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受,以此一定會增長他對身體的執著,越來越陷入顛倒迷亂之中。修行人爲了從這些迷亂之中解脫,平時當嚴格要求自己,不給身體有享受逸樂的機會。《佛說大乘無量壽經》雲:“不計衆苦,少欲知足。”別解脫戒中對斷除身執方面,也有許多戒條,如不香花鬘塗身、不非時食等,這些大家都清楚。如果能嚴持這些戒規,不給身體有貪享軟暖舒適的機會,久而久之便會漸漸淡薄身執,使自身堪能于修持正法。
世間一切悅意盛事,都是無常有漏之法,一個人能對這一切都斷除貪執,那他無疑已獲得了世間最爲珍貴而真實的財寶。《法華經·勸友品》雲:“是人少欲知足,能修普賢之行。”龍樹菩薩在《親友書》中說過:“佛說一切財産中,知足乃爲最殊勝,是故應當常知足,知足無財真富翁。”蓮池大師也說過:“人生解知足,煩惱一時除。”不貪外境悅意盛事的知足少欲,能除卻人生種種煩惱,得到最大安樂,世間其余財富怎能與之相比呢?修行人能得到這種珍寶,斷除衣食名利障礙,修行肯定會有成功的把握。否則像世間人一樣,終日追名逐利,哪有專注于正法的心思呢?有公案中說一個小孩,他特別喜歡自己的拉瓦(衣飾),乃至臨死也念念不忘。死後許多喇嘛去給他念經超度,但沒辦法奏效,因爲他的中陰身貪執著拉瓦不放。在唐朝時,漢地有一位學華嚴宗的僧人,廣聞博學,持戒也較嚴謹,但他一生中對缽盂視若命根,十分執愛。最後一位小沙彌,在他生病時不小心將缽打碎了,那位僧人竟因此氣得病情加重而死去,死後他轉生爲一條大蛇,仍念念不忘自己的缽盂,念念不忘要向那位沙彌報複。佛在世時,比丘貪缽而變毒蛇的公案也在前面講過,類似公案,大家都見過不少,望諸修行人謹記以爲戒。
可怖不淨身,不動待他牽,
火化終成灰,何故執爲我?
這可怕的不淨汙垢之身,自己無法動彈,完全要靠心意牽動,死亡火化後它最終會成爲一堆灰塵,爲什麼要執著這無實的髒東西爲我呢?
身體的可怖與不淨,在本品中已有過廣述。這樣令人惡心生懼的不淨身,它本身如同外界石塊木頭一樣,自己無法動彈,一舉一動完全要靠心意催動。對此大家應該認清楚,如果沒有心意牽動,身體不可能會有任何活動,與一堆無情器物無異,毫無用處。這最明顯的事實便是當一個人死後,其心識已離開,而身體也就會變得僵硬,沒有任何運動功能。這樣不淨可怖的無情物,仔細想來,執它爲我毫無道理,而且是愚癡至極。再深入一點觀察,身體是無常無實之物,當心識離開後,人們便會將它送進火葬場、屍陀林等地方,很快就會把它毀滅。如果火化,極短時間中,它便會變成火光、熱量、黑煙、臭氣、灰塵等,原來形狀化爲虛無;即使放在屍林中,不加任何人爲毀壞力,不需多長時間,肉骨也會腐朽化爲塵土。佛經中說:死者的身體,通過日光和風,最終一點也不會剩下。龍樹菩薩在《親友書》中也說:“身際如灰幹際墜,終究不淨無實質,當知一切皆壞滅,各自分散之自性;大地山王與海洋,終爲七烈日所焚,有情無余化爲塵,弱小人身豈堪言?”叁界中即使天人、仙人,皆逃不過這種成煨燼的結局,更何況我們卑微的人道凡夫之軀呢?既然此身是如此無常無實,那我們苦苦執著它爲“我”,實在是無有任何理智,也無有任何價值!
