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森林内的整个期间,从未遇到任何人类的居处。就他能够活着的事实来说,已经是奇迹了。或许是因为在那个森林里的天人保护着他,或许是法的保护力量,或许两者都有。
他所告别的缅甸村民们都非常地关心他,非常害怕他会在路上死亡,但是他们又没有其它的方法,他们知道他跟他们住得愈久,就愈有被查出的危险,而会被英国人杀掉。他们知道这样的旅程中,他存活的机会是很渺茫的,但是这样的机会还是值得尝试的,总比光在那里等着被杀害要好些。
上面有关长老阿迦口布历险的记载是简要的。就像他的禅师长老阿迦曼一样,他宁愿在山间林下的隐僻之处,独自居住,渡过此生。这里所叙述的是他自己所陈述的,读者们可以自行评论。
182尊者阿迦曼和弟子之间的关系
这种喜欢住在山间林下,多少是尊者阿迦曼的弟子们的共同特徵。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实,尊者阿迦曼自己就推荐这种森林里的独居,并经常说任何他所证知的法,粗糙的或微细的,任何他所教导弟子的法,都是他住在山间林下期间所面对的严厉考验的结果。
尊者阿迦曼的身体已经去世很久了,但是在他和那些有禅境性向的弟子之间仍有连系。就像他仍然活着,因为每当在内明或禅思上有个障碍,他就在禅境中出现,给予那个弟子克服那个障碍所必需的任何开示或忠告,就像阿罗汉弟子曾经出现并开示他一样。他的开示结束了,禅境就消逝了,然後就轮到那个弟子去思考他所说的,去克服那个障碍,沿着正法之道前进。
对那些从未经历这种现象的人,这样的连系当然像似不可思议的,不可能的。但是对那些已经有过这种经历的人和曾经从此受益的人,再多的争论和逻辑推理也不能改变事实。这里必须再重复,只有那些具有这种性向的弟子才会经历这个现象,并不是所有的弟子都是这样。就他的某些弟子们的这种经历,和尊者阿迦曼本身聆听佛陀和阿罗汉弟子的说法,可能有些类似佛陀藉着禅境给他在兜率天上的母亲—摩耶皇后说法那样,然而关於佛陀的事情,比起那些关於他的弟子们的事情更易於令人相信。作者因此不愿对这件事多说什麽,把它的真相留待读者的判断,因为理由很简单,任何亲身经历的事情,必定远较千言万语的争论和解释更为生动和真确。作者也认为一个人必须尽他最大的努力,去亲自体认个人理解范围内的事物。臆测、空谈、推论、争辩、成见、批评都因直接的经验而消逝。
尊者长老阿迦曼布利达陀的传记将近结束了,它仍未被写成正式或学术性的型态,因为那将超过作者的能力。这已经是个很长的故事了,但它并不完全,如果不是因为作者有限的记忆,将有更多可以记载的。然而目前所记录的,从他的年轻时代到他般涅槃,对於那种相同的修习模式有着相同性向的人们,可能是个鼓励和内明的泉源。尊者阿迦曼的生命是清净无瑕的,用佛教徒的术语来说是个智者的生命。年轻时,他从未伤害过任何人;出家後,他从未停止精进於坚定地自证於正法之道,直到许许多多的比丘们和在家善信们尊敬他为他们的精神领袖和师父,一直到他生命的最後一天。这样的生命被称为jotijotiparayano—光明地来,光明地去,也就是善来然後善逝。
