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格魯派的教義,極爲殊勝,極爲圓滿。
古德常說:正法是否清淨,即在見、修、行叁種離垢與否而定;見、修、行叁種離垢與否,又依它們本身是否能夠隨順解脫爲尺度。格魯派的見、修、行叁種,是有它很多的優點,現在略舉于後。
1.正見的真義西藏古代學者;有執“性空”爲“畢竟無”,否定善惡業果等法,認爲它的自性本來空故。這是把惡劣斷見執爲正見,與外道的見解相同,極不應理。緣古印度異學中有順世外道的分別論者和等入論者,前者承認百世以內有業果等,但是不承認有解脫;後者則否定業果和解脫。西藏的性空畢竟無的論師們,執業果是完全沒有,又承認有解脫道可修者,于內學外學,均屬無據。
又有一些學者,執空性爲實有。他們說世俗法空,是究竟實際。此亦非理,如中論說:“若于空起執,斯人無可救。”龍樹認爲有這種思想的人是絕對“常執”,是不可救療者。按龍樹菩薩是佛在楞伽經中授記他爲演說了義的標准士夫,因此,大乘佛教學者對于修習正見,當以龍樹所說爲准繩。
另有些學者說:若計爲有,即是取相的執著,因爲一切法,既非是有,也不是無。他們主張在修見的時候,全不作意有我無我,是空非空,以“不作意”,爲修真性,並以“不見”爲見。這種說法,亦不合理。由于有與無,常及無常,一和異等,彼此極端相違矛盾的現象,都是一事物上的表遮兩門,印度大德們,曾以很多理論來成立它。並且心中若存一個“不作意”之念,即此已成作意。又即“不見”,已成見與不見兩種。因此,他們的說法,僅是自相矛盾之語而已。
又有一類自稱修靜慮者說:凡有分別計度的善行,都未離卻散亂,所以主張只應專修實際之理。並說修實際之理,也不應依著正理去觀察,只要在不尋伺中,勿追過去,不迎未來,于現在心不起造作,唯在明空無執之中,棄舍一切分別造作,全不作意,平緩而住其心,即得親見法身。這種說法,亦不應理。如果全不作意,平緩而住,即能得到佛的一切智時;那末,就是從異因而生異果,則一切非因,皆當生一切果了。
宗喀巴大師對于西藏古德教學的各種異見,就是運用他的智辯,在菩提道次第、中論釋、入中論釋等著作中一一加以批判抉擇,不能詳敘。
宗喀巴大師思想體系,是繼承了佛所授記的聖者龍樹師資之旨,理論基礎在于了知生死涅槃,一切諸法,都由名及分別之所安立。在勝義中,雖不可得;在世俗中,都能成立。他的緣起論的中心是這樣說:由于一切法自性本空,故業果等緣起之法才能生起;設若自性不空,就不能生起業果等作用。又即由于了知緣起之力,才能了知自性本空,因爲業果等法待衆緣才能生起故;那末,它的自性就是空的了。這樣,就從理解上也可以見到自性空與緣起有,不僅不相違,並且相互成立。就它的理論方式上,也可結歸于:由于自性空,才能緣起有;因是緣起有,所以自性空。顯然,此中緣起有與自性有的義理有著它的不同,自性空與畢竟無的義理也有所區別。更顯而易見地指出:自性有與畢竟無的說法,是錯謬的,應當遣除;緣起有與自性空的義理,是正確的,應當修習。欲得中觀正見,對于這些詞句的定義與內容,首先要通過正確理解。
宗喀巴大師依文殊菩薩的教授,對于龍樹的中觀正見,如實通達,並且著書廣爲闡明,在西藏古代大德中,實屬罕有。大師上首弟子嘉曹傑稱之爲:“能斷叁有根本道,緣起離邊之中見,未遇至尊師以前,一分亦未能通達。”次之,西藏古代學者在宗喀巴大師出世之前,對于唯識宗所說色的體相和遍計,以及安立遍計爲無自性的法無我義,也難如實說明。克主傑在釋唯識宗的教義時說:“諸未能顯示,甚深處密意,今開寶藏已,由此生歡悅。”從這裏可以看出大師對中觀與唯識教義上所發生的深刻影響。
