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節 見性成佛
《大涅槃經》：佛告師子吼菩薩：衆生佛性，不名爲佛。以諸功德因緣和合，得見佛性，然後得佛。汝言衆生悉有佛性，何故不見者。是義不然，何以故？以諸因緣未和合故。
六祖曰：『我此法門，從一般若生八萬四千智慧。何以故？爲世人有八萬四千塵勞。若無塵勞，智慧常現，不離自性。悟此法者，即是無念無憶無著，不起诳妄，用自真如性。以智慧觀照，於一切法，不取不舍，即是見性成佛道。善知識，若欲入甚深法界及般若叁昧者，須修般若行，持誦《金剛般若經》。即得見性。』
智常大師。髫年出家，志求見性。一日，參六祖。祖問：汝從何來，欲求何事？常曰：學人近禮大通和尚，蒙示見性成佛之義。未決狐疑，伏願垂慈攝受。祖曰：彼有何言句，汝試舉看，吾與汝證明。常曰：初到彼叁月，未蒙開示，以爲法切，故于中夜，獨入方丈，禮拜哀請，大通乃雲：汝見虛空否？對雲：見。彼雲：汝見虛空有相貌否？對雲：虛空無形，有何相貌。彼雲：汝之本性，猶如虛空。返觀自性，了無一物可見，是名正見。無一物可知，是名真知。無有青黃長短，但見本源清淨，覺體圓明，即名見性成佛。亦名極樂世界，亦名如來知見。學人雖聞此說，猶未決了。乞和尚示誨，令無疑滯。祖曰：彼師所說，猶存見知，故令汝未了。吾今示汝一偈。曰：『不見一法存無見，大似浮雲遮日面。不知一法守空知，還如太虛生閃電。此之知見瞥然興，錯認何曾解方便。汝當一念自知非，自己靈光常顯見。』常聞偈已，心意豁然。乃述一偈。曰：無端起知見，著相求菩提。情存一念悟，甯越昔時迷。自性覺源體，隨照枉遷流。不入祖師室，茫然趣兩頭。
荷澤弟子無行問：煩惱無量無邊，諸佛菩薩曆劫修行，猶不能得，雲何龍女刹那發心。便成正覺？澤曰：發心有頓漸，迷悟有遲疾。迷即累劫，悟即須臾。此義難知，與汝先以事喻，後明其義，或可因此而得悟解。譬如一綟之絲，其數無量，若合爲繩，置於木上，利劍一斬，一時俱斷，絲數雖多，不勝一劍。發菩薩心人，亦複如是。若遇真正善知識，以勝方便，直示真如，用金剛慧，斷諸住地煩惱，豁然曉悟，自見法性，本來空寂，慧利明了，通達無礙。證此之時，萬緣俱絕，恒沙妄念，一時頓盡，無邊功德，應時等備，金剛慧發，何得不成？！問：俊法師說龍女是權，不得爲實，若是實者。刹那發心，豈能斷諸住地煩惱？俊法師作如是說，無行尚疑，願和尚再示。澤曰：前例喻絲以明，即合盡見，何必更疑。《華嚴》雲：十信初發心，金剛慧便成正覺。菩提之法，何有次第？言龍女是權者？《法華經》：圓頓不思議義，有何威力。(淨心因緣，法爾成就，不假功力，此謂：有何威力。)荷澤又答別問時曾曰：《經》雲：一切衆生本來涅槃，無漏智性，本自具足。欲善分別自心現與理相應者，離心意識，離五法叁自性八識二無我，離外見內見，離有無二法，畢竟平等，湛然常寂，廣大無邊，常恒不變。何以故？『本自性清淨體不可得故。』如是見者，即得本性。若人見本性，即坐如來地。如是見者，離一切諸相，是名諸佛。如是見者，恒沙妄念，一時俱寂。如是見者，恒沙淨妙功德，一時等備。如是見者，六度圓滿。如是見者，名法眼淨。如是見者，爲無所得，即真解脫，即同如來知見，廣大深遠，無差別故。知者是如來應正遍知。如是見者，名放下智慧光，照無余世界。所以者何？世界者即心也。言空寂，更無余念，故言無余世界。
