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神秘失蹤一事的注腳:當他在桑赤寺安住下來後,老家紅原一直不斷派人前來祈請他回去,但他一概予以拒絕。有一次他把桑赤寺的弟子召喚到身邊說道:“這次他們(指紅原來的人)非要我回去不可,但我不可能再回去。這麼些年來,破瓦法我已經修得非常好,因此我自有辦法往生。寺廟建立沒多久,你們務必善加管理。如果他們一定要強迫我回去,我就會在回去的路上自行往生。”
相信明眼人當能看出此話所隱含的信息,它至少告訴我們才旺仁增堪布是可以憑破瓦法自主生死的。類似的能對他日後的所作所爲進行诠釋的事例還有很多,也不妨再摘錄一件以飨讀者。
現居同德縣的達瓦、汪欽、南達叁人至今仍記得發生在才旺仁增堪布突然飛走前不久的一件事情:當時,他們叁人與堪布都將被關押進監獄,在正式收監之前,四人與另外的一些犯人被暫時關押在一所軍營中。當時的達瓦也就21歲左右,汪欽等人也與他年歲相當。他們叁人親眼目睹了堪布在衆人面前修破瓦的情景:
當才旺仁增在他們面前吐出第一聲“吼”後,叁人同時看見堪布的頭發直豎了起來,而且他的耳朵也開始長長、增大,一直長到額際。此時一位軍官急急來到堪布身旁,並用手槍抵住他的頭頂。堪布根本不爲所動,他又接著吐出第二聲“吼”字。此刻,叁人看見他的頭發已全部豎了起來,耳朵也長至頭頂。接下來,那位軍官沖著才旺仁增堪布一陣咆哮,似乎是在命令他別再“吼、吼”地叫了。堪布十分平靜地接受了他的指令,不再繼續修破瓦了,他只是淡淡地說了一聲:“噢呀(藏文“好吧”的意思)!”
44年後的今天,已是六十多歲的達瓦老人再次講述這件陳年往事時,不勝唏噓的表情仍抑製不住地浮現在那張飽經滄桑的面孔上:“當時我離上師非常近,中間只隔了兩人,所以我把全程看得清清楚楚,現在我明白了,上師要是想走,當時就可以走掉,就差那麼一點,但他還是暫時留了下來。”……
有關才旺仁增堪布飛身前的生平就簡要介紹到這裏。以下所敘述的是普遍流行于同德縣鄉親口中的一個版本。這個版本可謂流傳最廣、最深入人心,幾乎已達婦孺皆知的地步。我們對此事的調查、取證、辨析、核實也主要是圍繞著這個共同說法而展開。
據當地老百姓講,1958年9月份的一天,在同德縣的地甘寺附近要召開一場批鬥大會,鬥爭對象就是才旺仁增堪布,他當時已被羁押在縣監獄裏。從監獄到批鬥現場要繞過幾座小山坡,同德縣城本來也就坐落在山坳之中。有幾個當兵的把堪布從監獄中押解了出來,因爲腿腳不方便,堪布本人被允許坐在一頭紅牛的背上。當一行五六人漸至批鬥現場時,突然刮起了一陣非常猛烈的旋風,風來得異常迅猛,以致押送堪布的士兵各個睜不開眼睛。此時幾人的位置大約是在接近山頂的地方,離地甘寺也只有幾公裏的路程。狂風止息之後,幾個士兵再定睛一瞧,此時牛背上早已不見才旺仁增堪布的身影。原先爲防止意外,盡管人人都知道堪布腿腳不方便,但負責押送的士兵還是把他在牛背上給捆得結結實實。不過這一切顯然都是徒勞無益,因堪布在幾朵彩雲的簇擁下已飛升入空。
這一突如其來的事件被多人現場目睹,而與此同時,地甘寺附近聚集起來的數千群衆,也正在批鬥會場心情複雜地等待著他們的上師。不過從上午一直等到下午也沒見上師的影子,正當大家焦急不安地議論紛紛時,批鬥會的組織者拿著一張畫有上師肖像的白紙來到會場,于是一場針對肖像的批鬥大會就此展開。會上有關負責人宣布說,才旺仁增在被押解至批鬥現場的路上已經死了,而且屍首也已掩埋。不過盡管人死了,批鬥會還得照常進行。這場幾近荒唐的鬧劇就在幾千人“鬥爭”一張白紙的情境中繼續下去。
其實,所謂的掩埋屍體不過是幾個當兵的把坑挖好後,只將一副袈裟草草埋在裏面,根本就沒有才旺仁增堪布的屍體。
沒過幾天,曾經目睹過堪布飛升的人將他們的所見所聞悄悄透露了出來,結果一傳十、十傳百,大家很快就都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于是有關負責人又一次召開大會宣布說:活人飛到空中是絕不可能發生的,是故大家以後萬勿再到處散播這類充滿迷信色彩的小道消息……
事情的經過如上所述,如果你現在來到同德縣,只要一提起才旺仁增堪布的大名,不論男女老少,都會把上述情節大致相似的內容滾瓜爛熟地向你背誦出來。雖說盡人皆知,但我還是下決心把此事重新調查一番。一方面是爲了澄清很多人的疑惑;另一方面也是爲了還原事實的本來面目。我想知道的是,人們有沒有在這件事情上添加了過多的感情色彩,以致真相被淹沒在一片善意的謊言中?還有,在傳奇與真實之間,真理的力量到底能在多大程度內被再現?
