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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法修證心要 上▪P27

  ..續本文上一頁持那樣陡峭:無言時不妨有言,以有言契無言也;無相處不礙有相,以有相顯無相也。這就是“私通車馬”。所謂“平常心是道,直心是道場”。橫說豎說,猶如峰回路轉;交相輝映,頗似帝網寶珠。故曰“回互”。豈可拘泥于一言一句、一時一處、一人一物耶?此時“不拘回互”。

  徹悟本來的人,以本份事相見。如果要“提持”,任憑他們怎樣提持,也不會落入“有宗可宗”;如果要“平展”,任憑他們怎樣平展,也不會失去宗旨。此即是“若要提持,一任提持;若要平展,一任平展”,因他們“不落賓主、不拘回互”故也。

  且道不落賓主、不拘回互時如何?試舉看:

  那麼,不落賓主、不拘回互的時候是什麼樣的呢?現舉出一則公案來看一看。下面就是“烏臼消得恁麼”這則公案:

  僧從定州和尚會裏,來到烏臼。

  定州和尚是神秀大師的徒孫。這僧從定州和尚會裏來,他是定州和尚的弟子。我們前面講過馬大師的“日面佛、月面佛”公案,馬大師是六祖的徒孫。烏臼和尚是馬大師的弟子。神秀大師和六祖大師都是五祖弘忍大師的弟子。依禅宗的法脈傳承,這定州來僧和烏臼和尚是輩份相當的。諸位都讀過《六祖壇經》,當年五祖要傳法,令弟子們各作一個偈子,若誰的偈子語意冥符禅宗的宗旨,就付法傳衣給他,爲第六代祖。神秀的偈子是:“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臺,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明悟本來、觀照保任,漸修的次第宛然可見。六祖惠能大師針對此偈而作偈曰:“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一法不立、當下即是,頓悟的透脫已顯端倪。初祖達摩大師渡海西來,所傳的就是頓悟的“祖師禅”,不須漸修。所以,盡管神秀當時在五祖會下作首座,能代五祖爲衆講法,五祖也不把衣法傳給他,而是傳給當時尚未剃度、在衆中很無地位的惠能。六祖惠能大師得法以後,回至嶺南,在獵人隊中韬光養晦十五年之久,才出世說法,傳頓悟法門,世稱南宗,謂之“南頓”。神秀大師法席極盛于一時,世稱北宗,謂之“北漸”。後來,北宗迅速衰落,禅宗就幾乎全是南宗的傳承了。然而,神秀所傳的也是禅宗法脈,北宗也出人才,本公案中的定州來僧就是北宗所出的人才。只有頓悟沒有漸修也不行啊,頓悟才登初地,還須上上升進,二地、叁地……直至十地滿心。何止悟前的念佛、參禅、修密等等修行是漸修,悟後真修不也是漸修嗎?所以有人說,神秀大師是雙眼明亮,六祖大師是摩醯首羅一只眼。

  烏臼問:“定州法道何似這裏?”僧雲:“不別。”

  烏臼和尚問這僧,定州和尚說什麼法?和這裏是不是一樣?這僧回答:“不別。”和這裏沒有區別。定州和尚也是禅宗傳人啊,禅宗的宗旨沒有什麼差別。乍聽起來,這答語很好,其實已經有落處了--還有一個“不別”在!