僧問雲居智：見性成佛，其義雲何？智曰：清淨之性，本來湛然，無有動搖，不屬有無淨穢長短取舍，體自悠然。如是明見，乃名：見性。性即佛，佛即性，故曰：見性成佛。曰：性既清淨，不屬有無，固體有見？智曰：見無所見。曰：既無所見，何更有見？曰：見處亦無。曰：如是見時，是誰知見？智曰：無有能見者。問：究竟其理如何？曰：汝知否。妄計爲有，即有能所。乃得名迷。隨見生解，便墮生死。『明見之人即不然。終日見，未嘗見。求名處體相，不可得。能所俱絕，名爲見性。』曰：此性遍一切處否？智曰：無處不遍。曰：凡夫具否？智曰：上言無處不遍，豈凡夫而不具乎。曰：因何諸佛菩薩不被生死所拘，而凡夫獨萦此苦。何曾得遍？智曰：『凡夫於清淨性中，計有能所，即墮生死。諸佛大士，善知清淨性中，不屬有無，即能所不立。』曰：若如是說：即有能了不了人？智曰：了尚不可得，豈有能了人乎。曰：至理如何？智曰：我以要言之。汝即應念：『清淨性中無有凡聖，(之見)亦無了不了人。(之概念存在。)凡之與聖，二俱是名。若隨名生解，即墮生死。若知假名不實，即無有當名者。』智又曰：『此是極究竟處。若雲：我能了，彼不能了，即是大病。見有淨穢凡聖，亦是大病。作無凡聖解，又屬撥無因果。見有清淨性可棲止，亦大病。作不棲止解，亦大病。然清淨性中雖無動搖，且不壞方便應用，及興運慈悲。如是興運之處，即全清淨之性，可謂：見性成佛矣。』
《宗鏡錄》載：『即心自性，此是表诠。由一切法無性故，即我性之實性，性亦非性者，此是遮诠。若能超遮表之文诠，泯即離之情執，方爲見性，己眼圓明。』如今若要頓悟自心，開佛知見，但了自性遍一切處，凡有見聞。皆從心現，心外無有一毫厘法而有體性。各各不相知，各各不相到，何者？以是一法故，無法可相知相到，若有二法，即相往來。以知若凡若聖若境若智皆同一性，所謂：無性。了便成佛，不落工夫。如《華嚴經》雲：『法性本空寂，無取亦無見，性空即是佛，不可得思量。』若不直下信此，起念馳求，如癡人避空，似失頭狂走。融大師雲：分別凡聖，煩惱轉盛，計較乖常，求真背正。《寶藏論》雲：察察精勤，徒興夢慮，惶惶外覓，轉失玄路。是以十方諸佛正念於此，入實性原，故能開平等大慧之門，作衆生不請之友。
附 見性是否即已成佛
《圓覺經》：佛告普眼菩薩：加深普照，寂滅無二。于中造成億阿僧祇不可說恒河沙諸佛世界，猶如空花，亂起亂滅。不即不離，無縛無脫。始知衆生本來成佛。生死涅槃，猶如昨夢。又：佛告彌勒菩薩：若諸末世一切衆生，能舍諸欲及除僧愛，永斷輪回，勤求如來圓覺境界，於清淨心便得開悟，善男子。一切衆生，由本貪欲，發揮無明，顯出五性，差別不等，依二種障而現深淺。雲何二障？一者理障，礙正知見。二者事障，續諸生死。雲何五性？(如來種性，緣覺種性，聲聞種性，不定種性，闡提種性。)。善男子。若此二障，未得斷滅，名未成佛。若諸衆生，永舍貪欲，先除事障，未斷理障，但能悟入聲聞緣覺，未能顯住菩薩境界。善男子。