無論生與死,朽身何所爲?
豈異煤等物?怎不除我慢?
不論生前之身或死後之身,這種腐朽身軀有什麼用呢?它與煤炭等卑微事物有何區別?既然如此,爲何不除卻執身爲我的傲慢呢?
不淨腐朽易壞的身體,不管是在人們生前或死後,實在是沒有可貪之處。我想絕大多數人,不但沒有從身體上得到益處,反而因它墮落更深的輪回惡趣;只有少數人,正確地利用了人身,像密勒日巴尊者一樣,爲自己他人謀求了解脫利益。輪回中絕大多數人,只是徒然成“拖屍者”而已,不論活著還是死時,身體都沒有爲他們帶來什麼好處,反而成爲了苦患之源,這樣的東西又有什麼可貪執呢?世間智者尚有“吾有身,吾之大患也”之歎,作爲出世修行人,理應對此有更深刻的認識。衆生迷陷于輪回中,身體只能給他增添痛苦而已,如果不用正確見識來引導自身,身體就會如同石塊、樹木、煤炭等卑微無情物一樣,根本不值得貪執。因此,有理智的修行人,當反複思考以上道理,在相續中徹底根除執身爲我的我執傲慢惡習,否則始終會沈溺于輪回之中,永無自在安樂。
奉承此身故,無義集諸苦;
于此似樹身,何勞貪與嗔?
因屈從身執而侍奉這個身體,我毫無意義地集聚了許多苦惱,然而色身就像樹木一樣,無情無義不知報恩,我又何苦爲它而生起貪愛嗔恨呢?
衆生爲迷茫而虛妄的身見所惑,在多劫生死流轉中,所作所爲,都是爲了滿足身體、侍奉身體,毫無意義地爲幻身而受苦。不用說多劫生死中,我們各自回憶今生,爲了衣食名聲等等,自己曾無意義地流過多少淚、流過多少汗,如果我們對身體沒有執著,那無論遇到什麼處境,自己也不會有什麼痛苦。《法華經》中說:“薄德少福人,衆苦所逼迫。”智慧功德福報都淺薄的衆生,爲我見所縛,執著爛瘡疱一樣的身體,在荊棘遍地的叁界中,哪能不處處受苦呢?有了執身爲我的惡見,我們無論吃飯喝水、走路說話,處處都得感受痛苦,而這些苦難折磨,沒有任何積極意義,只會將自己拖進更深的迷亂輪回之中。
身體本身如同樹木等無情物一樣,無情無義,不會因我們對它態度有異而發生變化。對這樣的無情物,自己實在沒必要爲它而生貪愛、嗔恨煩惱,佛經中說過:“不當取所愛,亦莫厭無愛。”對可愛、不可愛外境,都不應生貪嗔。你如果不依教奉行,盲目地爲身體造貪嗔惡業,那它不會替你報恩德,也不會爲你分擔貪嗔惡業所招引的後果。
細心極愛護,或棄鹫獸食,
身既無貪嗔,何苦愛此身?
無論是細心愛惜保護身體,或者把它丟棄給禿鹫野獸去分食,它既不生貪也不會生嗔,一點都無所謂,既然如此,我又何苦貪愛著它呢?
