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一天,悟達國師的膝蓋上突然長出一個人面瘡來,眉目口齒俱備,每次用飲食喂他,都能象人一樣的開口吞啖,即便遍請各地名醫醫治,但皆束手無策。
有一天,悟達國師突然記起昔日那病僧臨別時所說的話,因此就啓程入山去尋找。到了傍晚時分,果然找到兩棵並連的松樹,高聳入雲。而那僧人已經站在金碧輝煌,廣闊的大殿門前等他,那僧人殷勤地接待,並留他住下。
悟達國師就把所患的怪疾和痛苦相告,那僧人對他說:“不要緊的,我這兒山岩下有清泉,等到明日天明,你去用泉水洗濯就會痊愈的。”
到了第二天清晨,等悟達國師來到清泉旁,正要掬水洗濯時,突然聽到那人面瘡竟然開口大叫說:“你且慢洗!你的知識廣博,通達古今,但不知你是否讀過《漢書》上,袁盎與晁錯的故事?”
悟達國師回答說:“曾經讀過!”
人面瘡說:“你既然讀過了,何以不知袁盎殺晁錯的事!你的前世就是袁盎,而晁錯就是我,當時就因爲你向景帝進言,害我在東市被腰斬。這個深仇大恨,我累世都在尋求報複的機會。但因爲十世以來,你都是身爲高僧,且奉持戒律嚴謹,使我沒有報仇的機會。這次你因爲受到皇帝過分的寵遇,動了名利心,在德性上有所虧損,所以我能夠靠近你來尋仇。現在既蒙迦諾迦尊者(化身爲病僧)賜我叁昧法水,令我解脫,我們的夙怨,也就到此告一段落了!”
悟達國師聽了之後,不禁膽戰心驚,連忙掬水洗滌,洗時痛徹骨髓,一時暈絕在地。醒來後,發覺人面瘡已經不見了,回頭看那金碧輝煌的大殿,也已杳然無蹤。後來悟達國師就在那個地方修行,從此不再出山,著名的“叁昧水忏”,就是悟達國師後來傳下來的。
冤深似海恨難平
這兩個故事,有許多類似的地方。含輝和尚因聞狗肉香味而動心,使得護法神遠離。悟達國師則因名利心起,而在德性上有所虧損。兩者皆因心性上的疏失,而予久已窺伺在旁的“冤親債主”,有了合理“討債”的理由和機會。
而這兩個故事給我們的另一個警惕和啓示是,含輝和尚的“冤親債主”對他說:“我們找你已找了二百年,到今世才讓我們找著。”而“人面瘡”對悟達國師說:“這個深仇大恨,我累世都在尋求報複的機會。”從這些話,可以想見,他們的怨恨是如何的深,如何的重啊!
在他們的意念裏,“報複”似乎成了他們唯一存在的目的,也成爲他們的全部,再也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比報複更重要的了,也再也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比報複更急迫的了,爲了複仇,不管時空如何遞嬗,他們可以等二百年,十世,或甚至更長久的時間,也必定要找到他們的“仇家”雪恨,只因他們的“冤深似海恨難平”!
清官的悲憤
水蓮齋主,也爲我們說了一則類似的故事。
有一個叁十出頭的年輕人,帶著太太前來,年輕人對因果觀抱著半信半疑的態度,但因叁、四年來家中諸事不順,不僅大病小病不斷,本身工作也極不順利。而且嚴重的是,家中常常會有無法解釋的靈異現象出現,弄得全家大小“雞犬不甯”,心神不甯的。尤其太太因此緊張得頭痛失眠、精神耗弱,且有幻聽等現象,因此精神瀕臨崩潰邊緣。由于諸多異常的現象出現,讓他求助無門,極爲困擾痛苦,因此不得不前來一試。
水蓮齋主稍閉目沈思後,沈重的對他說,你們家所發生的事,和在明朝時發生的一件滅門血案有關。
原來在明朝時,有一個以某貪官爲首的集團,因私下盜用國庫黃金,被朝廷發覺有異後,委派一個正直的清官來查案。當這個不法集團,發現清官辦案的方向指向他們,而且還掌握了一些相當不利于他們的證據時,在賄賂不成後,唯恐東窗事發,就派人殺了清官。而且唯恐消息走漏,連清官一家大小十六口,也全數斬盡殺絕,不留一個活口。
水蓮齋主對這個年輕人說:“而你,就是當時的殺手之一,你們全家多少都和這個滅門血案有所關聯,這是你們的共業!”
這個故事到此,任何人只要想象一家老小,哀哭奔逃,求援無門,以至倒臥血泊,血流成河的慘狀,相信都會心頭爲之沈痛悲憫,不知還要再說些什麼。
所以,當水蓮齋主試著盡她的責任,來爲陰陽間的恩怨做一調解時。想不到那個清官出來說話了,他對水蓮齋主說道:
“我是朝廷的命官,有職責有權力來偵辦這件案子。我爲國家盡忠職守,但沒想到他們下那麼狠毒的手段,如果他們殺我一個人,也就罷了,但他們不是,他們連我家裏的老父、老母、妻小,都不放過,我的家人是多麼的無辜啊!
“我一家十六口,全家慘遭滅門,這樣的深仇大恨,哪裏是你只去叫他們做點小善,誦誦經、吃吃素這樣的回向,就可以將我一家被滅門的血海深仇,就這樣一筆勾消擺平的嗎!”
