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回(Samisara):hi指永远的流浪,生命之海始终没有停止过升和落。一次又一次生、老、病、死连续过程的象征。
7、师父的教导方法
(阿姜 查 有弟子之后,他善用契机的方法 教导他们,因为他自己也曾经历过许多的问题。)
第一次遇见阿姜 查,是在一九七八年十二月的月圆日。那年我在英国随阿姜 查,苏美多雨期安居,成了一位受八戒的在家众;安居之后我到泰国。当我到了巴篷寺,那时住在那儿的澳大利亚比丘帕目陀法师带我去见阿姜 查。他正坐在他的茅棚下喝茶,他看着我,而且非常亲切地微笑!他递出手中的茶,于是我跪行着过去接了这杯茶。当我转身回到原地时,发觉眼中泪水泉涌而出,我被感动了好一阵子。从那天起,我只想成为阿姜 查的弟子,此外,我不曾想过要离开这个僧团去做其他的事。
人们总会认为西方人住在这个寺院里,语言上一定是个问题,但事实却不然,有一次有人来问阿姜 查:“师傅,您是如何教导那些外国弟子的呢?您会说英语、法语吗?还是会说日语或德语呢?”
“不会!”阿姜 查回答。
“那么他们怎么办?”这个人问。
“这位居士啊!”阿姜 查问:“你家里有水牛吗?”
“有的,师父!”他回答。
“你有没有牛,或狗、鸡等等。。。。?”
“有啊!师父。”
“那请你告诉我,”师父回道:“你会说水牛的话吗?你会说牛的话吗?”
“我不会啊!”居士回答。
“很好,那它们怎么办呢?”
对师父而言,语言文字并不重要,他看透了外在不实的文字与文化,他看透了人心依然周旋在无始的贪、嗔、痴中,他的训练方式,是一种直指我们心识活动的方法,他总是告诉我们,欲望带来的只有痛苦;而实际地让我们直接看到四圣谛。对他而言,揭露欲望的方法就是去打击欲望。在他的字汇里,“教导”和“使苦恼”或多或少师可以互换的。
像这样的的训练,须要道场里的每一个人对老师有很大的信赖,如果有丝毫的疑虑,认为他可能心怀恶意或对权利有欲望的话,那么将得不到任何的法益。在阿姜 查的事例中,每个人都可以看出他有绝大的勇气和不屈不挠的精神,也能信任他是发自内心的慈悲。
起初,他会教导我们“放下”,他也会教导许多当我们无法放下时的方法,他会说:“我们要忍耐!”通常人们能聪明地察知什么是放下,但是一旦面对障碍时,他们却无法放下。“耐心的忍”,可以说是他教导的核心。他经常改变寺里周遭的常规,那是为了避免你会执着于这些规矩,却也因为这样,常常会发现自己不知身在何处。而他也总会在那儿观察,使你不会过于散乱,这就是与师父共同生活最大的意义——你会知道保持正念是必要的。
回顾阿姜 查早期的生活,他曾经历过的许多问题,对我鼓舞很大。在高僧传记里,一些伟大的大师们,都是童贞入道的,在修行上不须费很大的功夫,但对阿姜 查来说,修行却是非常困难的,原因是他有很多的贪欲。他对美丽的必需品有过很大的欲望——钵与袈裟。。。。。
他决心断除一切贪着,不再需求任何东西——即使是在毗奈耶戒中被允许拥有的东西。他曾叙说他的袈裟是多么地破旧不堪,他的五衣像纸一样的薄——因而走路时必得非常地小心,以免它裂开。有一天,他粗心大意的坐下,竟整个裂了开来!他没有布可以缝补,后来想起来了前门的擦脚布,这才将布洗净后拿来缝补五衣。
阿姜 查有了弟子之后,他善用契机的方法来教导他们,因为他自己也曾经历过许多的问题。在另一个故事里,他叙述自己是如何下定决心要断除贪念的:他决定在三个月的雨期安居里,绝不看女人;以坚强的意志力,他做到了。在安居的最后一天,很多信徒到寺里来供养僧众,他想:“三个月来我做到了!让我看看现在以是如何。”他抬起投来,就在那时,一个年轻的女人正站在面前,他说,就这么一撞,像被闪电击中了一样!从此他觉悟到:仅仅是感官的仰制,虽然非常必要,但仍然不够,因为无论如何的区仰制一个人的眼、耳、鼻、舌、身与意,如果没有智慧去了解贪欲的实相,那么想从中得到解脱是不可能的。
