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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思這一位當代的律宗尊宿(默如法師)

  追思這一位當代的律宗尊宿

  作者:默如

  二月四日,道源法師函傳慈舟老法師入滅的消息,並訂于二月九日,在十普寺舉行追念法會。聞訊之下,不禁傷感之至!

  慈老人,誰都知道他是當代的一位律宗的尊宿。我在叁十年前,即民國十六年的當兒,在虞山親近老人。不久,因我展轉參訪,無法再聽到他的慈育訓戒的德音。別來垂叁十年了,盡管老人和我別離的時日相當的悠久,彼此居住的地域相當的距離;而他感人之深的印象,卻永銘心腑而無時或忘呢!

  老人是一位道德家,實行家,從他的整個人生——無論是思想,言語,行動,一切的一切——來看都具有道者的風格,堅卓的骨幹,令人見而不覺之間自然而然的就會嚴肅自己的身心。其德化之感人,有如此者!他的思想,他的人生觀,到底是怎樣?他是佛法的體驗者。所謂體驗,便不是一般的皮膚之見,是得到了佛法的絡胳;因此,他的表現,他的氣派,是夠堅實的了。他是怎樣的堅實?拿佛法來看人生,人生是苦的,是無常的。一般學教者也懂得這人生無常,懂雖懂,而身心行動上,並看不出他有人生無常的感覺來,那對于佛法上堅實信解的表現自然無從生起。老人是握緊著無常觀,抓住了苦想,一呼一吸的都不肯放松。禅宗說,大事不明如喪考妣。老人的人生觀,就是看透了世間是澈底的苦痛,時時尋求著精神上的自我解脫。

  老人的人生觀是如此,老人的生活又是怎樣?生活也是跟隨思想而來。思想認識人生無常,他的生活,自被無常想念所支配,一點兒不會疏失苟安,毅然決然的割斷了一切貪求和妄取。他用什麼方法來規律自己的生活?這便談到他的持戒精神了。出家人怎樣才能嚴肅身心而向道?當然戒行要爲第一,老人因此特別注重持戒。他是怎樣的持戒?我以爲真正持戒才是弘戒。表面上看,持戒是個己的修持,弘戒是感化他人,叫他人也能實行持戒。不過呢,自己果能持戒,自能感化他人也能持戒;倘使自己不能持戒,怎能感化他人而弘大戒法呢?老人的持戒的精神,便是自律律人,自立立人,這才是名符其實的弘戒哩!誰都不可否認老人是當代的律宗大德,是真能弘戒的人。然而,他的弘戒,才是弘戒;他不像一般的弘戒,在我所知道的,他很少做過叁師(說戒者)。也沒有當過開陪堂,難道一定要當叁師做開陪堂才算弘戒嗎?那末,他怎樣的弘戒?他是少欲知足,他是依戒條而行,時時的恐怕誤犯了戒。因爲戒,是戒貪、戒欲、戒名、戒利。這幾點,他都能做到,他不愛財,連化緣也不化,他不要虛榮,不要假面子,不賣道,不眩惑群衆的觀聽,不好奇立異,不裝腔作勢。法華經安樂行品上說:“菩薩摩诃薩不親近國王王子,大臣官長...”他到什麼地方只是做個老實修行的出家人,從未逢迎貴官,巴結豪富,玩什麼登門投片的拜訪的意味兒,在他看來,生死的事,持戒的事,修行的事,一生都忙個不了,既是忙不了出家人的本分事,那有功夫分身他務呢?中峰國師說:“那堪更欲之乎者,管取輪回沒了時。”慈老人亦同有此感。

  老人的生活如此,老人的德學怎樣?德與學是兩件事,其實也是分不開的。宋儒所謂“良知良能”。能實行者才是真知,真知自然會實行的。佛家也重在解行相應,其理相同。老人的身心行動,全與德行相配,比較對于理解上的用力是相差一點,原因是偏重行持。但老人是有很深的學問基礎!除禮拜禅誦修持外;沒事時,也多閱讀經藏,並能寫一筆的好文章,文字老練緊嚴,真是文如其人的堅實精幹。升座講經,口若懸河,事理分析得非常清楚,文理結構,都有交代。不過,就因爲他老人家更重于德行的修持,講經除特別因緣外,他不屑升座的,都是用一種平民化教學法來講授。寫文章也難得寫一篇的,有一次,地寫一篇關于起信論上黎耶真妄和合的問題,寫得入微透理,真不愧爲賢首宗的老作家。他盡管注重行持而少從事作述,其實,卻是一位德學兼備的完人;否則,若不“體解大道”,怎能“發無上心”?

  老人的德行,若用筆來形容,是形容不了的;況且,我是個不善文者,那能寫出老人德行的萬一呢!以上,說明了老人的人生觀,老人的生活動態,老人的德學一斑,僅是大海中的一滴。不過,這一滴就夠我們一生的修學和受用了。我真慚愧,我恐怕在這一生中,不知能學到這一點滴中的百分之一,千萬分之一呢?真要發心追思老人的,就請向老人看齊!

  西元一九五八年·二月十日·于新店竹林精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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