有人(土官宗派論中說)問:像麻巴彌拉熱巴、薩迦本清、仁達瓦等諸位古代大德,也沒有通達中見嗎
事實是這樣:如彌拉熱巴等各位大師,雖然不能說他們未證中見,但是可以說像宗喀巴大師對于中觀深義,先從無垢教理廣爲抉擇,並造大論,如實解釋龍樹師資教義者,他們未曾下過這種工夫。大師在發願文中指出:“由畏甚深真實義,妄執臆造少分空,願斷彼等邪謬見,通達諸法本來空。”說明了他們那些所證的空,僅是臆造和少分空而已;諸法本來空,應當從色法起,至一切智等所有一切法上,皆無自性的空性。只有通達這個空性的見,才爲佛的究竟了義,最極圓滿,甚深中見。這就是格魯派正見的真義。
2.修習的優點西藏佛教中古代修靜慮者對于修習的方法,頗有多種的說法:有說一切分別應斷。有說分別是法身現相,分別愈多,修證愈廣。有說分別是大無明。有說分別即是法身。有說意未散動,明了安住時,即是佛陀,或名涅槃;若略散動,即是衆生,或名輸回。有說于暗室中,結跏趺坐,瞪目而視,心不作意,安住之時,所現煙等各種幻相,都是法身和自性身,並說凡夫異生,也能現見法身。有說以上諸說,雖非法身,但是速見法身的前相。有說這些唯是亂心所現迷亂之相,毫無益處。種種謬論,舉不勝舉。
對于上述這些誤解修習的體相的謬論,大師一一給以駁斥。例如說一切分別應斷,則通達空性的理智比量,也應斷除,是分別故。可是正觀諸法,若先沒有通達空性的理智比量,也就不能生起現證空性的現量,那末,瑜伽現量,就沒有了,而實不然。所以說一切分別應斷非理。反之,計執分別即是法身,那末,我們所證,應比佛高,分別多故,所以這一說亦不合理。其余各說,亦是枉設劬勞,全無成果。
又有以爲在修習靜慮時,只應止住修,遂把修見時所起如理觀察,也認爲是過失;此種唯以“住分”爲主之說,實在是通達實際真理之障。甚至誤解“心高舉者,亦令低下”之語,用在善策勵者,亦令放松;因此,對于積聚細沈,甚至以陷于惛沈狀態境界,誤爲善修。至于真正奢摩他體和毗缽舍那之體,各各成就之量,以及止觀雙運之分齊等名,亦不了知。還有把定心不明利的細沈當作修定的好現象。因此,對真正修定之法,很難得到實益。
宗喀巴大師如理破斥唯止修論的謬見後,指出應依印度大德迦瑪拉希拉(蓮華戒)大師著的修習次第等書中所說的于應觀察修者即觀察修,應止住修者即止住修,止觀二種須輪次修者即輪次修的修定方法。又指出應依慈氏五論和瑜伽師地論,以及修中觀次第論等書中廣釋經的密意,而得到真正修叁摩地的教授。如最初備辦止觀的資糧和認識所緣的差別,觀察修和止住修的分析,以及由具九住心和八斷行,如理修習而得止觀隨順之量。再于真正止觀,最初各別成辦之量和它的次第,後于真正止觀雙運叁摩地圓滿具足之量,以及初中後對于這些生起領納的方法和身心上生起之相,認識沈、惛二者的差別,散、掉二者的差別,並用如何對治而遣除之。並指出怎樣認識念和正知及其差別,何時依止正知正念。對初修習者新修定時,說明僅有住分是不夠的,必須具有明利等義,都是依據龍樹無著等菩薩的諸論意旨,作出了正確的抉擇。各種修定的方法和發定的各種現象,都詳載菩提道次第中。