身體其本身無有任何貪嗔情緒,不會因人們對它愛護或不愛護而生起貪嗔等主體意識,它是無我的法,不應執著爲自我。我們抛開心意,只從身體方面去稍加觀察,每個人都可以明白這個道理。比如說有一個人對自己非常重視,從飲食、衣飾、起居等等各方面極爲細致地養護著肉身,那樣身體會不會對他生起感激、生起貪愛呢?這是誰都會明白的問題,身體絕不會因此而對人生起歡喜,好好地替人工作,它如一堆石塊一樣,沒有這類情識。相反,當人們將某人的肉身送到屍陀林,然後天葬師對它又砍又砸,禿鹫野狗等將它撕咬吞食,這時候身體也不會有任何反應,一點嗔恨苦惱也不會生起。身體由四大組成,如同外界器物一樣,沒有主觀分別意識,不會分辨好壞。既然事實如此,我們對它百般貪愛,不利用它來勤修善法利益衆生,那又有什麼必要呢?如果對境是一個人,那我天天給他喂飯、穿衣、洗濯打扮,細心地照顧,那他肯定會因此而感激不盡,知恩圖報,給我回報恩德。而身體呢?每個人自生下來就無微不至地照顧它,到頭來它卻一點感激也沒有,短時間內便會腐爛消失,離開主人。人們在一生中爲它花費了那麼多時間、金錢,到頭來卻是空無所得,而爲它所造的惡業卻絲毫不爽地報應在主人頭上,這實在是一件毫無意義的事情。如果一個人在一生中無情地驅使身體,讓它修持苦行,辛勤勞作,這樣身體也不會有什麼嗔恨怨怪之心,照樣是像一堆石塊一樣。因此,對這種無貪無嗔的身體,貪著它爲“我”,沒有任何意義,作爲修行人,理應認識到這一點,徹底斷除貪身的迷亂惡習。藏地有種說法:“如果一個出家人變得喜歡打扮身體時,馬上就會壞戒還俗。”對此有些細心者可能會有所感受,望諸人細審平日心念行爲,自己是否也陷在這種無有意義而且危險之境地呢?
何毀引身嗔?何贊令身喜?
身既無所知,殷勤何所爲?
有什麼誹謗能引起身體嗔恨呢?有什麼贊譽能引起身體喜悅呢?身體既然對毀譽毫無所知,那我又何必殷勤地執愛著它呢?
身體不但對愛護傷害等苦樂無有貪嗔情緒,對誹謗、贊譽名聲方面,它也是一無所知,絲毫不會有嗔恨或喜愛。對身體來說,不管有多少人對它如何譏諷誹謗,說它怎麼醜陋、汙穢、下劣等等,它本身不會生任何反感、厭惡、嗔惱情緒。或者有人對身體做贊歎,說它如何如何長得好看,有多少了不起的功德等,縱然盡天下能言善語者,累劫對它作如是贊美,身體本身也會毫無所動,不會有絲毫歡快喜悅之情。雖然凡夫聽到別人對自身作毀譽會有嗔喜情緒發生,但這只是迷亂心識在作怪而已,排除心識因素,身體實際上毫無覺知辨別功能。事實既然如此,那我們何必對這種無有任何貪嗔意識的身體執愛不舍呢?它自己對苦樂毀譽都無動于衷,我們何必那麼賣力地養護執愛著它呢?這種像一塊無喜惡意識樹木的身體,它對任何遭遇也不在乎,那我們又何苦自尋煩惱,爲它時時生貪嗔惡念,無意地爲它耗費財力、精力呢?
世人對自身迷亂執著越來越深,許多人因這種惡習,徹頭徹尾地陷入了瘋狂之中。臺灣有一個學者,寫了一本專門評述這方面的書,書中提到美國一位黑人歌星,在短短十數年中,做過十幾次美容手術,花費了上億美元,而且結過七八次婚,爲了滿足身體需求,揮霍無度。那位學者在書中嚴厲地批評說:“對自身如是執著,這是毫無意義且愚笨至極的行舉!”這位黑人如果將這些錢財用來赈濟他的非洲同胞,用于種種供養叁寶、社會慈善事業,我想他肯定會生生世世都長得莊嚴,用不著這麼受苦受怕地在身體上修修補補,也不會招來世人挖苦批評。我們作爲修行人,如果在這方面不能認識,這種凡愚惡習無疑會將虛耗人身寶。《大智度論》中說:“六情身完具,智鑒亦明利,而不求道法,唐受身智慧。”完具的根身、智…
《入菩薩行廣釋(下冊)》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