我的調查對象包括一些當年曾親身參與過押解堪布的人員,以及當時曾在堪布飛走之地附近駐留的一些人,還有親眼目睹者,或親耳聽聞過事件目擊者講述全部過程的人士。對他們的講話,我幾乎未增減一字,基本照原樣予以全文紀錄。目的就是想讓讀者自行從中得出應有的結論,而不是被我個人的主觀認定所左右,這種原話直錄的風格想來應能被大家普遍接受吧!
我碰到的第一個采訪對象是現年已77歲高齡的智美老人,他是同德縣的一個牧民。下面是他對這件事的回憶:
“上師才旺仁增堪布從監獄被帶往批鬥會場的那一天,我剛好在他必經的一個山坡上放牛。當時我看見幾個士兵押著上師朝批鬥會場走,士兵們把他綁在一頭紅牛的背上。他們漸漸走到了山頭上,我還在半山腰放我的牛。這時我突然看見上師穿著出家人的衣服從山後向空中飛去。開始時,他是慢慢地向空中飛升,到最後就徹底消失在雲層中。好多人都說當時刮起了狂風,還出現了彩雲,但這些我都沒看到,可能是因爲我人在半山腰,而上師又已經到山頂後的緣故吧。我就只看見上師飛到空中去了,這是我親眼見到的。那時我還很年輕,眼神也很好,絕不會看走眼的。後來給1958年的那批人平反,上師的老家(紅原)來人向同德縣索要上師的遺骨,我當時就說過,根本不可能有什麼遺骨的,因我親眼見到上師飛走了,怎麼可能還留有遺骨呢?我把這事給家人講過,但不敢給紅原來的人說。這麼些年過去後,我現在一個快80歲的老人再回憶這件事,再把它說給你聽,你想我會編個故事騙你嗎?我實實在在沒有一句謊言,因爲我沒有任何理由在這件事情上打妄語。一個人說妄語要麼是有利可圖,要麼是因遭受打擊而不得不如此,可這兩條都不符合我的情況。所以我才會拍著胸脯保證,我的話裏一句假話也沒有。”
智美老人所講是他親眼目睹的,而我接下來遇見的從佩爾則在各個方面對此事提供了最爲詳盡的佐證材料,他也是所有接受采訪者中最健談的一位。
從佩爾今年六十多歲,當地人,現退休在家,曾擔任過同德縣的中層幹部。他把自己對此事的了解詳細地向我描述了一番:
“我記得那是1988年10月份的一天,當時我還是同德縣的工商局局長。當天正要接近下班時,一個漢族人來找我,並邀我一道吃飯。在飯桌上,他向我訴說了來找我的原因。原來他叫李德生(音譯),是青海省湟中縣上村莊的人,此次到同德縣是要買走當地已被宰殺過的五百余頭牛羊,他找我的主要目的就是想讓我少收他一點兒管理費。席間他跟我套近乎說,同德縣的很多老幹部都跟他很熟,但就是覺得我很陌生。我就問他以前在哪裏工作,他回答說就在同德縣城的公安部隊當兵,而且還是一個班長。等到酒酣耳熱之際,他就把自己經曆的一件不可思議的奇事講給我聽:
“我碰到過一個在我眼皮底下飛走的人。當時我和我們班的幾個士兵正把那個喇嘛從監獄中押往地甘寺附近的批鬥會場。我們把他牢牢地捆在牛背上,就這麼前呼後擁地押著他。結果在走到半山腰、快接近山頂時,他居然開始嘀嘀咕咕地念叨起什麼東西來。到了山頂後,我們命令他不要再出聲,此時衆人都發現山頂後是一個平原。就在此時,突然飄來很多彩色的雲塊,這些雲朵竟然把那個喇嘛給卷走了!他倒是被雲彩輕松地卷走了,我們還得給上級彙報此事。等我趕到鄉政府一彙報,工作人員說我沒完成任務,要好好寫一份檢討,因此我還爲此事專門寫過一份檢討書。”
這個李德生後來還告訴我說,當時的縣檢察長聽說了此事後,曾略帶感慨地說了一句:“這件事可太奇怪了!”就因爲這句話,檢察長後來被撤了職,因上面覺得他這個人太過迷信。當時同德縣有很多人都知道檢察長被撤了職,但他們都以爲他是犯了什麼別的錯誤,根本不知道他的撤職與這件事有關。李德生後來回家探親時曾把此事告訴給父母。他父母聽後恭敬合掌道:“這個人太了不起,太不可思議了。””
從佩爾講到這裏又補充說道:“本來應收他兩千多塊的管理費,就因爲那席話,幾天後我只收了他七百多塊就完事了。”接著從佩爾又給我講起了他親曆的一件事:
“有關這個上師的事我以前也聽說過一點,我知道1958年9月的那場批鬥會最終是以批鬥畫像而草草收場。那天的批鬥會上根本沒有出現上師的屍體,大家都是對著一張畫有上師像的白紙鬥來鬥去。由于上師的腳不好,畫上的才旺仁增堪布還拄著雙拐,所以那天的鬥爭會成了名副其實的“紙畫鬥爭會”。關于這幅畫,後來我才知道了它的來曆。
我當縣工商局長時,我單位隔壁住著一個名叫王烈成(音譯)的人,他就是當年主持批鬥大會的嘎瓊鄉鄉黨委副書記。有次單位要蓋圍牆,而王家的廚房剛好占道。他如果不把廚房搬遷,整個工程就都得停頓下來。于是我就主動幫他修廚房,他原先的廚房最多值二叁百塊,我幫他蓋起的廚房卻足足花了兩千多塊。從此我們的關系更勝從前,也就是因爲有了這層關系,我和他才進行過一次長談,而那次長談的話題就是圍繞著才旺仁增堪布展開的。我記得他當時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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