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之成道,現在菩薩以之度生,未來行人由之解脫。故經雲:”戒如平地,萬善從生;戒如良醫,能療衆疾;戒如明珠,能破昏暗;戒如寶筏,能渡苦海;戒如璎珞,莊嚴法身。……“種種譬喻贊歎,莫能盡說。以此推之,則守持戒法,可以成道利生,無複疑焉。如今你們衆位,既發心求戒,必須要熟讀戒相,專精律儀,方能嚴護威儀,堅守淨戒。但願衆位,受戒後,總爲人天師範。”
虛雲和尚從修複祝聖寺開始,一直到他圓寂,每年春天都依例開壇傳戒,幾乎沒有間斷過(除在雲居山期間因受政治氣候的影響不能年年堅持傳戒外)。在《鼓山湧泉寺安單規則》中,虛雲和尚就規定:“議每年傳戒,自叁月初十日起,至四月初十日圓滿,于內專律儀,廣明止持作犯,以基叁乘……”。[6]在舊中國政局動蕩、戰火紛飛的歲月裏,能夠這樣堅持年年如理如法地傳戒,是非常不容易的。
除了傳戒之外,虛雲和尚還非常重視組織出家人誦戒和學戒。虛雲和尚每住持一處道場,必定要求全寺僧衆,在每月幾個特殊的日子裏,堅持誦戒,同時宣讀共住規約。虛雲和尚在《雲棲寺萬年簿記》中規定:“朔望誦戒,自住持以及清衆,須齊到聽誦。有要事須先陳明,如無故任意不到者,議罰。”《鼓山湧泉寺安單規則》亦規定:“議律爲道本,不容忽略。諸佛半月自誦,凡小何能廢置。今爲調衆方便,寬展時期。十四、叁十誦《梵網經》,初八、廿叁誦《四分律》。無論何人,不得擅停。違者擯。”
到現在爲止,虛雲和尚手下幾位大弟子的道場,如雲門寺、雲居山、柏林寺等,仍然保持著每月初一十五誦戒、宣讀常住規約、民主檢討常住管理事務之傳統。
爲了幫助僧衆更好地體會佛製戒律的精神,虛雲和尚還經常組織年輕的僧人學習戒律,有時候是自己講,有時候聘請其他大德來講。如民國二十二年(1933)鼓山春戒期間,虛雲和尚特地邀請應慈老法師前來開講《梵網經》。一九四叁年六月,虛雲和尚在南華寺專門開設了戒律學院以教育青年僧衆。虛雲和尚在《重興曹溪南華寺記》自述雲:
傳戒法、立學校,以培育人材。時當末劫,法運垂秋,痛心下淚。何也?佛所囑咐:“波羅提木叉爲汝等大師。”又雲:“戒如明日月,能消長夜暗。”又曰:“此經能住世,佛法得熾盛。若不持此戒,世界皆暗冥。”今茲佛法衰微,叁門塗炭,豈非無因?無奈釋子挂名受戒,而不遵崇,外服袈裟,行同凡俗,是波旬徒屬,作獅子身中虱耳。雲爲挽頹風,捐費信施財物,成茲大廈,意欲一一如法,培植人材,常轉*輪,慧命是續。因此建立長期戒壇,逢年傳戒,道不論遠近,人不論多寡,依時而來,傳受戒法。期滿後,入學戒堂,重行熏習,以資深造,不受寄名,不容簡略,肅戒律也。
針對當時一些寺院草率傳戒、失規違製之做法,虛雲和尚痛心疾首。爲了整肅道風,嚴守戒律,民國二十二年(1933),虛雲和尚特地將《叁壇傳戒儀範》加以重刊,分送各地寺院結緣,並親自撰寫《重刊叁壇傳戒戒儀範後跋》,提請廣大教界人士對如律傳戒的重視。
叁、設立禅堂、念佛堂,將坐香、念佛日常製度化,令僧衆身心安穩。
叢林的修行生活,雖然形式多種多樣,但都不外乎戒定慧叁學。叁學中的定學,在叢林生活中,主要通過坐香或念佛來體現。將坐香和念佛日常製度化,這是傳統叢林的普遍做法。堅持坐香和念佛是保證僧衆身心安穩、獲得法喜的必由之路。沒有它,僧衆的身心無法安頓,叢林也無法保證真正持久的清淨。所以,正規的叢林必定是每天要堅持坐香和念佛的。
虛雲和尚每複興一處道場,都非常重視恢複傳統叢林的坐香製度,要求常住大衆每天都堅持坐香。條件成熟時,還舉辦冬季禅七或佛七。《年譜》中多處提到虛雲和尚提倡坐香的事實,如:
1、“光緒叁十年甲辰(一九○四年)……回山備糧,建造房屋,立定規約,坐香講經,重振律儀,傳受戒法。”
2、“宣統叁年辛亥(一九一一年),七十二歲。春,傳戒期後,結禅七四十九日,提倡坐香、結夏安居一切法式。”
3、“廿九年庚辰,建禅堂,依製坐香。”
4、“(雲門事變)師自重傷後,不進粥飯,日飲清水,繼知糧盡,白衆曰:“老人業重,帶累各位。事至今日,各位似應分向各方,求生續命。”而僧衆皆不願離師去,乃集衆往後山采樵,量爲輕重,挑往十余廿裏之市集出售,得錢買米回寺,煮粥同食,朝暮課誦,及坐香不辍。”