清官接著說:“如果這樣做,就想要化解,那麼公理何在?天理何在啊!”
面對清官的悲憤,我們自然就了解了,爲什麼當含輝和尚忏悔誦經要求解冤時,那十八個無辜被處斬的軍人,饒他叁年,已是夠慈悲的了,因爲集體冤死的憤恨,是那麼的強烈,強烈到因緣成熟,討報的時間到了,再多等一天,對他們都是一種噬心的折磨!
水蓮齋主說,當清官悲憤而且義正詞嚴的說完後,當場令她無言以對。她說,人家是一個清官,又有如此大的血海深仇,她感覺很愧疚,實在無法再面對他,要求他再通融了。她覺得這個慘案,她實在無法再調解下去了。
因此,她就原原本本,將清官的話轉告給當事人知道。
哪知年輕人聽了,竟然說道:“那你就跟他講,那些都是過去的事了,爲什麼還要計較呢?你叫他跟我和解,我做些功德回向給他就是了嘛!”
水蓮齋主立刻訓斥他道:“但你有沒有想到,人家是一介清官,而且是全家十六口慘遭殺戮的滅門血案。他們的痛苦和冤恨,你知道了嗎?你不自己好好忏悔,還只一味地在推卸責任,要人家理所當然的原諒你?”
誠懇和負責
故事到此,不禁令人悲歎交陳,可悲的是,人常缺乏遠見,不見棺材不掉淚,也缺乏同理心,不知人間疾苦!可歎的是,天底下,和這個年輕人懷有相同心態的人,所在多有,他們都輕易于推诿卸責,文過飾非,寬于律己,嚴以待人,仿佛“責任”這個東西,是在要求別人時才存在的。對“現在”的責任如此,對“過去”的責任如此,對自己“不知道”原因的責任,更是如此!
他們永遠都不知道,“現在”和“過去”是無法截然劃分的。“不知道”,也並非表示可以不必“負責”!
他們當然更不可能知道,一個人,不只要爲現在所做的事負責,要爲過去曾做的事負責,更要爲將來要做的事負責!
而一個不會負責,也不能負責的人,必然無法誠懇的來面對內心赤裸裸的自己,也必然無法誠懇的去面對外在的人和事物。所以,“誠懇”仿佛是一種內在的人格特質,無法誠懇的人,不只無法誠懇面對自己和他人,也將永遠無法去“負責”!
而一個無法誠懇負責的人,又如何能有真正的“忏悔”呢!
雖然當事人的心態如此,但基于對世間苦難困厄的悲憫,也基于讓陰陽雙方能有良性互動的機會,亦能從事件中學會超越,因此,水蓮齋主對清官說:
“真的很抱歉,我實在無法勉強你,也不能以所謂的小功小德來強要你和解,我完全尊重你的意願。但只要你要他們做什麼,只要是良善的,我會叫他們盡量去做,做到能讓你們滿意和出苦爲止。我所能要求的,就是這樣,希望你能給他們一個機會!”
雖然後來清官暫時寬諒了,但可以想見的,當事人仍然誠意不足,還是敷衍以對,因此這個案例,最終仍是以“無解”收場!
七、寬 容
七、寬容
寬容,就是寬廣的包容,因爲寬闊廣大,所以才足以包容。包容那清淨的,也包容那汙穢的;包容善,也包容不善。就象寬廣的大地,不拒清淨汙穢;也象浩瀚的大海,不拒百川細流;更象無垠的虛空,無所不含,無所不攝。
所以,要能成其“寬容”,就必定是無垠寬闊廣大。
我們的心靈本質,或我們的“本來面目”,本來就如虛空般的“性空”特質,無限的寬闊廣大,沒有什麼可以局限它,也沒有什麼可以障礙它,除了我們自己的“執著”。
當我們一“執著”了,計較、瞋怒、嫉妒、怨恨了,我們的“心”就象針眼般的狹小,連自己也無藏身之處。而“執著”帶來的痛苦,不只是外來的,更多的是自己帶給自己的痛苦。
“執著”是對空性的背反。
我們需要的是——寬容。
痛苦的枷鎖
生命是可貴的,沒有人不愛惜自己的生命,所以,沒有什麼比剝奪身家性命更讓人怨恨的了,也沒有什麼比怨恨更難平的了。
因此,就象含輝和尚或悟達國師的例子,清官的冤恨是可以理解的,而清官的報複也是可以理解的。
所謂“冤有頭、債有主”,這幾個故事中的“債主”,都合法合理的報複了他們所應當報複的。但盡管報得再合理,再符合公理正義,我們不禁感慨的是,在那麼長久複仇的過程裏,隱藏在怨恨怒火背後的“痛苦”,是如何承受過來的呢?
又或者是,複仇行爲的完成,真的可以除去那隱藏在心靈深處的痛苦根源嗎?
雖然如此,沒有人有權去幹涉,或忍心去苛責他們複仇的意志和行爲,更沒有人有資格,可以叫他們要“寬容”他們的仇家,或學會去“超越”!
因爲設身處地來看,我們都應該自問:
“當有一天,我們遭受了無辜的侮辱毀謗時,我們可以“寬容”嗎?如果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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