  再舉一則類似的公案:雪峰義存禅師,爲道辛勤,曾叁上投子、九到洞山,得法于德山宣鑒,後在鳌山成道,是一千五百人的大善知識。禅宗“一花開五葉”,共有五宗。他的後代子孫就創立了雲門、法眼兩宗。雪峰禅師是一位很了不起的禅宗大祖師。有一次,他問來僧:“甚處來?”來僧答:“近離浙中。”雪峰禅師接著就問:“船來?陸來?”你是坐船從水路來的呢,還是走道從旱路來的?來僧答:“二途俱不涉。”這兩條路與我都沒關系。看來這僧卻識得機鋒,不是個“實頭人”。雪峰禅師說:“爭得到這裏?”那你是怎麼來到這裏的?來僧說:“有什麼隔礙?”還有什麼間隔、什麼分別嗎?這與本公案中定州來僧的“不別”何其相似。雪峰禅師便打,這僧挨了打,跑掉了。十年後這僧又來了,雪峰禅師還是問他:“甚處來?”他答:“湖南。”雪峰禅師接著問:“湖南與這裏,相去多少?”他答:“不隔。”這與十年前的問答同一個意蘊。雪峰禅師豎起拂子,問:“還隔這個麼?”這一問是什麼意思呢?禅宗的宗旨,赤裸裸、淨灑灑,一法不立。因爲學人不知不覺地就落入光影、落入概念之中,一有落處就有隔礙、就有分別了。所以說:“挂得一絲,不名解脫”。這是考他是否還有落處。這僧答:“若隔,即不到也。”若有隔礙,我就不會來到這裏了。這明明是在強調無隔礙,不知不覺地落到“不隔”裏去了。雪峰禅師又打,他又跑掉了。這僧後來也坐了道場,見人就罵雪峰禅師。他的一個同參爲此登門專訪,問他:“雪峰有何言句?便如是罵他。”這僧便把上述“不隔”的公案舉出。同參狠狠地批評了這僧一頓,並點破了“不隔”的落處。這僧以後常常悲痛流淚,常在半夜向著雪峰道場的方向燒香禮拜忏悔。

  近代有一位無窮禅師,是鎮江金山寺挂牌開悟的和尚,曾在四川成都閉“生死關”。有人舉上述“不隔”公案問無窮禅師:這僧過(過就是過錯)在什麼處?無窮禅師答:“過在不隔!”還有個“不隔”在,就是還有東西沒銷幹淨啊!你若肯了他這個不隔,就是“賓看賓”。明眼祖師正是在此時行棒行喝。他若真徹,必有轉身處(就像本公案中的定州來僧);他若不徹,必死于棒下(就像“不隔”公案裏的那僧)。這時行棒行喝是極妙的手段,一下子就檢驗出真假來了。

  再講一則發生在漢陽對岸的古公案,問:“古鏡未磨時如何?”意思是,沒有開悟以前是什麼樣的境界?其實,若真的了徹,便沒有迷和悟、悟前和悟後等種種隔礙、種種分別。應該是橫亘十方、豎窮叁際,不別不隔,渾然一體。答:“此去漢陽不遠。”這個答語不徹。雖然不遠,也還有一江之隔,這“一江”卻是“天塹”哪!被人稱之爲“機鋒”的禅宗語錄,是活潑潑的佛性現量,絲毫也不粘滯于古人的窠臼,當下就截斷學人的思維葛藤,引導學人契入佛性。“不隔”公案裏的那僧是粘滯于“不隔”,去問無窮禅師的人是粘滯于公案。無窮禅師答“過在不隔”,若問者靈利,當下便可透了這個公案。進而,如何使問者頓契自己的佛性呢?有人將無窮禅師答“過在不隔”的公案舉問師公大愚阿阇黎,愚公改答:“過在一問!”直下截斷問者的思維葛藤。若能在愚公語下透得出,不妨是“英靈的漢”,從此“天塹變通途”;若透不出,即使以後坐得道場,也只能是“魔魅好人家男女”。不別、不隔,要真的無分別、無隔礙才行。還有迷和悟、悟前和悟後等等差別,早已“隔”了也。

  臼雲:“若不別,更轉彼中去。”便打。僧雲:“棒頭有眼,不得草草打人。”

  定州來僧答了“不別”,烏臼和尚說:如果沒有區別,你就不必到我這裏來,那就還回原來的地方去。說完舉棒就打。烏臼和尚正是在關鍵時行棒,若非這僧就很難轉身了。這僧卻是個明眼人,他自有轉身處。他說:“棒頭有眼,不得草草打人。”祖師手裏的棒不是輕易用的,要長眼睛看清對方啊,不能馬馬虎虎、舉棒就打。言外之意:我是開悟的人,你怎麼能輕易地舉棒就打呢?不能瞎打人啊。

