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還嚴厲譴責了所謂學密一定要煉雙身法的謬論。就以我們大圓滿的教法來說,就不曾過多強調過雙身修法。
當然了,如果有個別根基對路的人,他們已能認清煩惱即是菩提的本質,並對諸法自性有了清醒、堅定的定解,他們則可以此方式而成就,這一點在顯宗經論中也有所反映,如《楞嚴經》雲:“狂心頓歇,歇即菩提。”《華嚴經》雲:“吾與一切佛,自性平等住,不住亦無取,彼等成善逝,色受想行識,無數善逝衆,彼成大能仁。”《維摩诘所說經》又雲:“爲增上慢,說離淫怒癡名爲解脫;無增上慢者,說淫怒癡性,即是解脫。一切塵勞,即如來種。”《文殊幻化經》則雲:“非除輪回而修涅槃,是緣輪回即是涅槃。”六祖惠能大師也說:“煩惱即菩提。”……這些教證都在明確告訴我們,大乘顯宗同樣認爲依靠煩惱即能獲得無上正等覺,此種思想在《無垢稱經》中表達得更明顯。此經中雲:“蓮花非從曠野幹地裏生,而從泥水中生也。如是無上正覺菩提亦非從聲聞斷惑、見無爲法而生,若生如山之薩迦耶見,則能生無上正圓菩提心。是故,諸煩惱爲善逝之舍利也。”這種觀點與聲聞乘的看法並不盡相同,因聲聞乘要求修行者必須斷除煩惱方能證果。同理,密宗中對貪欲的本質也自有其與顯宗不大一致的觀點,但在五毒即五智這一點上,密法與禅宗無疑有著相同的指導思想。
說到這一修法的目的,無非是想以方便道證悟佛果。印度八十位大成就者的傳記中說,有一些修行人就是以此法門而達到無學道之果的。
從內心來說,我既不願看到聖潔的密宗修法被人誤解,也不願看到有人利用它爲自己的貪心裝點門面。原本所有問題都是可以拿出來進行討論的,只要大家都本著實事求是的認真負責態度。在面對一個未知的領域時,了解、思考、探討實在是一種最好的獲取知識與智慧的途徑。假如我們都本著對自己負責、對佛法負責、對衆生負責的態度,那麼很多無謂的爭論就有可能徹底煙消雲散。在這方面濟群法師無疑是一個良好的表率,他以極大的恭敬心及求知欲替衆生示現發問,在當今這樣一種紛爭四起、妄念邪見遍滿天下的大氣候下,他用自身的求法若渴之舉,爲衆人做出了真誠求知的榜樣。但遺憾的是,很多人,包括漢地一些非常著名的大法師,在面對他們並不了解的密法時,卻表現出了令人震驚的因無知而來的無畏。他們在瞬間就極其不負責地吐出一大堆不知道從哪裏得來的有關密宗的錯誤、可笑的詞句,末了,還要以知識權威擁有者的面孔自居。要知道,我們探討的並不是一個簡單的世間法問題,而是佛法!隨意歪曲、謗法的過失難道這些自诩爲佛教學者的人竟連一點也不知道?除非有特殊密意,否則這些人一定會對而且必須爲自己的全部言行負起有可能産生的所有惡果。
曾經看過聖嚴法師著的《佛學群疑》,其中有幾句話這麼寫到:“在西藏最早傳承密宗的是在家人,比如蓮花生大士,是紅教的創始祖,傳說中他是有妻子的,以後紅教的喇嘛、上師也都是在家人,所以上師由在家人擔任,是爲西藏的特色。”
我跟聖嚴法師從未接觸過,但我知道他在爲廣大佛教徒推介佛法方面做了不少工作,在此我隨喜他一切具有真實功德的弘法利生之舉。但在上引文字中,他對密法了解的片面已達到了讓任何一個對密宗稍有常識的人都深感震驚的地步。盡管他獲得過世間的博士頭銜,但這種輕率的斷言連一個世間知識分子的基本修學態度都未曾具備。我想法師在准備他的論文時至少應該翻查一些資料吧,尤其是在面對他並不熟悉的一些領域時。全知全能的聖者在這個世界不說沒有,有也恐怕是鳳毛麟角。但讓人感到大惑不解的卻是:法師卻敢在對密法大義不怎麼明了的情況下提筆行文,而且“行”得如此離譜!他到藏地進行過實地考察嗎?他都看了哪些第二手、第叁手資料?他確證過這些資料的可靠性嗎?如果都沒有的話,那這個世界上恐怕再也不會存在所謂的研究與著述了,一切文字與結論都將成爲徹頭徹尾的不可靠。
先談他對蓮花生大師的論述:據羅珠讓波翻譯的蓮師傳記記載,作爲藏傳佛教的始祖,蓮花生大師的確攝受過空行母——益西措嘉。但他在不同根基的所化衆生面前,還示現過出家爲僧等八相。因此,簡單的“在家人”叁個字怎能全部涵蓋蓮師的真實身份與行持!欲了知蓮師的生平事迹,理當詳細查閱梵藏文原典,特別是有關他的傳記,否則何來觀點的正確與可信?