他自我开发的方法是典型而坚毅的,他不容许超越法义范围的烦恼。他灭除所有的烦恼,而在他的弟子圈中公认为是个阿罗汉。还有,他给别人的帮助,绝不离开他自己已经证知的正法之道,从最初开始的阶段到究竟果证的阶段,他能够知道那些亲近他的人们的特点、性向和态度,而调整他的开示来适应他们每一个人。他的慈心是无限的,他遍覆一切,不论年龄、性别、身份或阶级。
尊者阿迦曼持续教导他的弟子们,一直到他生命的最後一天。他的解说,对於克服他们似乎无法逾越的障碍来说,绝不失为暗路明灯。尊者阿迦曼开示每一个弟子,都是为了他们自己的进步和安稳,所以没有人会後悔见到了这样的一位贵人,一位叁界中至高无上的人。他的年长弟子们,经过他的训练和指导,已经坚定地自证於法,现在已经都成为适当的阿迦尊者了,领导着人们沿着正道前进,在全国各地都有许多的弟子们。还有一些弟子们,他们在正法中如同百万富翁,但却乐於孤独隐居的生活。所有这些都是由於他的开示和他的法义所庇护的。
至於有关人力资源的开发,尊者阿迦曼在这方面的贡献是不亚於任何人的。他唤醒人们觉悟生命的真相,觉悟什麽是对的和什麽是错的,觉悟什麽是因缘和什麽是果报,这一切都是万有的真相。世界是否会发展或衰落,将视人们的心意而定,心意是首要的原动力。如果它拥有正确的态度,也就是法义,所有经由语言和行为的表现,都将被导向进步和提升。这样的心意是以法义的方式开发的,空谈法义,只是重复它所听到的而已,那是不划算的,那只是未开发心意的标记罢了。
尊者阿迦曼了解来见他的人们,知道他们的缺点和长处。那些了解尊者阿迦曼的人,都会衷心地受他感化,并且准备为他牺牲一切。相互的了解存在於他们彼此之间,他们的关系是无我的。这再度显示了心意是善恶显现的最大能源。
那些人不怕危险和死亡,去做任何他们决定要做的事情,它也许是善的或恶的,他们的心意必定是不可抗拒地被牵引向它。尊者阿迦曼的弟子也是这样,尤其是他的比丘弟子,他们由於他的法义而「醒悟生命」,都准备牺牲他们肉体的生命来奉行他的开示,对许多受他感化的人而言,他人格的辐射和他开示的法义,都是令人欢喜而像磁铁一般。至於对作者来说,尊者阿迦曼似乎刚刚才逝世,许多他生活上的事情,仍然活现在心眼里,而他的慈心仍然温暖着身心,尽管事实上他已经去世二十年了。
183尊者阿迦曼的最後开示
作者愿意以尊者阿迦曼最後的开示,从他生病的第一天到他生命的最後一天所作开示的重点,作为尊者阿迦曼传的结尾。他的身体在体力和生机上持续地衰弱,他说他已经观察思惟着这个事实超过六十年了,而从他证知真谛的那一刻起,就没有什麽让他执着或在意的了。身体从受孕那一刻起就趋向死亡,任凭我们执着它是我们自己的,它却表现得既不慈悲也不宽容。它是由与外界相同的元素所构成的。这些最後的开示,就是对弟子们的警告了。
「我一直所关心的就是那些从远近而来的弟子们,」他说:「因为当我走了以後,你们可能会痛苦。就是为了这个缘故,我才经常告诉你们绝不要太过自负。否则,你们可能停留在自我满足,迷惑着你们自己而认为保留着少许烦恼对你们是没有什麽害处的。不论这些烦恼的数量有多麽少,它们都有潜能去生起无尽的生生死死。你们应该揭露它,当你们还来得及抓紧他们的时候,要毫不迟延的灭除它们。不要拖延这项任务,以至於太迟了。这是我对你们的警告。