  臼雲:“今日打著一個也。”又打叁下。僧便出去。

  烏臼和尚說:我今天正好打著了一個。說完又打了叁下。你不是說“不得草草打人”麼,我今天打你並非草草,正好打准了。烏臼和尚這是“一向行令”,所謂“千裏萬裏一條鐵”。你說打你不能瞎打,你是個有道的人啊!有道還是有東西在,我今天就是要把你這個有道打掉。“金翅鳥王當宇宙,個中誰是出頭人!”這裏是觸犯不得的。

  我們在講“日面佛,月面佛”公案時提到過這句話,這是興陽剖侍者對遠錄公所講的。那是遠錄公年輕時的事,後來遠錄公的成就很高,是位很了不起的一代大宗師。遠錄公就是浮山法遠禅師,深達臨濟、曹洞兩宗的宗旨,嗣法臨濟宗的葉縣歸省禅師,在曹洞宗大陽警玄(明安)禅師座下盤桓多年。明安禅師有兩個異常透脫的弟子,一個是興陽清剖(即剖侍者),一個是福嚴審承。可惜他們兩個都是英年早逝,以致明安禅師晚年說:“興洞上一宗,非遠即覺也。”遠,就是浮山法遠;覺,就是琅琊慧覺。琅琊禅師是汾陽善昭的嗣法弟子,也是臨濟宗人,也曾在明安禅師座下盤桓,深達曹洞宗的宗旨。明安禅師八十歲那年,感歎無人可繼曹洞宗的法席,便將傳法的信物托付給法遠禅師,請他幫助物色一個合格的曹洞宗繼承人。明安禅師圓寂後,又過了好多年,法遠禅師發現了一個能夠深契曹洞宗旨的合格人才,他就是投子義青。浮山法遠禅師是禅宗的碩德,享譽禅林的“九帶”,就是浮山所作。我們在這裏不能扯得太遠,但由于前面講“日面佛,月面佛”時提到過遠錄公年輕時的一則公案,所以在這裏重提,以便使諸位對他有個全面的了解。就像趙州禅師,人稱“古佛”,是禅宗史、乃至佛教史上著名的碩德。然而,在他早年跟南泉禅師學道時,也勘山下的庵主不得。能從“一向行令”的機鋒下透出,確實不是易事。

  本公案中的定州來僧,在烏臼和尚一向行令的時候,並不像遠錄公年輕時那樣講:“忽遇出頭,又作麼生?”這僧至此便走出去,這正是明眼人的作略,走出去是表示“放過”。你以爲我落在開悟、成道等概念裏,你要“一向行令”啊,我已知道你是明眼祖師了,我若再糾纏(就像“百丈輸卻一半”公案裏那個僧人那樣糾纏),不正是被你言中了麼?這時走出去“放過”,正當其時。這個公案到這裏也可以圓滿結束,可是烏臼和尚卻還是不放過他。爲什麼呢?因爲這僧好像是在“撐門拄戶”,他是不是仍堅持開悟、成道等概念呢,並沒有檢驗出來,還要再檢驗檢驗他。若他仍落在概念裏,就是沒有“落在實處”。《金剛經》雲:“若阿羅漢作是念:我得阿羅漢道。即爲著我、人、衆生、壽者”。諸位,執著“我、人、衆生、壽者”還會是阿羅漢嗎?阿羅漢不起那樣的念頭,不作是念。不作開悟、成道之念,才是“落在實處”。

  臼雲:“屈棒元來有人吃在。”僧轉身雲:“爭奈杓柄在和尚手裏。”

  烏臼和尚還要再檢驗檢驗他,便說:“原來冤枉棒也有人吃啊!”只有懵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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