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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密的特點及思想精髓——陝西師範大學演講▪P2

  ..續本文上一頁及密宗中事部、行部、瑜伽部、無上瑜伽部的教義,這就相當于你在高等學校學習知識一樣。而實修上的了解,是在掌握理論的基礎上,與傳統修行結合起來,去體悟理論所講的那些境界。只有這樣,你才能真正觸及藏傳佛教的核心,否則,光是看了一兩本書,是很難一窺其全貌的。

  叁、無上大圓滿與漢地的淵源

  比如說甯瑪派的大圓滿,實際上就特別特別殊勝,然而這種殊勝,在文字上幾乎看不到。包括我們藏地以十七大續部爲主的密續,都沒有編入德格的《大藏經》,而是單獨有一個續部。爲什麼這樣呢?就是害怕泄露秘密。當然,並不是因爲它有很大的過失,才擔心被別人知道,而是由于其教義過于甚深,根基不夠的人一般接受不了。

  像大圓滿的一些教言,你光是從書本上看,似乎跟唯識、中觀差不多,可能也看不出來什麼。但你若按照密宗的傳承,如理如法地依止上師,遵循上師的教言長期實修,很容易就能證悟一些不可思議的境界。

  昨天我來西安時還在想:你們這裏跟大圓滿的源流,還是挺有因緣的。我們大圓滿跟唐密一樣,曆來都相當重視傳承。像唐密的話,最初由毗盧遮那佛傳給金剛薩埵;之後龍猛菩薩打開南天鐵塔,從金剛薩埵處得受此法;然後他又傳給龍智;龍智再傳給善無畏、金剛智。後來,善無畏、金剛智、不空在唐朝來中土弘揚密法,史稱“開元叁大士”。

  而我們大圓滿,剛開始是普賢王如來傳給金剛持,金剛持傳給人間的嘎繞多吉(極喜金剛),之後嘎繞多吉傳給蔣華西甯,蔣華西甯傳給西日桑哈。而西日桑哈,實際上是漢族人,具體是什麼年代呢?應該是唐朝初年。他曾去印度依止了蔣華西甯,得到大圓滿的竅訣,此後又返回漢地,住于清涼屍陀林[6]。

  當時,在印度某個城市中,布瑪莫紮和嘉納思劄(益西多)共同學習五明。一天,他們二人去金剛座旁的一個花園散步,突見金剛薩埵在空中授記:“你們雖曾五百世轉爲班智達,卻尚未獲得果位。若想即生解脫,應前往漢地清涼屍陀林。”聽到此話,布瑪莫紮立即動身去漢地,依止了西日桑哈,得到很多大圓滿的竅訣,並將其中的一部分,藏于你們西安的吉祥門[7]。

  他返回印度後,將自己的經曆告訴嘉納思劄。嘉納思劄也前往清涼屍陀林,請求西日桑哈攝受。他依止的時間比較長,最後得到了大圓滿的最高境界。當西日桑哈圓寂時,將《七釘竅訣》傳給嘉納思劄。然後,嘉那思劄從吉祥門取出所有經函,回到了印度,住在巴桑屍陀林中。

  此後,布瑪莫紮去拜見嘉納思劄,請求攝受。當嘉納思劄圓寂時,將《四安住法》的竅訣傳給了布瑪莫紮。後來,布瑪莫紮將其傳給蓮花生大士,蓮花生大士又傳到了藏地……這就是我們大圓滿的源流。由此可見,大圓滿的傳承始于普賢王如來。當然,釋迦牟尼佛住世時,也傳過一些密法,如《時輪金剛》、《文殊真實名經》等,這些都是佛陀親口所說。但也有一些密法,是佛陀圓寂後出現于世的。

  然而,對曆史和特殊傳承不了解的人,可能會有各種想法和說法,這一點也情有可原。就好比密宗傳承中的“持明表示傳”,一般人就無法想象。其實它跟禅宗心心相印的方式很相似,在禅宗中,依靠上師的一個表示或一個話頭,有緣弟子即可當下開悟。同樣在密宗裏,比如蓮花生大士對弟子直指虛空在哪裏,有緣者也能馬上明心見性,這就叫持明表示傳。但作爲學術研究的人,要想搞明白其中的奧秘,了解他們的證悟境界,可以說望塵莫及、難如登天。因爲學術都建立在六根的基礎上,可是超勝的境界,沒辦法以六根觸及,假如你沒有一種信仰、沒有一種信心,那再怎麼研究也只是盲人摸象。

