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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修證佛法▪P23

  ..續本文上一頁加暗淡。修證功夫越發沒有著落。其實,大而無當,還不如修止觀,作觀心法門,還可能拿到半個果位。走小乘到底還可以求證,大乘菩提則另當別論。

  再說,禅宗提倡了金剛經以後,因爲金剛經講性空,容易導致狂禅,理解上雖很容易通,但對求證則沒有幫助。

  禅宗的書,以指月錄爲最好,它集中了禅宗各種書籍的要點,包括了見地、修證、行願。我在臺初版指月錄時,因銷售不佳,只好論斤賣給屠宰業,用來包豬肉,這是另一段插曲。真要研究禅宗,把指月錄搞通就夠了,不過教理要熟,而且要有修證的底子,不然很多地方就看不通。

  後世一提禅宗,就是參話頭。其實,禅宗真正注重的是見地。比如沩仰宗的仰山禅師,被稱作中國佛教的小釋迦,他是晚唐、五代時人。指月錄記載:“有梵僧從空而至,師曰:近離什處,曰:西天。”又此梵僧說:“特來東土禮文殊,卻遇小釋迦”,于是送了仰山禅師一些梵書(貝多葉),向仰山作禮後乘空而去。從此以後,大家就稱他“小釋迦”。從空而來請益的西天羅漢,不只一次,因有門人見到追問才知。

  仰山跟隨沩山參學時,有一天,師父問徒弟說:涅槃經四十卷,多少是佛說,多少是魔說?仰山說:師父啊!我看都是魔說的。沩山聽了很高興說:“已無後人奈子何。”仰山又問師父:“慧寂即一期之事,行履在什麼處?”意思是我話雖說得對,此心還是不安;一期之事我是知道了,見地上我到了,境界也有一點,但是,什麼是我的“行履”呢?

  行履包括心理的行爲,做人做事的起心動念,履字也包括功夫。沩山回答他一句名言:“只貴子眼正,不說子行履”,換句話說,只要你見地對了,不問下面的修證功夫,因爲見地對了,修證一定會上路的。就怕我們見地錯了,功夫再做得好,行履也是錯。

  因此,後世誤傳爲禅宗注重見地,不重功夫。其實每個祖師都是見地、修證、行願等持,差一點都不行。沩山的這句話,是天才的師父,對天才的徒弟說的,我們並不是仰山,這話對我們不一定適用。

  後世學禅宗,大多是在六祖、五祖、二祖等幾個前面逛一下,對後來的五大宗,諸如臨濟、沩仰、曹洞、雲門、法眼等,都不曾研究過,這樣哪能算是學禅呢?

  比如臨濟的宗旨,講“叁玄叁要”、“四料簡”,這是教育法,也包括了見地、修證、行願。臨濟說:“我一語中具叁玄門,一玄門中具叁要義”,例如“茶”一字中,具叁玄門,一玄門中又有叁要義,不是光講理論。又如大慧杲一句話下面,作四十九個轉語。

  “四料簡”,料是材料,簡是選擇。四料簡有賓主,有方法。但古人不講這個方法,而要靠自己去悟;如果講明了方法,呆板的一傳,大家就執著了。衆生本來的執著已解脫不了,再加上方法的執著,非下地獄不可。

  四料簡中,什麼是賓?什麼是主?比如一香板打下去,啪一聲,香板下面什麼都沒有——念頭一板子空了,沒有了,如果能永遠保持這樣就不錯。用香板的方法,一語道破,那就是“吹湯見米”,知者一笑,這是騙人的玩意兒。但也不騙人,把我們的意識妄想,用一個外力截斷,使我們經驗到達平常沒有經驗過的清淨。如果以爲這就是明心見性,那就大錯特錯了。但由這點影子也可以悟進去,這時要用般若,香板那一拍裏頭,透脫一悟,那叫禅。這就是臨濟的四料簡——有時“奪人不奪境”,功夫到了清淨的境界。有時“奪境不奪人”,功夫進步了一點,希望你再進一步,那個境界不是的,把它拿掉,你還是你,叫我們自己去參究。有時“人境兩俱奪”,把你搞得哪一頭都不是。但是,這個方法不能用,正如禅宗古德所說的,如果真提持禅宗,旁邊半個人都不跟了,法堂前草深叁尺,沒有一個人來。

  我在峨眉山曾用人境俱奪,接引過一個出家人,一腳把他踢昏了,躺在那裏不動,醒來後,叩了叁個頭,高興地跳起來走,從此居山頂,住茅篷去了。

  也有時候“人境俱不奪”。

  臨濟禅師並不只講教育法,做功夫也在這裏頭。有時候功夫做得好,心裏什麼雜念也沒有,清清明明,空空洞洞,那個是“奪人不奪境”。你還是你,坐在那兒,不過心裏空空洞洞,這是第六意識的境界。奪人,人不動;不奪境,有一個境界。當然這境界還是會變,爲什麼?因爲它是賓,不是主,客人不會常住的,怎麼不變?這就是禅宗的秘密。但我們初步,必須讓賓作主,讓這個境界保留越久越好,只是不易做到。

  “奪境不奪人”,這就難了。我可以大膽地說,在座沒有人能做到,因爲見地還沒有到,所以修持、行願也都不到。

  有人問,本來清清明明的,這兩天卻靜不下去了。我說學禅爲什麼不自己去參究呢?此時,奪境,境沒有了;不奪人,人依然在這兒。是賓?是主?是賓中主?還是主中賓?主中主?或是賓中賓?

