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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奘在印度(李豫川)▪P2

  ..續本文上一頁伽耶城、王舍城(今底賴耶,周圍有靈鹫五山,爲釋迦牟尼傳教的中心地區之一),竹林精舍、迦葉尊者召集五百比丘舉行第一次結集(上座部結集)處及大衆部結集處等聖迹,最後抵達那爛陀寺(在今巴臘貢地方)。僧侶一千叁百人擎輿幢蓋香花來迎、其中二十人引他去參見主持戒賢法師。時爲貞觀七年(633),玄奘法師叁十叁歲。

  那爛陀寺是當時印度最大的寺院,亦是當時印度最大的佛教研究中心。寺中,“僧徒主客,常有萬人”,大、小乘佛教的精華,幾乎都聚集在這裏。戒賢法師很爲玄奘冒九死一生的艱險、爲追求真理而百折不撓的精神所感動。他已年逾百歲,很少講學,卻破例爲玄奘精心講授了大乘佛教中最玄奧、而且幾乎無人能解的一部“百科全書”——《瑜伽師地論》。曆時一年零五個月始講畢,同聽者數千人。

  玄奘法師在寺內,被尊爲通叁藏的“十德”之一,享受上賓禮遇。他除聽戒賢論師講《瑜伽師地論》叁遍外,還聽其他法師講《順正理》、《顯揚》、《阿毗達摩雜集論》各一遍、《因明》、《聲明》、《集量》諸論各二遍,《中論》、《百論》各叁遍。至于《阿毗達摩俱舍論》、《大毗婆沙論》、《六足》諸論,他先前已聽講過,至此更披尋決疑。同時兼學婆羅門《聲明記論》。如此曆時五年,即貞觀八年至十二年(634—638)。

  其後,玄奘法師爲了更廣泛地參學,乃離寺南遊,經伊爛拏國(今比哈爾邦孟吉爾地區),從怛他揭多毱多和羼底僧诃二大德學《大毗婆沙論》、《順正理》等論一年。再穿過羯羅拏國(今巴拉布姆地區)、烏荼國(今奧裏薩),至憍薩裏國(今那格普爾一帶),停留一月余,從一個善解因明的婆羅門(意爲“清淨”,古印度第一種姓,爲一切知識的壟斷者)學《集量論》。從此進入南印度境,經案達羅國至馱那羯磔迦國,跟蘇部底、蘇利耶二僧學小乘大衆部根本阿毗達摩等論達數月之久,二僧亦向玄奘學大乘諸論。繼過珠利耶國至達羅毗荼國,于建志城逢僧伽羅國(今斯裏蘭卡)大德覺自在雲和無畏牙,就向他倆詢問《瑜伽要文》及僧伽羅國佛教情況。再穿過摩诃剌他國(今印度中西部的馬哈拉施特拉邦),渡印度河,至缽伐多羅國(今旁遮普邦),于此停留兩年,研習《正量部根本阿毗達摩》、《攝正法》、《成實論》等。然後回到那爛陀寺,參見戒賢法師後,聽說寺西有個出家大德名般若跋陀羅的,學問很好,乃持薩婆多部叁藏及《因明》、《聲明》諸論向其咨詢所疑兩月。再赴杖林山,從勝軍居士學《唯識抉擇論》、《成無畏論》、《莊嚴經論》、《意義論》、《不住涅槃》、《十二因緣》諸論,並詢問瑜伽,因明諸疑,首尾達二年之久。如此在各地遊曆參學,前後四年,即貞觀十二年(639)至十六年(642)。

  玄奘法師回到那爛陀寺後,應戒賢論師之囑,爲大衆講《攝大乘論》、《唯識抉擇論》,並溝通了當時大乘學說中“瑜伽”、“中觀”兩派的論爭,著《會宗論》叁千頌(惜今已佚)。由于他綜攝各師所長,學識並世無雙,得到戒賢論師和諸大德的贊許,當即刊布流通。

  其時印度有一“順世外道”。認爲世界由地、火、水、風四種物質元素組成,否認有脫離身體的靈魂以及死後世界、輪回、報應、解脫等。他們來到那爛陀寺,要求辯論,“書四十條義懸于寺門,若有屈者斬首相謝。”一連幾天,無人應戰。玄奘法師乃挺身而出,勇敢地接受了挑戰,運用數論派哲學原理滔滔雄辯,理論缜密,駁得他們啞口無言,“神理俱喪,溘然潛伏”。他又應戒日王的請求,擬折服南印度正量部論師般若毱多《破大乘論》的異說,著《製惡見論》一千六百頌(今已佚,或謂《真唯識量》系此論之別本)。戒賢法師和諸大德看後,“鹹曰:“斯論窮天下之勍(勁)寇也,何敵當之

  !”(引文均見《續高僧傳·卷四》)

  至此,玄奘法師在印度已學有大成,被公認爲佛學界的權威。他很想回國弘通,得到戒賢論師的贊許,並爲之裝點行裝,付給經論。正在這時,東印迦摩縷多國(今阿薩姆邦)國王拘摩羅再叁遣使迎請玄奘前往弘揚佛法,他遂赴該國月余,造《叁身論》叁百頌以贈拘摩羅。