3.格魯派行持的殊勝西藏學者有謂經中所說斷酒和不非時食等戒,是爲信解小乘者說,大乘人和已見真性者則無須此束縛之法。因此,不僅對于出家者所應保持的行持棄而不顧,並且任意脫卸叁衣,破壞清淨律儀,致使佛教徒具形式。宗喀巴大師見此現象,心極悲愍,因念佛教基礎,本是增上戒學,對于斷酒和不非時食,以及授食等微小戒法非常重視,他是以身作則一一依律而行。他在入密乘時,也依密經中說的“外護聲聞行,內悅集密義”而安住律儀之中,修習二種次第瑜伽等清淨行持。此外,大師更于菩薩律儀和金剛乘律儀中所說一切遮製分齊,亦勤守護,如眼中珠。
西藏大德打倉巴初對于宗喀巴大師的著述不甚滿意,曾設十八個問難,後因見到大師的清淨行持,生起信敬,並作偈贊揚說:“有持律者謗密乘,諸密乘師亦誹律,了達佛語不相違,善修持者(指宗喀巴大師)前敬禮。”“學顯譏密爲食法(意謂耽著飲食之法門),持密毀顯是空談,顯密不全難成佛,善了知者(也是指大師)前敬禮。”第五世達賴善慧海大師亦說:“具足希有清淨戒,勤修廣大菩薩行,密習殊勝二次第,願遇善慧勝者教。”格魯派中真修實證之士,不勝枚舉,他們的懿德美行,都能保持了宗喀巴大師的作風。
4.格魯派密乘的殊勝在密部的數量和灌頂、叁昧耶戒、近修,以及曼陀羅的事業、次第等方面,宗喀巴大師都依據密經和印度大德的釋論,闡發入微,使後來修密宗者,得到殊勝教授。西藏古代有些學密者對于密乘根本經中所說二次第的綱要,當如印度得大成就者一樣,依據釋經,顯示本經之義不甚了解。他們妄認爲密經相續和大成就者的論典,只是供博學多聞增長知識的工具,于是竟視若無睹;反而對于一束小紙上所寫的修行口訣,認爲是最上教授,並說它比諸大經論更爲殊勝。對那些口訣教授如果發現到與密經和印度大論典相違,他們也仍認爲它是殊勝教授。這種妄計,是由對于廣大正法,既缺聞思,亦未修習;對圓滿道體,僅于一種教授,聽聞修習;對于支分不全,少許暖相,認爲已得定解和高上修證;甚至有些人對于經論中所說要義,謬解倒行。
宗喀巴大師對于四部密宗,一切道次,不但以曆代相承的教授作爲依據,並且彙通本經釋經等密經,以及大成就者的標准論典,對于道的體相和數量、次第、以及如理修持而生證德的方法,斷過、除障和修行證果的方法等都能如理抉擇。以了知一切經論,皆是修行證果的教授者,即爲格魯派的極殊勝處。
五格魯派兼具各派教義之勝
西藏向來相傳的上傳戒律和下傳戒律等所有戒律傳承、講說、以及一切行法;從阿底峽尊者等迦當派大德所傳的菩提道次第和菩提心教授等,峨洛劄瓦師徒等所傳俱舍、現觀莊嚴、中論、因明等大論講傳,麻巴和廓洛劄瓦等所傳集密;惹、卓、雄等所傳時輪;薩迦本積達師資所傳勝樂和喜金剛;瑪玑喇嘛等所傳大輪金剛手;惹、覺、當等叁位大德所傳紅黑怖畏等四部曼陀羅灌頂和密經講傳、以及生圓二次第等一切甚深教授;並迦舉派中法義心要的樂空大手印、那若六法、尼古六法等,以上藏地所有甚深教授,在格魯派中無不兼具並包各派的勝義。
格魯派還具備五明學處,若聲明、因明、醫方明、工巧明,以及文法、算術等世間藝術,亦甚豐富。因此,格魯派的正法寶藏,是把從上釋尊的正法雪山所流出顯密深廣一切教授河流,而複使之彙合爲一的廣大法海。
今年值宗喀巴大師誕生六百周年,謹從土官宗派論中譯述出關于宗大師的事迹和格魯派的教義部分,以爲紀念。只是蕪蘥匆促,錯誤必多,尚希閱者方家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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