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可怕的咒語(8)

　　親愛的瓊波巴，我跟庫瑪麗又去了那個大紅司命壇城。雖然，按尼泊爾密教的傳統，誅壇是不可以觀賞的，因爲有時候，邪靈和咒力會波及開來，給觀賞者帶來傷害。但我顧不了許多，我想親眼看看他們是如何詛咒你的。

　　那所在，真是陰風飕飕，惡氣沖天。和上次一樣，我一到那種地方，就頭疼欲裂。也許是我不能聞腥臭的緣故吧。

　　大紅司命壇城中，火光幽暗，濃煙四溢，咒士的身姿像搖曳的鬼影。他們有的吹法器，有的舞蹈，有的拿著幾張囫囵剝下的黑狗皮。他們邊搖抖皮子，邊持誦一種可怕的咒語。據說，他們之所以抖狗皮，是在幹擾你的護法神，讓他們忘了保護你。要是沒有那些護法神的保護，你的生命中會出現許多可怕的幻覺，從而影響你的真正宿命。聽庫瑪麗說，他們這樣咒過許多人。那些人都曾是大師根器，後來卻成了庸人。他們被日常生活的幻相迷了，忘了自己最應該做什麼。

　　抖狗皮的聲音好瘆人，一聽那聲響，我的心就會發慌。那覺受，很像心髒和血管中有一團團蛆在亂滾。

　　要是你被他們迷了的話，那我這輩子，可就真的白等了。雖然我需要的，只是一個郎君，但我還是希望你成爲一代大師。

　　不過，我發現，你開始變了。這是你的沈默告訴我的。

　　還以爲你會表揚我學《金剛經》大有覺悟呢，再也不會被庫瑪麗們迷糊了心的清淨空明。但你的沈默告訴我，可能你不是這樣想的。

　　聽到你提及司卡史德之類，就像千萬條小毒蛇鑽進了我的心。但這次，我是在極度的痛定思痛、痛不欲生中想通了的。如果執著于兒女私情，如果我把瓊波巴看成是我私有的愛人，定會帶給我生不如死的煎熬，如果這樣，我們還怎麼可能走一輩子？我早就氣跑了，痛死了，自殺了。所以我選擇了放棄自己而順從你。

　　由此，我也更加理解了《金剛經》的破相說和“空”的概念。

　　正因爲深深地認同了“空”的觀點，所以我還要寫這封信，因爲即便相知如你我，我們仍然需要保持足夠的、真誠的、坦率的溝通，否則，就逃脫不了這種情雖至真至深、卻因誤解而錯過的輪回與魔咒。因爲我們共同的情敵，是時間、空間，是性別、文化的差異，等等。不知你是否也這樣認爲？

　　這個世界上，能得到坦誠相待、互爲人鏡的诤友都已十分稀缺，更何況愛人呢？我非常珍惜你的出現。我從來沒有這樣珍惜過一個人。

　　我還認爲，行動勝過諾言。

　　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