  有時用調息,有時看光,法寶多得很,祖師們在書中都教了,不懂可以問我,高段的教法不懂,要作落草之談,循序以進。

  做氣功、修定,就是讓賓做主。四大不調,身體不好,氣脈是賓,讓身體搖搖。如果強作克製,對健康並不好;等身體調好了,賓就可以不用了,由主來做主。

  念頭也是如此,有時降伏不了,就念念佛,再沒有辦法,就唱歌吧!調心就是如此,此心難調伏的。有時功夫剛剛好一點。接下來情緒便壞得很,這時只有讓賓做主了,主人家暫時搬位。

  有些人學佛做功夫,充滿了矛盾,氣脈來了,怕執著,所以想把它空掉;氣脈沒有了,又想打通任督二脈。光明發現了,怕著魔;沒有光明嘛,又想:怎麼一片無明呢?等到空的時候,又想:我恐怕又落頑空了吧:放心,你盡管頑空,我幾十年來還沒有看到過能頑空的人。頑空者,頑石不靈,什麼都不知道。

  就這樣,處處矛盾,沒有辦法。氣脈來,幹脆搞你的氣脈,賓做主,沒有錯。氣脈來時,每個部位都是痛苦的。痛就痛嘛!這是你的,是客人的,不是我的,這時我不做主,讓賓做主。你越看它,這個身體就像小孩一樣,“孩子看到娘,無事哭叁場”,越管它,它就痛得厲害。你不管它。它就乖了,真做得到,一下就成了。可是人就是不行,氣脈一來,總愛去引導它,都在色陰區宇裏頭轉,道理都講得很好,事情一來就統統迷糊了。

  參話頭是沒辦法中想出來的辦法,那不是禅。還有“默照”,閉起眼睛,看著念頭,心裏很清淨地坐一下,宋朝大慧杲罵這是邪禅。楞嚴經上有句話:內守幽閑,猶爲法塵分別影事。因爲沒有明理,以菩提大道來講,當然是邪禅;明了理,悟了道的人,默照也是禅。這是臨濟禅師的照用,同時是照也是用,但是一般人不知道,光是靜默地守在那裏,這種默照就成了邪禅。

  仰山問:“如何是真佛住處?”沩山曰:“以思無思之妙,反思靈焰之無窮,思盡還源,性相常住,事理不二,真佛如如。”

  仰山在這個時候,才大徹大悟,沩山可沒給他一個耳光,或者踢一腿,而只是跟他講道理。

  “以思無思”,禅宗叫做參,佛教稱思惟修,把理窮通透頂,到達無思之妙。這時那個能思、能覺的功能起來了,各種神通妙用,也就都起來了。

  “思盡還源”,心意識思想的作用,退到那個本來去了,“性相常住”,然後性相現前,宇宙萬有的現象,都擺在本位上,沒有動過。“事理不二”,功夫就是理,理就是功夫,這時“真佛如如”,就同佛的境界。

  仰山因爲師父這幾句話,他就悟了,悟後執持服勤十五年。十五年中隨時隨地在追問師父修行的經驗,隨時在求證。十五年後,再去傳教,做大方丈。

  爲何這幾句話能使仰山大徹大悟?我們自比仰山,體會看看。

  第十二講

  內容提要

  參話頭

  觀心法門

  叁際托空

  再說臨濟四料簡

  永嘉說叁身

  禅與指月錄

  生死問題

  沩仰的對答

  夾山悟道

  上次談到,一般人提起禅宗,就提到參話頭。其實,參話頭是禅宗發展到宋元之際,不得已而産生的一個辦法。怎麼叫不得已呢?因爲唐宋以後,走修持路線的人,能真正證果的,實在太少了,主要原因就是禅宗的流行。尤其到了宋代以後,口頭禅太多,嘴上講道理個個會,打機鋒、說轉語,個個行,但是離禅卻越來越遠,因此産生了參話頭。

  所謂話頭就是問題、疑問。比如“生從哪裏來,死向何處去?”,“父母未生我前,我在哪裏?”,“狗子還有佛性也無?”,“什麼叫佛?”,雲門法師答曰:“幹狗屎。”爲何雲門祖師這麼說?又比如:“無夢無想時,主人公何在?”你說:“我睡著了。”那麼,睡著時,你在哪裏?這時如果有人一刀把你殺死,你到哪裏去了?

  這些問題分成兩種,一種是“有義語”,有道理可解釋的;一種是“無義語”,沒有道理可解釋的。參話頭是拿你平生最懷疑的問題來參究,不要管佛學字面上的解釋。這也就是止觀法門,但比普通的止觀好,因爲所有的懷疑集中到一點。什麼妄想都起不來,一個問題沒有解決,其他都解決不了。

  在過去禅堂裏,有些人參話頭如瘋了一樣,參到什麼都不知道,什麼妄想雜念都沒有了,專一話題,就是止。等碰到一個機會,突然打開了以後,這個問題整個解決,這就是觀。

  但參話頭流行了以後,禅宗就更衰落了。當年在大陸,因參話頭而得神經病的很多。現代人腦筋太複雜,問題已經太多了,若再加上參話頭這樁事,不瘋才怪!

  真正的禅宗很簡單,五代以前的祖師,就是用“直指人心,見性成佛”作爲觀心的方法,人人做得到。初步先曉得人有思想、有念頭,比如別人講話,我們聽到話,這是一個觀念,一個念頭,這個念頭隨著別人的話講過了,我們聽的作用也過去了。

  我們靜坐時觀心,這人“心”,不是明心見性的心,這個心代表思想,以及煩惱的念頭,這人念頭一來。比如:阿福下午要來看我,叁點鍾來,我准備請他上咖啡館。這樣正是叁四個念頭過去了。算了,請他喝杯茶就可以了,或是吃一碗擔擔面。不來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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