「你们是否已经证知了,在这个世界上,人类和动物无数的痛苦是从那里来的?他们来自烦恼和贪欲,它们似乎如此的无害和微不足道!我已经用我所有念住和智慧的能力去探究生死和其它痛苦的缘起和结果,并发现除了这些看似无害而微不足道的烦恼之外,没有其它的养殖场。只要注意你自己的心意,并对你趋向烦恼的心态做个如实的观察,如果你仍然认为它们是小事而不留意它们,那麽你对我所说的,不管多麽长,就好比是汤壶里的杓子。如果你希望成为舌头,能够知道法味,你必须注意我的警告,如果你已经错过了这个你所应把握的机会,那麽你的死亡将比一只动物的死亡更没有用处,因为至少一只动物的角、皮和肉都能够被使用。即使活着,你的生命也好不过一只动物的生命。
「从我生病的第一天,我就告诉你们我要死了。不执着的死亡就是所有忧悲苦恼的死亡。没有什麽未办的事,没有任何的期望。带着烦恼的死亡,生起不满足的感受,导致一个新的诞生,不管它是在那个识界,只要有烦恼就有痛苦,你们不应怀着要再生於某某境界的希望,然後迷惑你自己,认为你将在那里享有快乐。只要有丝毫的贪欲留着,就有痛苦的种子潜伏着。
「做为一个比丘,如果心意不能享有禅思的宁静,那是没用的。如果你经常被烦恼所制服的话,你绝不会感受到任何心意的安宁。从现在起,精勤自证於正法之道。那些能够勇敢而坚毅地去与那些永远违背法义的烦恼战斗的人,必然能在他们自己的心中,当下(此时此地)就享有快乐和安宁,这是能够完成的一项任务,它不像经由生生死死游荡在诸有境界里那样无边无际。佛陀所宣说的每一种法义,都是为了唯一的目的—挣脱这个无尽的游荡和它所带来的无数痛苦。
「那些志在超越这个恶性循环的人,必定能够运用存在的叁个法印—无常、变迁(中译注:苦)、无我的真理—於叁界诸有,在那里这叁个法印永远现前。它们在叁界中各种识界里的差别,并不在於种类,而只在於程度。这个真理必须透过智慧予以证知。执着,无论微细和强烈,只有智慧被充分地强化和开发时,才能被摧毁。在叁界里没有任何烦恼能够比得上完全开发的智慧,佛陀和他的圣弟子们已经正确地完成了这项开发。
「这不是赞扬智慧而牺牲其它修习的法义,它们就像补给官,它们的责任就是用食物、衣服和其它必需品来供给军队。它们本身并不是战士,但是它们用来协助在前线作战的战斗部队。这里的战士是智慧,它们用其它修习法义的补给来跟烦恼作战。就是智慧在与烦恼作战,所以它们不容许一个修行人游荡穿梭於生死轮回。一个修行者,必须始终保持这个智慧。
「任何有障碍物的地方,就是你必须要坚决地超越的地方。不要忧虑死亡,当它是坚决精进地从心中除灭「生」和「有」的种子所得到的结果时。如果死亡要来,就让它经过坚决的精进而来。绝不让它降临在一个被打败而沮丧的战士身上,因为那将带来长久悔恨的因缘。不要忧虑世界荒凉而孤独,将没有一个人出生来居住於上面,想着这种荒谬的意念,有什麽用呢?就是因为懒惰和自我迷惑,众生才必须感受无数的痛苦,毫无解脱的希望。
「我已经尽我所能的来教导你们,我并没有对你们隐藏什麽,我已经完全而详尽地解说了证知圣谛所必需的法义。只有一些事情是我曾经私底下讨论和解说的,它们是那些有特殊性向者的个人经验。我永远愿意尽我所能地去帮助你们解决难题,一直到我死去为止。当我走了,你们将很难找到一个能给予你们这种协助的人。在书写和演说的法义与在一个人内心所证明的法义之间,有着很大的鸿沟。一个自己没有证知禅思、智慧、道、果、涅槃的人,要教育和引导别人到这样的体认和果证是不可能的!」
正如佛陀对其比丘们的最後开示—「诸行无常,精勤得渡」—尊者阿迦曼非常详细地解说佛陀的这一段话。