從這些零星的記載中,我們可以看得出,虛雲和尚對坐香製度自始至終是非常重視的。即使是在寺院經濟最緊張、外部環境最不利的情況下(如修複雲門寺和雲居山的時候),盡管寺院日常事務繁多,建築任務繁重,虛雲和尚仍然沒有忘記督促常住大衆堅持每天坐香、冬季打禅七這一傳統。爲了激發大衆的道心,虛雲和尚還經常拖著老病之身,隨衆進堂坐香、講開示。《一九五五年雲居山方便開示》就是虛雲和尚諸多開示中,保存下來的一次非常系統的開示。目前,中國大陸叢林的禅堂規矩,被保存和繼承得比較完好的,要算雲居山真如寺了。這跟虛雲和尚當年在雲居山堅持坐香這一做法有著必然的聯系。
爲了更好地落實坐香製度,虛雲和尚早年在興複祝聖寺之時,還特地整理出《坐香規約》一書,用于指導大衆薰修。
四、積極創造條件,組建佛學院,培養僧材,鼓勵出家衆發奮學習經教,樹立正知正見。
虛雲和尚的個人修行雖然走的是禅宗的路子,但是,他對經教卻非常重視。虛雲和尚31歲時參見天臺融鏡老法師,是他人生的轉折點。在融鏡老法師的指點下,他開始重視對經教的學習。在服侍融鏡老法師的五年中,他經常前往國清寺學習禅製和經教。36歲離開融鏡老法師之後,他曾經到高明寺和甯波嶽林寺聽習過《法華經》和《阿彌陀經》。37歲上天童寺聽過《楞嚴宗通》。一直到42歲,這一段時間,虛雲和尚一直在江浙一帶,如天甯、焦山、高旻、金山等各大道場參學,學習經教,參加禅七。此外,虛雲和尚從53歲到55歲還進行了一次比較長時間的閉關隱修,主要是同月霞、普照、印蓮諸師一起,在九華山後山翠峰茅蓬,研習華嚴經等。根據《年譜》統計,虛雲和尚參學期間,學過的經典主要有《法華經》、《彌陀經》、《楞嚴經》、《華嚴經》以及天臺教觀等。虛雲和尚能夠在禅宗修證方面達到如此高的境界,跟他精通經教是密不可分的。
虛雲和尚認爲,末法時代的人修禅,必須走達磨祖師所提倡的“借教悟宗”的路子。如果沒有明眼人指點,又沒有深厚的經教作基礎,在這種情況下修禅是根本不可能成就的。禅宗初興之時,雖然標榜“不立文字,教外別傳”,但是,那主要是針對盛唐時期教界普遍沈迷于對經教的研究、忽視了真修實證這一現象而痛下針砭的。在當時出家人對經教普遍都有深入了解的情況下,提倡打破文字相、專務實修,可以起到糾偏救弊的作用。但是,明清以後,僧團的情況卻不是這樣。當時的出家人當中,大多數人都沒有受過良好的世間文化教育,也沒有受過系統的佛法訓練,在這種情況下,借口“不立文字”,輕視對經教和世間文化的學習,只會加劇出家人素質的整體下滑。近百年來,禅門中之所以不出人才,主要原因就在于,大多數參禅之士缺乏深厚的經教基礎,不明白修行理路,在修行上基本上是盲修瞎煉;似這般修行,不走火入魔就不錯了,遑論開悟證道!
虛雲和尚的一生,大部分時間生活在中華民族苦難最深重的時期,也是中國佛教最低迷、僧團社會地位最低下的時期。在漫長的行腳參方過程中,虛雲和尚對當時僧團中的種種不如法現象,都有真切的了解,對中國佛教衰敗的原因和未來走向,也作過深刻的反思。他認爲,僧團是佛教的核心。僧團素質的好壞直接關系到佛教的前途和命運。在《末法僧徒之衰相》一文中,虛雲和尚甚至嚴厲而痛切地警示天下衲子:
俗有言,“秀才是孔子之罪人,和尚是佛之罪人”。初以爲言之甚也,今觀末法現象,知亡六國者六國也,非秦也。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滅佛法者,僧徒也,非異教也。
所從要振興佛教,必須先培養人才,組建一支具有高水平佛學修養和文化素質的僧伽隊伍。虛雲和尚在《教習學生規約》中講:
自正眼不明,人心陷溺,有蔽于聲色貨利者,有惑于異學左道者,有誤于旁蹊曲徑者。舉世茫茫,賴有人焉,弘傳正法,使覺樹凋而複茂,慧日暗而再明。無如末劫,障深慧淺,德薄垢重,求其識因果、明罪福亦已難矣!況明心見性入聖超凡乎?所以剃染雖多,解悟者鮮,因乏明師啓迪;即有教者,不過學音聲法事以爲應世之具,將我佛度世悲心,翻爲粥飯工具,不亦深可慨乎!學規雲:“師者人之模範,不惟人才所由育,亦治亂所攸關。”何也?彼童子而教之以正則正,習之于邪則邪。所以易端蒙養,論嚴弟子,擇中才以養育,樹典型以曲成;詩書弦頌,穆穆雍雍,出爲良士,處爲端人。世儒猶是,況我佛子欲明心見性,入聖超凡,非不藉經教以端其根本,戒律以嚴身心,禅定以掃其根塵,智慧以開其聾瞆,學而時習,庶易培植,此師資所以不能不慎也!今爲初學,立修行教約,延師教導,至簡易行,各宜遵守,以資深造。余老矣,春霜曉露,救頭不暇,安事小節?慨正法眼滅,僧寶將頹,區區之心,欲有補救!教諸幼學,以樹典型,其亦不以老人爲多事乎!
