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門的方便而已,在究竟勝義中,實無有二谛戲論邊執,因究竟實相,即是不可思議的法界真如,不存在任何承認。佛經中說過:“設若無生是一谛,于彼有謂有四谛,住于究竟菩提果,不見一谛況四谛?”在證得究竟實相者之前,輪涅萬法平等一如,一谛尚且不得,更何況二谛、四谛呢?究竟勝義中雖如此,而觀待世俗名言,因有實相、現相二者,故安立了世俗谛與暫時的勝義谛,然這只是方便引導不能頓見實相的衆生,並非究竟中成立。本論前面也說過:“世俗與勝義,許之爲二谛。”二谛只是于初學者前暫時承認的方便,而究竟中,“勝義非意境”,已超離了一切邊執戲論也,哪還會存在二谛的分別戲執?
世俗若因他,有情豈涅槃?
此由他分別,彼非自世俗。
後決定則有,非故無世俗。
世俗如果是觀待衆生迷亂分別而有,那麼有情怎能證得寂滅之涅槃呢?恒時不滅的此等世俗顯現,皆是由其他衆生的分別戲論而顯現,並非涅槃者自現之世俗。如果世俗諸法自性成立,那麼滅盡二取成熟涅槃之後,亦決定會有觀待自己之世俗,然而非如是,故滅盡分別戲論者無有自世俗,可得涅槃也。
有些人對“諸法無自性,世俗現相唯因衆生分別執取而有”不能理解,他們提出疑惑:如果世俗虛假無實,依衆生的分別心而顯現,那麼衆生無邊,分別心也無盡,如是則世俗假相也永無盡時,那麼有情如何證得寂滅實相之涅槃呢?答曰:恒時不滅的世俗顯現,是由其他衆生的分別戲論而顯現,並非涅槃者自現的世俗現相,因此,並不會妨礙各別修行者的寂滅離戲之證境。修行者息除一切二取戲論之後,于其境界中即無有任何虛假迷亂之世俗現相,但其他仍陷于分別戲執之中的衆生,其身心相續不同,故不能也趨入如是境界。這就如同陷于迷夢者有種種迷亂夢境,而醒者前無有;同樣,未悟之衆生如同陷入迷夢之中者,有著種種虛假夢景顯現,而已覺醒者已息滅自己的夢景,此時別人的夢景無論如何,對他也不能妨害。月稱論師說:“此中猶如已覺位,乃至未覺叁皆有,如已覺後叁非有,癡睡盡後亦如是。”已滅盡二取者,觀待自己無有任何世俗迷亂相,而此時世俗迷亂現相在其他衆生前,仍然不滅,其原因是有“他分別”,即其他衆生仍有如同夢幻般的二取分別,因而仍會不斷地現起夢幻般的虛假世俗法,這些世俗法唯是觀待各有分別二取者而現,對已滅盡二取者,毫無妨害。
如果生住異滅的世俗法真實存在,那麼滅盡二取證得佛果後,也就決定會在證悟者前存在觀待他自己的世俗戲論,然而這是內道弟子誰也不會承認的。因爲所謂涅槃,便是寂滅一切世俗戲論,證悟無生無滅的境界,如果他仍存有生滅世俗迷亂相,怎能稱之爲涅槃呢?《入中論》裏雲:“盡焚所知如幹薪,諸佛法身最寂滅,爾時不生亦不滅,由心滅故唯證身。”由此而知,諸佛智慧前,已無余滅盡一切心與心所戲論,一切二取戲論皆已寂滅,並非還存在觀待自己的世俗法。所以一切世俗迷亂法,皆非有自性存在,唯是觀待分別二取之迷現也。
關于“後決定則有,非故無世俗(也有譯爲:否則無世俗)”一句,各注疏中解釋各異,诤論也較大,如威月論師在注疏中釋爲:“因爲此有故彼有的緣起力,諸瑜伽士在出根本定後,仍會顯現並確認他人的分別,故瑜伽行者出定後決定會有世俗,否則一切世俗法都應無有……。”智作慧論師釋爲“後決定則有”爲“後來認定的法,如果是有,那時就有所謂的世俗,如果是無,那時就沒有世俗了,如青色的虛空花即無此種因緣可言……。從不生不滅的法界中,仍會有異樣的諸法緣生緣滅,如同幻化一樣。”等等,各論師見仁見智,對此各有不同見解。諸位應仔細思維,如果對實相深義生起了堅定信解,並全面聞思了修持般若的道次第,方可圓融各種不同的釋義。
醜二、(辯駁無理由):
分別所分別,二者相依存。
是故諸觀察,皆依世共稱。
能分別之心與所分別之境,二者相互觀待而存在,因此一切分別觀察智,皆依世間共同不察似有之名稱而安立。
執著有事者問難:如汝宗所許,一切法于二谛中皆無有自性存在,那麼能知所知皆不存在,如是則觀察分析智慧亦不應存在,因此中觀宗也就不能分析觀察諸法,無理由建立諸法皆無自性的觀點。答曰:能分別之心與所分別之境,于勝義谛雖不存在,然而在沒有經觀察的世俗現法中,二者可以相互觀待假立。因此,中觀宗一切分析觀察,可以依這些世間共同承認的名言法而建立。世俗名言法在未觀察之下,也即相對衆生迷亂分別是似有存在的,在不察似有的一切能知所知法上,針對衆生的分別習慣,中觀宗建立了觀察分析萬法,引導世人趨入諸法無自性的實相中,這極爲合理,並不存在無有理由成立自宗的過失。
醜叁、(辯駁觀察無窮):
以析空性心,究彼空性時,
若複究空智,應成無窮過。
悟明所析空,理智無所依。
無依故不生,說此即涅槃。
