、慧燈不熄的著名佛教文化機構,老樹春深更著花,必將繼續常明慧炬,爲佛教,爲社會,放大光明,做大功德,作大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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