  現在經常有人說:“傳承有什麼用?念經有什麼用?這些都是多余的!”他們只看外物,不講內在,其實是不合理的。以前弘一大師就舉過一個例子,說明了內在有時候比外在更重要。他說用一塊普通的布做成國旗,當升旗的時候,人們需要恭恭敬敬向它行禮。這種行爲能否說是迷信呢?肯定大家不會承認。同樣,對于一般文字寫成的佛經,用學術眼光來看它,似乎跟世間文章沒什麼差別,但它確實有一種不共的加持,對此我們只能用心去感受,肉眼是根本看不出來的。

  四、虹身成就與漢地的淵源

  還有,像藏密中的“虹身成就”,很多學者也無法理解和接受。但即便如此,它也是真實存在的,而且在漢地還曾發生過。

  比如,中國第一位比丘尼淨撿,是晉朝人,她70歲要圓寂那天,就不舍肉身直接飛往清淨刹土,跟虹身的最高境界完全一樣。這是非常真實的事,後被梁代高僧寶唱編入了《比丘尼傳》[8]。以前隆蓮法師講《心經》時,也引用過這個公案。假如有人說藏密的虹身成就不合理,那麼這段曆史又當如何解讀呢?

  還有,中國第一位比丘朱士行,我前段時間講《般若攝頌》時也提過,他千辛萬苦翻譯的《放光般若經》,又被稱爲《虹化經》的簡本。他本人經過多年的修學,深刻領悟到此經蘊含的虹化聖義,後來圓寂時出現的許多瑞相,也說明他在虹身方面有所成就。

  五、怎樣通達藏密的思想精髓

  因此,有些人對藏密的諸多誤解,一定要盡可能遣除。假如你想深入了解藏密,則可以通過兩種方式:一是文字上的,一是修行上的。當然,後者依靠有次第的修證,內心對密宗精髓的體會,遠遠超過了前者的字面理解。

  你們在座的有些人,若想修持藏密的話,首先應該從加行開始修。按照大圓滿的傳統,加行分爲共同加行、不共加行兩種。共同加行是觀修人身難得、壽命無常、輪回痛苦、因果不虛,這些道理,要靠依止善知識才能通達。而且,修行最關鍵是要有一種信心,否則,就算你精通了千經萬論,道理講得誇誇其談,內心也不會有真實收獲,反而很容易變成“法油子”。

  在藏地,一般人都明白,純粹以學術研究寫的書,與內心有所證悟寫的書,二者可以說有天壤之別。就像有些高僧大德,因爲前世的善根非常深厚,今生不需要苦思冥想、殚精竭慮,自然就能流露出很多智慧法語,這是一般人無法企及的。我的上師法王晉美彭措,即是如此。我依止他老人家接近20年了,他是我一生中最佩服、最敬仰的人,我雖然也遇到過國內外不計其數有智慧、有悲心、有才華的人,但上師的境界確實無與倫比。我這樣說,並不是故意贊歎自己的上師,而是站在非常客觀的立場上,以公正的態度來評價的。我們很多人寫書時,需要翻閱大量資料,構思很長的時間,而他老人家根本不用做這些准備,寫什麼都是短短的時間中一揮而就,智慧猶如源頭的活水般源源不絕。

  記得1990年上師去印度時,當時顯現上眼睛不好,看不了任何文字。但他老人家給高級佛學院演講時,引經據典信手拈來,包括《華嚴經》、《法華經》的很多教證,也是一大篇一大篇地背下來。講完之後,我們幾個弟子對照原經文,發現竟然完全一模一樣。這種智慧,普通人再通過怎麼樣的勤修,也不可能短時間就獲得,它在藏傳佛教中叫“意伏藏”。不知道你們研究過沒有,伏藏是藏地最殊勝的一種法要,特別特別稀有。以前美國波士頓、華盛頓有幾個博士,專門研究藏傳佛教的伏藏法,但可惜的是,這方面的漢文資料現在不是很多。

  其實所謂的“伏藏”,是往昔蓮花生大士爲利益後世衆生,將許多珍貴無比的佛法,以神通隱藏在神山、湖泊、虛空等中,並授記後來的某些大德進行開啓。這些大德到了授記的時間,就會前往埋藏伏藏的地方,直接取出一些小小的寶箧,通過空行文字的提示,他們便能打開自己的意伏藏,心中自然流露出許多儀軌、法義,用文字寫下來的話,足足有好幾函,用現在的話來講,有好幾十本書的內容。這些讀起來,絕不像分別念所寫的東西,而且裏面的修法極爲殊勝。所以,具有證悟的人所體會到的佛法境界,跟學術研究的人截然不同。