他经常强调智慧的重要:不要只是抑制,需要保持正念与正思维。如果将自己完全投入修行——非常努力而且有些微的反省力,结果可能会有狠强的专注工夫,但最后总是令人失望。很多僧众通常都会这样子,当他们到达某一点时,因为认定自己没有办法在这辈子“开悟”,便还俗去了。他一再地强调,保持恒长心远比短暂的勇猛心还要重要;日复一日,月月年年不断地修行——这才是真功夫。在修习正念中,什么是必须的?师父告诉我们,那就是——经常觉醒我们的所思、所做、所说。这并不是我们有没有隐居、住寺院或在外参学的问题,而是保持“恒长”的问题。“我现在正在做什么?我为什么这样做?”——恒长地观照当下所发生的事。“我们的心是粗是细?”在修行刚起步时他说,那时的正念力是断断续续的,就像水龙头滴下的小水珠一样,但是,如果我们精进不懈地用功下去,到最后,这水珠与水珠间的空隙将会消失而成为持续不断的水流。这条正念之流,正是我们所要达到的目标。
更值得注意的是,师父很少谈到有关开悟的境界或是禅那(Jhana)的层次,因为他深知人们是如何的执着这些名词名相,以及认为修行是从这境界到那境界的,有一次,有个人问,某某人是不是已经证了阿罗汉果——已经开悟了。他回答说:“如果他是,他就是,如果他不是,他也就是不是;而你是你,不是他,所以你就只管在自己的修行上用功吧!”他对这样的问题仅作简短的回答。
当人们问到有关他自己的成就时,他从不自我夸耀或声称自己的不凡。在他谈及人们的愚痴时,他不会说:“你们这样子想,你们那样子想!”或是“你们这样子做,你们那样子做!”相反地,他总是说:“我们来做这,我们来做那!”他这般属于个人方式的说话技巧,令人感到师父是很直接地在跟他们说话。另外,经常会有一些人,带着个人的问题想来和师父谈谈,就在当天晚上,他对大众的开示中,便已正好含盖到这个主题了。
在建立道场期间,他很强调团体共住的感觉。在《大涅槃经》里,佛陀谈到,僧伽的福祉有赖于众多成员的聚会,在和谐中,一起谈论事情;阿姜 查很强调这一点。比丘的戒律——毗奈耶——是阿姜 查非常重视的训练工具;这是他在自我修行中所发现的。他经常讲解戒律,直到凌晨的一、两点,而早课的钟声是在三点响起的。僧众们有时怕回到自己的茅棚里会一觉不起,于是就只斜靠着树休息而已。
特别在他早期的教导里,环境是困厄的,甚至最基本的要求,例如灯笼和手电筒等都很少。在那些日子里,森林又深又暗,还藏有许多的野生而且危险的野兽。夜深时,你可以听到僧众们回茅棚时制造的喧杂声;他们大力地踏行,同时大声地唱诵着。有一次,有人送二十只的手电筒到寺院里来,但很快电池用完了,于是全部送回库房里,因为根本就没有新的电池可替换了。
有时候阿姜 查对跟他共住得人非常严厉。他承认自己优于他的弟子,他说当他的心进入三摩地(禅定)三十分钟,就能如同睡了整晚般。有时他整整开示好几个小时,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同一件事情,同样的故事说到上百回;但对他而言,每一次,都好像是头一回那般。他经常做在那儿笑得叽哩咯乐,而其余的每一个人却不断地望着时钟,心里想着不知何时师父才会让他们回去呢!
师父对那些苦比较多的人似乎有着特别的关心,而通常是指那些外来的僧侣。曾有一位来自英国的提塔婆法师,师父给予他很大的关怀,这意味着师父对他非常地苦恼。有一天,大群访客来到寺里,就像往常一样,阿姜 查在那些泰国的信徒面前夸耀外国僧众,籍机教导他们。他称赞外国僧众的聪明伶俐,“他们都很会做事,他们都是很好的弟子。”他说:“但这个例外,”他指向提塔婆法师“他真的很笨!”几天之后,他问提塔婆法师:“当我那样子对你时,你生气吗?”提塔婆法师回答说“有用吗?那样的话就像在跟山生气一样!“
有好几次人们在阿姜 查前面提到,他像是一位禅师,“不,我不是!”他会说:“我像阿姜查。”曾有一位韩国法师来访,他喜欢问“公案”的问题,阿姜 查完全被困扰了,他认为那些人都在开玩笑。从这你可以看出,在你能回答问题之前,先懂得游戏规则是多么的必要啊!有一天,这位法师告诉阿姜 查有关风与幡的禅故事,然后问:“是风动还是幡动?”阿姜 查回答:“都不是,是心动!”韩国法师心想实在太棒了,立刻向阿姜 查顶礼膜拜,但是阿姜 查却说,他正好读过泰译《六祖坛经》里的故事。