  適值戒日王又遣使來請玄奘法師參加辯論法會,拘摩羅就命象軍二萬,船叁萬,護送法師至羯朱祗羅國(今恒河以北的拉傑馬哈爾地區),遇著戒日王。當時印度的宗教十分繁雜,即使佛教內部也派別衆多,各樹一幟。各教派之間,經常進行辯論。玄奘法師是信仰大乘佛教的,自然要維護大乘教義。他以自己博學多識,辯才無礙的聲望,應邀參加過各種辯論法會。其中最大的一次,就是這年(642)由印度曆史上著名的戒日王專爲他在首都曲女城(今加瑙吉市)主持召開的。

  這次法會極爲隆重,戒日王邀請了十八國的國王莅臨聽法。同時召集了東、西、南、北、中五印度沙門叁千余人。那爛陀寺僧千余人,婆羅門及“尼乾外道”二千余人前來參加辯論。這些人都是博蘊文義,能言善辯的一時俊彥。而遠近前來觀禮的人,更是人山人海。會場上象、輿、幢、幡峨峨環繞,雲蒸霞蔚,充塞數十裏間,其盛況可以想見!

  大會儀式開始後,玄奘法師登上富麗堂皇的論壇寶座。戒日王恭請法師爲論主,稱揚大乘教義。法會以玄奘所著《會宗論》、《製惡見論》的論點標宗,任人難破。但十八天的法會完了,沒有一人提出異議。玄奘法師終于得到了大、小乘佛教徒的一致推崇,大乘教徒尊他爲“大乘天”(即“大乘的神”);就連在法會上與他辯論最激烈的小乘教徒,也不得不折服在其腳下,尊他爲“解脫天”(即“解脫的神”)。

  一位中國的學者,以如此淵博的才識,在印度的論壇上取得了如此眩目的成就,使在座的數千法師爲之折服,這極大地震驚了印度佛教界。它不僅標志著中華佛學已超越印度,而且還標志著玄奘法師已成爲世界佛學發展到最高峰的首屈一指的集大成者。這在世界佛教史上,具有劃時代的意義。因此,曲女城大法會被作爲一次重要的曆史事件,而載入印度的史冊。

  嗣後,玄奘法師又參加了在缽羅、耶伽兩河之間舉行的五年一次的無遮大法會,這才辭別戒日王,攜帶著佛骨舍利 、金銀佛像和六百多部梵文佛經,啓程東歸。在口旦叉始羅國過印度河時,風浪大作,船傾欲覆,守經者惶惶墮水,失掉梵本五十夾及一些印度花種。乃停留烏铎迦漢荼城五十余天,遣人往烏長那國抄寫迦葉維耶部叁藏。再循來路經濫波等國,出迦畢式境,翻越興都庫什大雪山,過睹貨羅故都邑(今阿富汗東北境的安達拉伯),從海拔4700米的明鐵蓋達坂進入中國國境。沿山谷間的河道經公主堡到達朅盤陀國(今塔什庫爾幹縣),再經烏铩國(今英吉沙縣)、沮渠國(今喀什地區的喀拉裏克)至于阗國(今新疆和田)。因國王殷勤挽留,而所乘大象又病死,同時擔心朝廷責怪他私自出國,乃寫了一道表章,敘述此行經過,派人隨商人入朝,代爲呈上。自己暫駐于阗,日以繼夜地爲僧侶講說《瑜伽師地論》、《阿毗達摩雜集論》、《俱舍論》、《攝大乘論》。約停了七、八個月,使者歸來,奉敕迎令東歸。

  貞觀十九年(645)陰曆正月二十四日,玄奘法師由左仆射梁國公房玄齡(578—648年)等人迎接回長安。數十萬人湧上街頭,爭睹慈顔。其時,“瑞雲現于日北,團圓如蓋,紅白相映,當于像上顯發輪光,既非繞日,同共嗟仰!”(《續高僧傳·卷四》)

  玄奘法師趕到東都洛陽會見了唐太宗,太宗親自出迎,賜坐暢談,殷勤慰勞,請他根據旅途的見聞,撰寫《西域傳》,並一再勸他還俗做官。法師力辭,太宗乃留他住長安弘福寺譯經,由朝廷供給所需。法師于是年陰曆五月,翻譯出《大菩薩藏經》二十卷,《顯揚聖教論》二十卷,《大乘阿毗達摩雜集論》十五卷。次年撰成《大唐西域記》十二卷。

  《大唐西域記》是一部不朽的旅行劄記,在這部著作中,玄奘法師極爲精確詳盡地記述了自己遊曆一百叁十八國的見聞。內容涉及各國的疆域範圍,城市大小、名勝古迹、曆史傳說、風土人情等等。甚至一座塔的高度,一所寺院的人數,他都准確無誤地忠實記錄。一千二百多年後的考古發掘證明,玄奘法師的記載是可靠的,一部《大唐西域記》是他留給後人的無價之寶。

