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自設的悖論(4)
親愛的瓊波巴,他們仍在詛咒。
你尋覓不息,他們便詛咒不止。這情形,跟光明與黑暗一樣,是不可分離的兩個兄弟。
我一直在向梵天祈禱,希望我能承擔他們的咒力。說真的,我有些怕了。他們請來了一個個咒士。跟你一起來的那位班馬朗認識許多咒士。我不知他爲啥那樣恨你,你們不是在一塊土地上長大的嗎?你以前待他那麼好……真想不通。
自從進了那壇城之後,我就老是打哆嗦,仿佛魂魄真的被他們勾攝了。
也許,我真的替你抵擋了咒力,昨天下午起我全身發冷。洗頭時,水沾濕了後背,就像貼了冰片似的,後來就渾身酸痛乏力,頭重腳輕,發燒。忽而熱,忽而冷,交織著。早上家裏又來了求法的人,需要我不停地說話。我沒有沈默和不微笑的自由。
我的父親要求我要不停地說話,絮絮叨叨的,我都說厭了。其實我最想說的,就是這些信的內容。剛遇見你時的驚喜,也讓我忘乎所以說了很久。而現在,漸漸地,我也懶得說了。這也許不是一個好苗頭。數千裏的間距,如果再不保持必需的、坦誠的對話,我們之間的美好記憶就會越扯越遠,越扯越細,最後就像輕沙撒入大漠,杳無蹤迹了。連我們兩個人,都消逝在人海中了。
我經常陷入自設的悖論中去。癡迷情感,我痛苦不堪,生不如死;但放下你(你口頭上也認爲我應當脫身),我們的情感無法維系,很快就會煙消雲散。這一切,關鍵看我如何對待你。因爲,你是絕不會爲一個女子放棄一切的,我很清楚這一點。那麼,爲了成全你的驕傲,我總是努力淡忘你那些莫名其妙的嘲諷對我的刺痛。比如,在你的語氣中,我好像特別耐不得寂寞。可一個耐不住寂寞的女人,會這樣不顧一切地追隨你、等候你嗎?爲了守護你的寂寞,她還傻傻地,那麼自不量力地想要阻擋塵世喧囂的入侵。
我們都有著極爲錯綜、矛盾的多面性。這種矛盾來自我們兩人內心的堅強和自立:互不倚靠,互不依賴,決不妥協。我們都生存在各自的世界裏。也許,這種相似的個性今後還會磕疼我們這段柔軟的情感。痛不痛?有多痛?只有自己體味。你是聖者,無所挂礙;而我是凡人,在自討苦吃,可我希望這種煎熬過去,會迎來新的突破和成長。
因爲你的時間似乎更寶貴,你的生命似乎更珍奇,因爲我自以爲還是你的愛人,所以,每次都是我來修修補補的,努力讓這段情感更完整、更堅韌,不被時間侵蝕,直到長成參天大樹。我以爲我們都很需要這棵大樹。
不知道我這種冷冰冰的較真和執著,是不是讓你感到疏遠了?
堅硬的莎爾娃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