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塵師弟的大遺憾
戒嗔的幾位師弟中,好像只有戒塵小師弟的愛好是比較正常的,而其他兩位師弟就很另類。花樣最多的戒傲師弟,每隔很短的時間,便會生出一些讓人意想不到的發明創造,有一些還很不實用。比如有一次他製作過一瓶很香的洗發水,可是我們卻沒有頭發可以清洗;還有一次他做了一個推一下可以敲好多次的木魚槌,雖然很好用,但也因此失去了敲木魚的本意。即便戒嗔這樣經曆了他多年訓練,定力已然上升到一個非常高的水平的人,一樣經常被他嚇到。而戒癡師弟則比較喜歡模仿,可怕的是模仿對象往往不是人類,雞鴨蟲蛇都在他的視線之中。有時候戒嗔不得不感慨,如果他們都像戒塵師弟那樣“正常”便好了。
戒嗔的小師弟戒塵是一個乖巧到不太容易讓人注意的小和尚,他的愛好無非是一些畫畫、看魔術之類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項目。在戒嗔的印象中,戒塵好像只有一個愛好有些特別,那就是愛看別人製作爆米花。當然戒塵愛看的不是現代科技製作的産品,他喜歡那種很老式的轉爐式爆米花機。
前些年,小鎮裏時常會來一些製作爆米花的師傅,每逢這個時候,鎮民們便會帶著一些玉米或大米之類的糧食過來,然後付一些加工費請師傅們幫忙製作爆米花。
那些師傅們會將收到的糧食放在鐵質的轉爐裏,再將轉爐放在小煤爐上不停地轉動,等到時間足夠久,轉爐內氣壓足夠大的時候,便用長條布袋套住爐口,再找一根鐵棍,一腳踹開那爐蓋。在一聲巨大的響聲後,就會有滿滿一袋子爆米花爆出了。
那個製作的過程,戒嗔也覺得挺有意思的,特別是爆米花出袋時的那聲巨響仿佛是整個製作過程的高潮,每次必然會帶動圍觀孩子歡呼。
戒塵迷戀爆米花製作的時候年齡還很小,那個過程他總是百看不厭,每次遇到有製作爆米花的師傅,他便蹲在旁邊,不管戒嗔和戒傲如何連哄帶騙都沒有效果,非要連看幾場才肯走。
戒塵這樣子有時候也會被人誤會,有好幾次,加工爆米花的客人以爲戒塵長時間的關注其實是想吃爆米花,等到産品出爐的時候,便硬塞上一些給戒塵,讓戒嗔好生尴尬。
前段時間,智緣師父讓戒嗔和戒塵去一趟寶光寺,戒嗔走之前臨時被一些瑣事耽擱了,于是便讓戒塵先去了。等戒嗔上路的時候差不多是一小時之後了,剛下山不久,便在小鎮的路邊發現一位帶著老式爆米花機器的師傅。
這幾年來,這種老式爆米花機器出現的次數已經很少了,因爲隨著時間的推移,願意使用這種老式的爆米花加工方式的師傅們越來越少,小鎮裏多家店鋪都購買了新型的加工機器,據說價格也不貴,而且製作的流程變得更加簡捷。據戒傲師弟說,用新式爆米花機器加工出來的産品鉛含量少,更有利于健康。
看到機器的時候,戒嗔的第一反應便是想到了戒塵師弟,戒嗔知道戒塵師弟對老式爆米花機器還是挺惦記的,之前他吃爆米花的時候,會時不時地嘟囔一句有關于老式機器的話題。
只是往空曠的道路邊望去,並沒有師弟的身影,向爆米花師傅打探,他說自己剛剛出攤,准備做上幾個小時便走。戒嗔估計戒塵師弟定然是走得太早,所以錯過最愛看的節目。
戒嗔心裏盤算了一下,以我們這次辦事的時間來看,等我們回來,爆米花的師傅也該走了,估計戒塵定然是看不到了,雖然只是一件小事,但對于一直喜歡它的戒塵師弟來說,應該算很大的遺憾了。畢竟這麼幾年以來,爆米花師傅也只出現過這麼一次而已。而且今後可能見到的機會依舊很少。
那天在寶光寺見到戒塵的時候,戒塵一臉的興奮,他對戒嗔說:“戒嗔師兄你知道嗎?剛才在寶光寺的門口有一位魔術師變魔術,變得可精彩了,可惜你來得太遲,所以錯過了。”
回寺裏的路上,戒塵一直談論的話題便是下午所見到的魔術,講到幾個精彩之處,眉眼全是笑意,戒嗔忽然在想,如果戒塵師弟今天晚一點下山,那他一定會停留在爆米花師傅的機器前,便必然不會有機會欣賞到精彩的魔術了。
說起來世間的好多事情可能都是如此,我們的人生所做的大部分只能是單選題,我們爲了一次又一次的錯過而遺憾,但很少有人去想,我們如今擁有的一切美好,其實都是源自于曾經的錯過。即使時光倒流,我們抓住曾經流逝的遺憾,這可能意味著我們會失去今天所擁有的幸福,也許那也並不是好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