我们大多数人都易于将“深奥的”和“复杂的”混淆在一起,因此阿姜 查爱让我们知道,深奥的其实是非常单纯的。“无常”这真理是世界上最单纯的事,却也是最深远的:他非常强调这一点。他说,能以智慧住世的钥匙就是常念“无常”。他不断地叮咛我们,“没有任何东西是一定的!”他经常用一句泰国语——“mai-maa”,意思是“不定的”。这种教导——“它是不定的!”他说,总括了佛教的智慧。当禅坐时,他强调,“除非我们能够真正地了解它们,否则,我们无法超越这个障碍。”意思是要了解它们的无常性。
师父谈到“灭尽杂染(烦恼)”,而这也意味“彻见它们的无常性”。当禅坐时,他强调,“除非我们能够真正地了解它们,否则,我们无法超越这个障碍。”意思是要了解它们的无常性。
在传统中,比丘的“工作”,虽然被认为是投身于正式的修持,却不表示没工作做,一旦有工作需要做时便去做,而不做无谓的推托。如果一个人能正确地了解这个原理,那么,工作和正式的修行是没有什么两样的;相同的原理适用于两种情况,因为同样都是身和心。
在阿姜 查的寺院里,僧众工作的时候,他们“真的”非常努力工作。有一次,他希望筑一条路到“汤森沛山寺”,公路局原要提供协助,但却又撤销了。于是,阿姜 查便带领僧众到山上去工作,每个人都从下午三点做到第二天早上的三点,而只允许休息到五点多,因为那时他们就得下山到村子里去托钵了。用餐之后,他们可以休息到三点,然后又开始工作。但却没有人看到阿姜 查休息,他正忙着接待来访的客人呢!而当工作时间到了,他并没有单在一旁下命令,而是随着大众一起搬运着重石。这些,看在僧众的眼里,给了他们很大的鼓舞。从井里拖运水、洒扫等等,他经常在那里工作,直到他的健康开始衰退为止。
阿姜 查并不是一开始就受欢迎于泰国东北省境内的。虽然他对当地人的生活做了很多很大的改变,但那时他们有许多的鬼神信仰和迷信,少有人学打坐,因为他们害怕打坐会驱使他们发疯。他们对不可思议的力量和灵异的现象比对佛教还有兴趣,他们杀很多动物祈求福报。对这些事,阿姜 查坦白的谈论,也因而,一开始有许多人不喜欢他。
虽说如此,还是有很多人喜爱他,但很显然地,他不曾在这方面玩游戏。事实上,如果有任何一位弟子太过亲近他,他会将他们送开;有时有些僧众太粘着于他,他会很快地把他们送到分院去。虽然他很有吸引力,但他总是强调僧伽团体精神的重要性。
我非常记得,莫一年的除夕,依照惯例,有一大群的人来到寺里。阿姜 查在晚课后开示,接着是打坐,就在近午夜时,有人进来通知:以为年长的比丘,从村里的寺院到来。我还记得,阿姜 查提着他的僧袋进来后,开始帮他铺坐具,然后,很恭敬地致上最庄严的三拜礼,那是我从来没见过的!从各方面,他表现出至诚的谦逊,就好像他只是一位刚出家的僧人一般。他处在数百位他的弟子当中,对于那么多人的我们感觉——可能会有不善巧的感觉,他都好像已经完全免疫了似的。
我想那是由于阿姜 查“特别低没有个性”,他可以选择当不同的人儿扮演任何的角色。如果他觉得吧必须显露金刚怒目相,他就会那样子去做;如果有些人需要从关怀和慈爱中获益,他也会那样做。因此,你会感觉到,只要他能帮上忙的,无论什么他都会去做。他使我们非常低清楚地了解,要做一般正常的想法:有一次,有人问他有关“阿罗汉”和“菩萨”间功德比较的问题,他回答说:“不要当阿罗汉,不要当菩萨,也不要当任何一种什么。如果你是阿罗汉,你会受苦;如果你是菩萨,你会受苦;如果你当了任何一种,你都会受苦。”而我有一种感觉,阿姜 查什么都不是!他拥有的德行,散发出佛法之光,鼓舞了人们,因而,这不全然来自于他是一个“人”而已。
自从遇见了阿姜 查,我深信那是一条真正可行、有用,且够好的路。而且,我极愿意去承认一点,如果其中有任何问题的产生,那一定是我引起的,而不是制度或教导的问题,这样的认识,可以使事情的处理变得更容易些!
能够从高低起伏的修行当中学习,是重要的;懂得如何“自依止”——清楚地了解我们自己,是重要的。当我想到自私和愚痴的泥沼,我的生命将会变得。。。。。。。,而当我想到我所得到的教授和法益时,我发觉我真的非常希望能够奉献出自己的生命来光耀我的师父,这样的想法,给了我一股非常大的力量,这是一种“念僧”(senghanusati)的方式——忆想僧伽——忆想我们欠了老师非常大的恩情!
因而,我希望我所说的这些,或能让您的修行,得到一些助益!
《我们真正的归宿》全文阅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