虛雲和尚認爲,培養僧材要從小沙彌抓起,要督促他們努力學習經教和世間文化知識。這不僅對他們的個人成長和修行至關重要,同時也關系到中國佛教的未來走向。
基于自己大半個世紀的人生經曆和思考,所以虛雲和尚出世之後,在修建祖庭、製訂規約、傳授戒律、提倡坐香的同時,還不遺余力地創造條件,或舉辦講經活動(據《年譜》初步統計,虛雲和尚曾經宣講過的主要經典有《法華經》、《彌陀經》、《楞嚴經》、《圓覺經》、《四十二章經》、《心經》、《金剛經》、《地藏經》、《藥師經》、《觀音菩薩普門品》、《大乘起信論》,等等),或成立佛學院,或組織學習班,爲出家人提供一個良好的學習環境。
早在光緒叁十年,虛雲和尚爲振興頹敗的雞足山佛教,盡快爲當地佛教界培養出一批人才,曾在大覺禅寺(今虛雲禅寺)挂牌成立了“滇西宏誓佛學堂”,民國二年又改爲“滇西宏誓佛學院”,並親自任院長。
在住持鼓山期間,虛雲和尚“鑒于青年僧人很多,爲恐少年廢學,乃設立學戒堂,後來改爲鼓山佛學院。宗鏡、大醒、印順、心道等法師曾先後任教。慈老法師主講時,改爲法界學院。”虛雲和尚創辦鼓山佛學院,雖然遇到的阻力非常大,中間幾乎停辦,可謂費盡了周折,但是最終還是堅持到他離開鼓山。
在住持南華寺期間,虛雲和尚也創辦過南華學戒堂,以培養僧材。度輪(宣化)法師在《憶念雲公前塵後際因緣如是》一文中記雲:
“(1948年)九月中旬,土匪聚夥搶劫南華,破門而入南華戒律學院。……老人聞訊,由雲門趕來,召集全體學僧開會。出席者爲懷一法師、度輪法師,老人自爲主席。學僧有祖印、雲妙、悟雲、宣揚、恒定、提揮、提廣、法亮、海龍、法慧、萬心、止空、法明、法開等叁十余人。當經土匪打劫之後,全寺震動,皆欲起單。公即席挽留懷師,懷師拒之;挽留同學,同學不聽。公見此情形,放聲痛哭,曰:“吾盡未來際,永不辦佛學院矣!”言畢,拂袖而起,迳返方丈。余大受感動,故誓將佛學院任務,荷擔起來,維持下去。後懷師赴廣西,南華戒律學院惟余一人負責課程。”
從這段文字中可以看出,虛雲和尚創立南華學戒堂是非常不容易的。
晚年,虛雲和尚在雲居山的時候,雖然沒有成立專門的佛學院,但是他對年輕出家人的學習仍然抓得很緊。1956年9月,虛雲和尚117歲壽辰之際,江西佛學社借給老和尚慶壽之機,邀集了江西省部分寺廟的僧衆,在雲居山舉辦了佛經研討講座。按虛雲和尚的旨意,這次較大規模的講座,主要講釋佛經的“叁大部”,即《金剛》、《法華》、《楞嚴》。虛雲和尚因爲年紀過大,講釋困難,遂邀聘海燈法師任佛經主講。這次佛經講座第一期曆時約6個月之久,至冬天才結束。第二年也就是1958年夏天,經虛雲和尚提議,海燈和尚繼續在真如寺爲僧衆講釋《法華經》,到十月圓滿。期間,因得南洋華僑王璧蓮居士資助,虛雲和尚遂創辦了“真如禅寺佛學研究苑”,擇有初中文化的青年比丘就學其中,采取不脫産學習製度,每日早上四時早課後,即聽講兩小時,晚上六時又聽講兩小時,聽講後進行自習,然後複小座,並要求學僧背誦《法華》、《楞嚴》及《四分律比丘戒本》等。虛雲和尚創辦的“真如禅寺佛學研究苑”,沒有維持多久,後因海燈和尚的離去和時局的劇變而名存實亡了。
《虛雲和尚的道場建設思想(明堯居士)》全文閱讀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