  一位印度著名的曆史學家曾指出:“中文的記載對印度孔雀王朝(Maurya Dynasty,約公元前320—180年)以後曆史的重建是不可缺少的。中國旅行家如玄奘給我們留下了有關印度古代的寶貴記載,不利用中文的史料,要編一部完整的佛教史是不可能的。”

  古代印度一直處于分裂狀態,因此,古印度人在記錄自己的曆史時,不十分重視曆史的次序,也不十分注意曆史的准確性。這就給後來印度古代史的研究造成了史料不足的缺陷,同時也給近代考古工作帶來了缺乏文字考證的困難。二十世紀初,印度政府在發掘鹿野苑、菩提伽耶等佛教聖地遺迹時,由于缺乏史料,無從查找古迹的方位。于是,《大唐西域記》便成了這次考古活動的指南。

  《大唐西域記》是這樣描述鹿野苑遺迹的——“婆羅尼河東北行十余裏,至鹿野伽藍。區界八分,連垣周堵,層軒重閣,麗窮規矩。大垣中有精舍,高二百余尺。精舍之中有鍮(音tōu,黃銅)石佛像,量等如來身,作轉*輪勢。”印度考古學家正是根據上述記載,丈量了鹿野苑的遺址,測定了中央佛寺的位置,並在廢墟的瓦礫中找到了釋迦牟尼成道後初轉*輪的地方。

  同樣,考古學家循著玄奘法師所指示的路線,在菩提伽耶找了釋迦牟尼成道時的菩提樹,在拘屍那伽發現了釋迦牟尼涅槃之處。

  印度著名曆史學家辛哈說;“玄奘幾乎訪問了印度的每一個省,對這個國家的紀念物、人民和宗教作了無數正確的觀察,並作了記載,這就使他有資格成爲印度的波舍尼阿斯(希臘著名風土學者)。”英國著名曆史學家史密斯也高度評價道:“玄奘對印度曆史的貢獻,是無論怎樣估計也不會過分的。”

  前已述,貞觀七年(633),玄奘法師得見戒日王。其後,戒日王盛情款待了這位來自中國的使者,並與之建立了深厚的友誼。他曾向玄奘詢問了許多有關中國的問題,並與玄奘談起了唐舞《秦王破陣樂》的來由。玄奘向戒日王講述了大唐帝國的建立和太宗李世民“揮劍掃六合,虎視何雄哉!”的神威,引發了戒日王對中國的思慕。導致他于貞觀十五年(641)派遣使者來唐,與唐王朝建立了中印兩國的政府間第一次正式的外交接觸。爲發展中印兩國人民的友誼,作出了卓越的貢獻。

  玄奘法師在印度期間,與印度學者結下了深厚的感情。他回國後,許多印度友人給他送來書信和禮物。其中有一位中印度摩诃菩提寺的慧天法師,曾與玄奘發生過激烈的爭論。唐高宗李治永徽四年(653)陰曆五月,慧天法師托人給玄奘法師帶來一封信,表示謝悔!玄奘在回信中說:“當年在大會上辯論,爲了維護真理,就不能顧及情面,因此言語上有些冒犯的地方,但辯論過後也就不再記在心上了。現在來信何必還要重提過去的事呢!”這是何等博大的宗教家的胸懷!

  貞觀二十一年(647),唐朝使者李義表出使印度歸來,奏稱東天竺國王請求把中國道教的經典著作《道德經》譯成梵文後傳入印度。于是李世民便命玄奘法師將該經譯漢爲梵。爲了報答印度人民的情誼,法師懷著一顆赤誠之心,完成了這部譯作。當時中國盛行傳誦的《大乘起信論》,傳說爲印度馬鳴菩薩所作,而印度僧侶未得一見,他又譯漢爲梵,傳列印度。這些,都是中印文化交流史上的佳話。可惜後來這些梵文的《道德經》、《大乘起信論》均失傳了。

  晚唐段成式(

  —863年)所撰《酉陽雜俎》雲:日本僧人金剛叁昧(818年前後在華)遊曆印度時看見中印的寺院裏都畫有玄奘法師所穿的麻履及所用的匙、筯(音zhù,筷子)、以彩雲烘托,“每至齋日辄膜拜焉”。可見當時的印度佛教界已把玄奘的麻履當作佛的足迹一樣敬重了。一位中國的佛學大師,在印度享受到這樣的禮遇,曆史上尚無第二人。

  玄奘法師離開我們已經一千叁百多年了。但他的名字依舊在印度學術中傳頌著。在印度國家博物館裏,記載著玄奘留學的事迹。在那爛陀佛教學院裏,至今保存著法師用過的物品。在印度曆史學家們的著作中,一致把玄奘頌揚爲:“對印度史學貢獻最大的外國古代學者”。甚至連那些在學校讀書的孩子們,也能從教科書中找到玄奘法師孤征十八載,獨行五萬裏,以大無畏的精神,冒九死一生的艱險,爲追求真理而百折不撓的動人篇章。

  玄奘法師將與中印兩國人民的友誼永存!

  

《玄奘在印度(李豫川)》全文閱讀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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