『若諸末世一切衆生，欲泛如來大圓覺海，先當發願勤斷二障。二障已伏，即能悟入菩薩境界。若事理障已永斷滅，即入如來，微妙圓覺，滿足菩提及大涅槃。』善男子。一切衆生皆證圓覺。逢善知識，依彼所作因地法行，爾時修習，便有頓漸。若遇如來無上菩提正修行路，根無大小，皆成佛果。若諸衆生。雖求善友，遇邪見者，未得正悟，是則名爲外道種性。邪師過謬，非衆生咎。是名衆生五性差別。善男子。菩薩唯以大悲方便，入諸世間，開發未悟，乃至示現種種形相，逆順境界，與其同事，化令成佛，皆依無始清淨願力。
《大梵天王問佛決疑經》載：爾時，(即世尊以正法眼藏涅槃妙心付囑迦葉尊者之時。)摩诃迦葉歡喜踴躍，爲佛作禮，而白佛言：世尊，此法實難遭者，誠是直道。我昔遇佛出家修行，偏厭生死，唯求涅槃。但修無爲，不求是法。不了空理，不知是法。雖行苦行，多年作勞，得阿羅漢，思之誠難。今日如來最上妙示，唯刹那事，非年非劫，非難非易，今我成佛無有疑惑。雖非實至劫數成時叁十二相八十種好，紫磨金色妙覺成佛。實知法身，是心是佛，叁世諸佛，一軀妙體。今思以前於多年中，雖行苦行，是勞無功。亦多年中，求空無爲，皆虛假法，更非實法。今日見得，是真空法。其相正空而性不空，其體無爲而性圓滿。一切衆生，唯依是法，當得成佛。佛告摩诃迦葉言：如是如是。如汝所說。汝於未來當得成佛，如我今日是法。爾時世尊，說此言已，即從座起，(即大梵天王舍身所成之座。)還坐本座。(還坐原本之座。)無語無動。衆會亦複寂寞無聲，皆含妙氣。
《楞伽經》：大慧菩薩白佛言：世尊，唯願爲說化之知覺。世尊，何等是佛之知覺？佛告大慧：覺人法我，了知二障，離二種死，斷二煩惱，是名佛之知覺。聲聞緣覺得此法者，亦名爲佛。以是因緣，故我說一乘。爾時世尊，欲重宣此義而說偈言：『善知二無我，二障煩惱斷，永離二種死，是名佛知覺。』
《華嚴經》：法慧菩薩言：於諸法中不生二解，一切佛法疾得現前。初發心時，即得阿耨多羅叁藐叁菩提，知一切法即心自性。成就慧身。不由他悟。
僧問南陽忠國師：法華了義開佛知見，此複若何？師曰：他雲：開佛知見，尚不言菩薩二乘，豈以衆生癡倒便同佛之知見耶？！又：僧問：即心是佛，可更修萬行否？師曰：諸聖皆具二嚴，豈撥無因果耶？！
圭峰曰：若能悟此性，即是法身。本自無生，何有依托。靈靈不昧，了了常知。無所從來，亦無所去。然多生妄執，習以性成。喜怒哀樂，微細流注。『真理雖然頓達，此情難以卒除。須常覺察，損之又損，如風頓止，波浪漸停。』豈可一生所修，便同諸佛力用。
皓月問長沙曰：天下善知識，證叁德涅槃也未？沙曰：大德問果上涅槃因上涅槃？曰：問果上涅槃。曰：天下善知識未證。曰：爲甚麽未證？沙曰：功未齊於諸聖。曰：功未齊於諸聖，何爲善知識？沙曰：明見佛性，亦得名爲善知識。曰：未審功齊何道，名證大涅槃？沙示偈曰：『摩诃般若照，解脫甚深法。法身寂滅體，叁一理圓常。欲識功齊處，此名常寂光。』曰：果上叁德涅槃，已蒙開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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