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要降伏今天的“毗沙惡鬼”
我在增一阿含經高幢品裏讀到了這樣一個故事：有一個惡鬼名叫毗沙，它專靠吃人來維持自己的生活，佛陀以大力降伏了這個惡魔，救全了人民。使我非常地感動。現在，讓我先把原文節錄出來了，再來述說我讀後的一些感想。原文是：
“爾時拔只國界，有鬼名爲毗沙，在彼國界，極爲凶暴，殺民無量。恒日殺一人，或日殺二人，叁人，四人，五人，十人，二十人，叁十人，四十人，五十人。爾時諸鬼神羅刹，充滿彼國。是時拔只皆共集(按：應爲“是時拔只人民皆共集”)，而作是說：“我等可得避此國，至他國界，不須住此。”是時毗沙惡鬼，知彼人民心之所念，便語彼人民曰：“汝等莫離此處至他邦土，所以然者
終不免吾手!卿等日日持一人祠吾，吾便不觸擾汝。”是時拔只人民，日取一人祠彼惡鬼。”
按：祠，就是祭祀的意思。此段經文，敘述了兩件事實：(一)拔只人民，因惡鬼日相啖殺，謀商逃往他國；(二)惡鬼與人民訂立契約，只要每天拿一個人去祭祀他，供他的啖殺，他就不再觸擾拔只國界以內的人民了。契約訂立以後，拔只人民每天拿一個人去祭祀惡鬼，大概是采取了挨戶輪流祭供的辦法。因此經文又說：
“爾時有長者，名善覺，在彼住止，饒財多寶。……有兒名那優羅，唯有一子，甚愛敬念，未曾離目前。爾時有此限製，那優羅小兒，次應祠鬼。是時那優羅父母，沐浴此小兒，與著好衣，將至冢間，至彼鬼所；到已，啼哭喚呼，不可稱計。……”
“爾時世尊，以天眼清淨，複以天耳徹聽，聞有此言……以神足力至彼山中惡鬼住處，時彼惡鬼集在雪山北鬼神之處，是時世尊入鬼住處而坐，……那優羅小兒遙見如來在惡鬼住處，光色炳然，正身正意……諸根寂靜……莊嚴其身。見已，便發歡喜心，向于如來，便生此念：“此必不是毗沙惡鬼……”是時世尊告曰：“那優羅，如汝所言，我今是如來至真等正覺，故來救汝，及降此惡鬼。”是時那優羅，聞此語已，歡喜踴躍，不能自勝。”因這時毗沙惡鬼還在雪山北沒有回到自己鬼窟內來，佛又利用這空隙爲那優羅演說妙義，那優羅“即于座上，諸塵垢盡，得法眼淨。”
在“毗沙惡鬼，還來至本處”的時候，“遙見世尊，端坐思維，身不傾動；見已，便興恚怒，雨雷電霹雳，向如來所，或雨刀劍，未隨地之頃，便化作優缽蓮花；是時彼鬼倍複嗔恚，雨諸山河石壁，未墮地之頃，化作種種飲食；是時彼鬼複化作大象喚吼向如來所，是時世尊複化作獅子；是時彼鬼倍化作獅子形，向如來所，爾時世尊化作大火聚；是時彼鬼倍複嗔恚，化作大龍而有七首，爾時世尊化作大金翅鳥”。當毗沙惡鬼感覺自己運用種種暴力都不能損害世尊的時候，于是又轉了一個念頭：“我今當往問其深義”。這樣，就又轉變了它的策略。
“是時彼鬼問世尊曰：“我今毗沙，欲問深義，設不能報我者，當持汝兩腳擲著海南!”世尊告曰：“惡鬼當知，我自覌察，無……能持我兩腳擲海南者!……”是時惡鬼問……”——惡鬼問了一些什麼“新行”、“故行”、“行滅”等許多“鬼話”，結果還是迷惑不住佛陀。
最後毗沙惡鬼無可奈何了，只好裝出一副可憐的面孔，來向佛陀進行軟化，“白世尊曰：“我今饑極，何故奪我食
——此小兒是我所食，沙門可歸我此小兒。”世尊告曰：“……況我今日已成如來，能舍此小兒令汝食啖!
汝今惡鬼盡其神力，吾終不與汝小兒雲何!”……”從這寥寥數語內，我們可能體會到佛陀“善”“惡”“愛”“憎”的心念，是如何的分明，如何的強烈!因此佛陀所實踐的慈悲，決不是泯滅是非、麻木不仁的情態。想想吧，“汝今惡鬼盡其神力，吾終不與汝小兒雲何!”這是多麼尊嚴，正直，響亮的音聲，佛陀能允許自己的弟子縱容惡勢力嗎
佛陀能允許自己的弟子與惡勢力妥協嗎
毗沙惡鬼看到自己乞憐的眼淚也賺不了佛陀，智窮力竭，無計可施了，才又被迫地向佛長跪，承認了自己的罪惡，表示願意向佛忏悔，如說“我今愚惑，不別真僞，……唯願世尊，受我忏悔”。可能佛陀馬上還沒有貿然地答應它，故經文接著又有“如是叁四”說法，如是叁四，也就說明毗沙惡鬼是在堅決表示忏悔了。
這個故事，充分說明了佛陀是決不能容忍邪惡勢力損害衆生的。可是目前世界上，卻偏還有那麼一小撮披著人皮的毗沙惡鬼，他們仇恨和平，販賣戰爭，堅決不願放棄具有巨大毀滅性的原子彈、氫彈的戰爭武器，還不斷地擴大國外軍事基地，一拚湊侵略性的軍事集團，殘酷地剝奪殖民地人民的生存與自由的權利，血腥地鎮壓殖民地人民的獨立運動，爲了他們這一小撮人的不合理的利潤，不惜采用所謂“實力政策”，企圖用戰爭來解決人類的問題。這種邪惡勢力，如與毗沙惡鬼相比較，真是要超過千萬億倍而非算數比喻之所能及了。我們今天佛弟子在現實生活中，面對著這種可恥的邪惡勢力，能夠抱著袖手旁覌、熟視無睹的容忍態度嗎
我想，這是絕對不應該的。聽聽我們佛陀的尊嚴，正直，響亮的音聲吧：“汝今惡鬼盡其神力，吾終不與汝小兒雲何!”何況目前世界上這一小撮披著人皮的毗沙惡鬼，他們蓄意要幹的，是毀滅整個世界的危險行動，而不是只有一個小兒啊!佛陀的弟子，是應該繼承佛陀的精神，踏著佛陀的這種腳迹前進的。
兩千多年以前的毗沙惡鬼，已經爲佛陀的慈悲威力所降伏了，今天世界上這一小撮仇恨和平、挑撥戰爭的毗沙惡鬼，亦必然要爲廣大熱愛和平的人民的威力所降伏，這是毫無疑問的。爲什麼
因爲吞啖別人血肉的邪惡生活背叛了人的尊嚴理性，是正直良善的人民所絕對不能容忍的。我們不難預見，目前世界上這一小撮披著人皮的毗沙惡鬼，結局只有一個，那就是：無可避免地徹底的失敗!
(原載《現代佛學》一九五六年第一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