另外,在藏傳佛教千百年來的發展史上,成千上萬座寺廟中住持佛法、續佛慧命的絕大多數都是嚴持戒律的出家衆,以在家人身份應世的並不多見。據《中國藏族文化藝術彩繪大觀》介紹,藏地的一些寺院當其在處于曆史上的全盛時期誦戒時,最多可有十萬出家人同時參加,而曆史上以菩提薩埵爲代表的無數個行持比丘清淨戒律的出家衆也可謂比比皆是。另據《藏族通史·吉祥寶瓶》記載,至公元18世紀,僅格魯派一個教派的寺廟,數量就已達到叁千四百七十七座,出家僧人叁十一萬六千二百多名,這叁十余萬名僧衆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忽然之間就被某些人一筆勾銷了出家人的身份。另以我所在的五明佛學院爲例,1995年學院第一次召開持明法會時,就有叁萬八千名出家僧衆參與了這一盛會。如果要論考據的話,不知法師都是依據哪些資料“考據”出“所以上師由在家人擔任,是爲西藏的特色”這一結論的。這些事實在《布頓佛教史》、《青史》、《安多佛教史》、《西藏古代佛教史》、《革紮佛教史》、《森巴佛教史》、《明鏡史》等等有關西藏佛教曆史的典籍中都有明確記載,而且它們當中的不少篇章都已被譯成了漢語。不僅曆史著作中對此進行過論述,當代的很多佛學雜志,諸如《法音》、《菩提心》、《西藏文化》等也都經常刊登一些描述藏傳佛法特征的文章。當然了,有些人可以一句輕松的“反正我沒見過,我就要說它並不存在,你又能奈我何”而將白紙黑字上的曆史抹殺掉,一如他們可以憑空杜撰自以爲是的所謂藏地佛法傳承的特征一樣。但在真實與虛假之間,在道聽途說、以訛傳訛與虛懷若谷的求知求實之間,時間當會做出最公正的抉擇——真的假不了,所作不空亡,所有人都難逃因果的定則。我們身口意的一切舉止、動心,如果不爲自己也不爲衆生認真負責的話,那就等因果來對我們的所言所行進行裁決吧。
蓮花生大師以自己的行持爲所有密宗修行者做出了最好的表率:外以別解脫戒律爲一切修行之基礎;內依無上密咒道之生圓次第爲修行法要;密行則以大圓滿即身成就虹身。此等境界恐非凡夫所可能妄加評議!作爲虔信因果的一名佛教徒,我在這裏誠心祈請大家,不真正精通佛法基本道理的話,最好不要輕易開口對佛教指東道西,否則,謗法的罪過很有可能在瞬間就被自己造下,而所有罪過當中,此種惡因是必將引領造孽者直墮金剛地獄的。
由于交通、語言等障礙所限,漢藏佛教界之間的往來一直很難在深層次展開,故而誤解、錯解乃至偏見成見才可謂層出不窮。而藏傳佛教的教義中因曆來特別強調謗法罪、舍法罪的過失,故任何一個藏族出家人都不大可能去誹謗小乘或大乘顯宗,因之絕大多數藏地佛教徒都不會對漢傳佛法有任何懷疑之處。反觀漢地,情況就不容樂觀了。這麼些年來,我接觸了數不清的漢地四衆弟子,他們當中的很多人張口就是“雙身”、“吃肉”、“誅法”等話語,似乎這就是他們心目中的密宗。對此問題我已翻來覆去說過很多遍了,最後再在這裏強調如下:
密法對戒律的要求是非常嚴格的,在日常起居中,僧人們行持的主要還是清淨的小乘戒律。無論何種續部與論典,都未曾開許過一個凡夫,一個尚未認識到煩惱、貪欲本性的人,去修什麼雙身、降伏等大法。在這方面,《時輪金剛》裏有著嚴厲而明確的規定:“凡夫人不能做瑜伽士的行爲,瑜伽士不能做大成就者的行爲,大成就者不能做佛陀的行爲。”藏地著名的阿日大班智達雲:“無論聲緣乘、菩薩乘與密乘都未開許自相煩惱(即未有方便法所攝之貪嗔癡等)。”通過這些教證,我想大家已能從中看出密法對所謂雙身等修法的限定與說明。但我最想表達的是,希望各地的佛教徒們從今往後都能多多關注密法的本質特征,不要再在這些即就是藏族佛教徒也極少實修的雙身等修法上浪費注意力以及好奇心了。
如果本身就屬慧淺重之流,但卻假借雙身修法的名義爲自己的貪欲大開綠燈,這樣的密宗行者實在是玷汙了密法的聖潔。但我們絕對不能因爲有少數密法修習者的行爲不如法,就一股腦地把密法本身一悶棍打死,人之過失豈能連帶法本身也跟著遭殃!《彌勒請問經》中也宣說了同一道理:“不以憎嫉人故而憎嫉于法,不以人過失故而于法生過,不以于人怨故而于法亦怨。”我們所應著眼的依然是密法的精髓——甚深的空性與光明見,嚴謹的持戒行爲。這些才應該是我們努力的方向。
一千多年前的藏王赤松德贊在位期間,曾下達過這一所有藏民都要遵照執行的命令:“藏地僧俗,今後見解需依龍樹菩薩的中觀見,行爲需像靜命大堪布一樣嚴謹奉行別解脫戒。”這已經非常明確地提出了藏地的戒律基礎問題。法王如意寶晉美彭措上師亦雲:“夜空的星星雖然繁多,但啓明星只有一顆,除大瑜伽師和大成就者外,所有僧尼必須以別解脫戒律爲首,破別解脫根本戒者不得與僧團共住。”由此觀之,藏地毫無疑問是叁戒並重的,雙身修其實並不具備代表及典型意義。它具體的方便之處以及指導思想,我們已略作宣說,此處不再贅敘。
在看待這一現象時,一方面要清楚此種修法確爲釋迦牟尼佛所傳,已有一些行者依此而證得佛果,故萬不可隨意貶斥,除非他已通達八萬四千法門之所有密意;另一方面也要清楚,密宗並不以雙身爲唯一、最勝方便,它有無量無邊之方便竅訣,就看你自己的根基到底適合哪一種修法;還有就是不可因噎廢食,因爲見聞或道聽途說了一些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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