  剛才我也講了,假如你想真正了解藏密,就要先修持加行,從人身難得、壽命無常修起。修完了這些共同加行後,還要修不共加行,即皈依、發心、忏悔、供曼茶、上師瑜伽,以及破瓦法。這些加行需要修很多年,等自己生起了穩固的境界,才能再進一步修持更高的密法,如生起次第、圓滿次第,瑪哈約嘎、阿努約嘎、阿底約嘎等等。

  這些甚深修法,我以前翻譯過不少,盡管一再強調過不能公開,但有些地方還在偷偷地賣。不過賣了也不要緊,沒有得到傳承、尤其是沒有信心的人,就算手裏拿到了法本,也會覺得跟其他法本一樣,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就像《六祖壇經》,人人都可以看,但沒有緣分的人看了,覺得跟《道德經》、《聖經》沒多大差別,而有緣者看了之後,有可能當下就會開悟。

  尤其是甯瑪巴的大圓滿,我多年來通過長期研究,覺得它確實能夠直接斷除煩惱,直截了當地揭示了佛陀的密意。這樣的法門在末法時代,的的確確難遭難遇。你們想要修持的話,必須先得過灌頂,並修完了加行才可以。有了這樣的基礎,在具德上師的指導下,依靠自己的信心和精進,很容易就能通達甚深境界。

  這些年來,由于語言、交通、曆史等原因,很多大學生對藏傳佛教、尤其是密宗的誤解特別多。前不久我去香港中文大學,在點評一些佛教論文時,就直言不諱地說了:“現在很多大學生有這樣的信仰、對這方面感興趣,非常好。但有點遺憾的是,你們對藏傳佛教認識得還不夠、了解得還不深,文中描述的唐卡文化、屍陀林、人骨法器,只是以一種好奇心來看待,並不明白它背後的甚深涵義。”

  藏傳佛教中的任何曆史、任何修行,實際上完全都經得起推敲,它是被無數典籍和前輩大德所印證過的,絕不像民間一些神神道道的宗教。大家若想真正通達,不能知道了一點點就自以爲是,而需要各方面的深入了解。

  今天我也沒做什麼准備,想什麼就說什麼了。下面看大家有什麼問題,我們可以互相探討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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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有些曆史記載,松贊幹布在位期間,跟唐朝的一些和尚也有往來,並在佛法方面有過交流。

  [2] 蓮花戒:又名嘎瑪拉西拉。與菩提薩埵都來自印度的那爛陀寺,皆爲中觀自續派的論師。

  [3] 真正懂大圓滿、大手印教義的人,並不會這樣做,而會先打好基礎再次第修持。

  [4] 預試七人:赤松德贊時,爲觀察藏人能否守持出家戒律,命試從靜命論師依說一切有部出家的七人:巴·色朗、巴·赤協、貝若紮那、傑瓦卻陽、款·魯益旺波、馬·仁欽卻和藏勒竹。藏傳佛教史籍中,對預試七人名字不同的說法頗多。

  [5] 清代啓蒙思想家、政治家、文學家,提出“師夷之長技以製夷”的魏源,就曾評價元朝的皇帝們,個個英武沈毅,雖然大多命數不長,卻都豁達大度,頗有君主之氣。如雲:“元有天下,其疆域之袤,海漕之富,兵力物力之雄廓,過于漢唐。自塞外叁帝,中原七帝,皆英武踵立,無一童昏暴缪之主。”

  [6] 清涼屍陀林,據說在現在的五臺山那邊。

  [7] 由于年代過于久遠,如今在漢地文獻中,很難查到吉祥門的具體位置。只有從曆史和許多大德的教言中了知,此處應該位于現在的西安。

  [8] 《比丘尼傳》,梁代高僧寶唱撰,是晉、宋、齊、梁四朝著名的比丘尼六十五人的傳記。《比丘尼傳》雲:“晉竹林寺淨撿尼傳一:晉土有比丘尼亦撿爲始也。當其羯磨之日,殊香芬馥,阖衆同聞,莫不欣歎加其敬仰。善修戒行志學不休,信施雖多隨得隨散,常自後己每先于人。到升平未,忽複聞前香並見赤氣,有一女人手把五色花自空而下。撿見欣然,因語衆曰:好持後事,我今行矣!執手辭別,騰空而上。所行之路有似虹霓,直屬于天。時年七十矣。”

  

《藏密的特點及思想精髓——陝西師範大學演講》全文閱讀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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