有事宗:以分析諸法空無自性的智慧,推究出諸法皆空時,此空智並不能觀察自己,如果它還需要分析爲空,那麼應成需無窮觀察之過失。中觀:當悟解所分析的法是空性後,能分析的理智便無所依緣;如果無有所依緣之境,能依之析智自然無從生起,能所皆不生,說此即是涅槃也。
有事宗發難:汝宗認爲以析空之智觀察諸法,可以得出諸法皆無自性,而且析智也是空性。但是析空之智不能自己觀察自己,那麼要觀察析空之智爲空性,必須依賴第二種析空之智,而第二種析智同樣也需建立第叁種析智來分析它的空性,如是應成無窮觀察之過失,永遠也無法將一層層析智破析至究竟空。這樣的大過失,汝宗怎能免除呢?中觀師答曰:能分析之智是依所分析之諸法而建立,如果此析智已明了所析之法無實,證悟一切法不住有無二邊,遠離一切戲論邊執,那時能析之智也就失去了它存在的依緣。相互觀待而存的能析智所析法,如果一者不存,另一者也就不可能存在。現在析智已悟明所析諸法,從未生過,如同虛空一般,無有絲毫實質可得,既然如是,哪兒還有析智生起的觀待境呢?至此能所雙泯,猶如波濤入海,滅盡一切戲論,此時即是寂滅涅槃也。月稱論師說過:“有性乃生諸分別,已見自性鹹非有,無性彼等即不生,譬如無薪則無火。”正是因爲分別諸法自性成立,才會生起種種有無分別,如果以空性智慧現見諸法無有自性,則一切有無分別都不會有,就像無燃料則無火。證悟諸法無自性後,觀察分析便同無薪之火,自然寂滅,此時,也即本論前面所說的“若實無實法,悉不住心前,彼時無余相,無緣最寂滅”之涅槃。
辛叁、(以理斷除增益)分二:壬一、破有事宗之能立;壬二、建立性宗之能立。
壬一、(破有事宗之能立):
心境實有宗,理極難安立。
若境由識成,依何立識有?
許心境實有的宗派,其立論很難成立,如果說外境實存可以由心識成立,那麼依憑什麼成立心識實有呢?
以上通過種種分析辯論,對法無我作了闡述,此處再以正理斷除增益,引導修習者加強對諸法空性正見的理解,爲此,首先對有實宗的觀點進行正面破斥。有實宗認爲心及外境諸法實有自性,並非如中觀宗所許那樣,一切法無有自性,但是依教理觀察成立這種觀點的依據,無論如何也找不到。先從教證上說,全知佛陀從未在其經典中說過:內心、外境諸法實有自性,不空堪忍。而是處處講述了“諸色如聚沫,諸受類浮泡,諸想同陽焰,諸行喻芭蕉,諸識如幻事”等諸法如幻無實的法義。這一點無需多言,內道弟子皆有目共睹。從理證上說,心境諸法實有之立論也不可能有成立之量,如果你們認爲有成立之量,不妨舉出來。有實宗說:外境諸法實有怎麼會沒有成立的量呢?有情的眼耳等六識,不是可以現量見到色等諸法存在嘛,因此色等諸法可以用現量來成立實有不虛,這種事實你們怎麼能否認呢?中觀宗駁斥:既然說外境可以用心識來成立它們的實存,然而心識又可用什麼來證明它實有不虛呢?要以某種能立來成立其立論,必須要先證明能立可以成立,你們要用心識成立外境實有,那麼心識本身是否實有存在呢?如果它自身尚未成立,也就不能由它來證明外境實有。而在勝義中,識不能由自身來成立,如前破自證時所說,如果要依他識來成立,那麼他識還需其他識證成,如是則成無窮的過失。
若識由境成,依何立所知?
心境相待有,二者皆非實。
無子則無父,無父誰生子?
無子也無父,如是無心境。
如果說,識可由實有存在的所知境成立,那麼依憑什麼說實有所知呢?如果心境二者相互觀待而有,那二者都非真實存在。就像沒有兒子,就不能稱之爲父,而沒有父親,兒子從何出生呢?如同真實義中無子也無父親,同樣心境二者也沒有真實存在。
有實宗回答:心識非由自身,也非由他識來成立,而是由實有存在的外境,或說所知來成立其實有不虛。稍加觀察,這種推理其實很荒唐,因爲有實宗在前面說外境實有可以由心識來成立,而此處又說心識實有可以由實有所知外境來成立,心境互相作爲能立,來證成對方實有不虛,這種推理方式只是狡辯而已,因心境二者自身尚未成立,那又怎能作爲能立呢?中觀師又問:那你們這種能成立心識實有的所知,又憑什麼說它實有存在呢?有實宗答:所知實有依心識成立,二者相待而成實有。中觀師駁斥:依汝宗所說,心識與外境實際上是相互觀待而成立,既然是相待才有,那麼二者就不可能存有自性。自性即是不依他緣獨立實存的無變之性,而心境二者必須要相互依賴才能成立,這種法怎麼會有自性呢?相互觀待對方而成立之法,只是暫時假立之法,無有真實性可得。比如說長觀待短而成立,它在遇到更長的法時,馬上即會稱爲短;觀待法皆是如此,只是暫時觀待某種因緣而有假名,並無自性。所以汝宗既許心境相待而存,即不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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