「在佛陀最後开示里的『诸行』一词,意思是一切诸行,但是就佛陀所指的重点来说,它的意思是指一个人内心的诸行,远甚於外在的诸行。这强调着第二圣谛:苦集—思想引起痛苦,困扰心意并且不停地扰乱它的安宁。如果这样的诸行都被智慧完全地证知,那麽它们的缘起作用(痛苦的养殖场)就结束了,於是就没有什麽来打扰心里的安宁了。思想仍然存在,但它们是已经被净化了的思想,亦即,清除了无明和贪欲的烦恼。换句话说,它们仅仅是聚集(蕴)而已。这好比是在熟睡而完全休息的状态里,不会被梦境或是梦魇所打扰一般,那是全神贯注於内在不可动摇的安宁和喜乐(寂灭心)的心意,那就是佛陀和阿罗汉弟子们的心意特徵的情况。在这个心意情况下,绝对没有任何执着和期望。同时地,由於烦恼的消灭,到达了涅槃和阿罗汉的果证,这是叁界里无与伦比的奇迹。」
尊者阿迦曼没有再做其它的说法。
184【中译补述】叁只大象的禅境预言(见二二六页)
公元一九九叁年十二月,密斯卡门女士来信转述,她偶然听到布瓦尊者提起尊者阿迦芳和尊者阿迦高(见四十七页、一六八页)证得初果的经过。两位尊者都已逝世,他们很可能就是禅境中骑乘另外两只大象的尊者,特别摘录如下:
尊者阿迦芳曾经要求尊者阿迦曼让他跟同学离开,到各地去旅游参学,尊者阿迦曼不答应,并要他留下来好好旅游他自己内在的身心。尊者阿迦芳遵从他的教诲而证入初果(心意光明,能见法光)。
尊者阿迦高(龙浦高)原本是个已婚的在家人,很喜爱他的妻子。有一天,突然撞见自己的妻子与人通奸,即便舍离尘缘而出家。剃度之後,经过十六个寒暑,跟随尊者阿迦曼修习,却始终未能进入深禅定中,尊者阿迦高猛然醒悟到那是他自己内心深处的恨在作祟。於是他以「慈悲」逆向观察思惟,终於深入禅定,证入初果。
两位尊者默默证入初果,都没有向别人提起,而是尊者阿迦曼在第二天早上个别晤谈时表示赞赏。两位尊者继续修习,乃至命终之後,骨灰均成舍利。
185道歉和祝福
所有已经记录在尊者长老阿迦曼传中的,并不是他一生的全部故事,只是记忆所及和从别人搜集来的大约百分之七十而已,剩馀的百分之叁十已经被慎重地删去,但并不是未经作者本身的用心。它被删去是因为它对许多读者可能是利少害多,这破坏了作者自己的用意—让这本传记尽可能地利益更多的读者。即使在这本书里所写的那百分之七十,对某些人可能还是无法接受,甚至可能对别人有些伤害。作者愿意为这个不足之处,请求读者的原谅。另一个没有记录尊者阿迦曼所有教导的理由是—作者觉得不恰当,因为尊者阿迦曼本身可能会由於作者本身的漫无节制而遭受批评。
作者的原意是要依照古代编辑者的型态来编辑这本传记,但这并未被严格地遵循着,所以它的内容有些杂乱,依照作者兴之所至的口述远胜过於依照公认的写作原则,如果这里有任何偏离或扭曲尊者阿迦曼的教导之处,作者请求尊者长老阿迦曼的原谅。由於他的法义,作者已经「醒悟了人生」。
但愿他无限慈悲的力量,导向所有人们的快乐和安稳。愿所有受他感化的人,都坚定地被鼓舞着去追随他的脚步,而得到相同的成就和果证,愿泰国享有进步、安定与佛陀的正法。
任何读者们的批评都将被毫无辩解地接受,任何赞叹或鼓励,同样地,将被感谢地接受。
由於叁宝的功德,如果从这些努力中能获得任何利益或功德的话,愿回向读者和赞助出版本书的那些人。愿他们健康、进步和实现他们在佛法方面的愿望。
佛历二五一四年五月
泰文:一九七一年
英译:一九七六年十二月二十二日
中译:一九九二年一月八日
《尊者阿迦曼传》全文阅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