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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非神化的神话与现实

  二十一、非神化的神话与现实

   千百年来,藏密大成就者米勒日巴(1040-1123)修行成道的故事广泛流传,在藏地几乎无人不知。传说米勒日巴逝世后在灶下留下一小片方的迦西迦布和一块蔗糖,用小刀割开那糖块和布,糖块和布马上又恢复成原来大小,不管你分割多少次,都割不完。在后藏僧人桑杰坚赞所著的《米勒日巴传》中这样写道:“把这些糖和布分散给了众生。众生受领后,有病的立即痊愈;苦恼的解除苦恼……那糖和布,世世代代相传下去,受用无穷。”

   时至今日,很多人肯定是把这糖块和布的故事当神话看待的,若哪位虔信者说这未必不是真的,旁人一定会说:既然世世代代割不完,你把这米勒日巴留下的糖和布拿给我看看!

   《米勒日巴传》成书于十五世纪末,在米勒日巴去世三百多年后,桑杰坚赞为主人公作传时这糖块和布是不是还在?作者没有点明。对今天来说,这一点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块糖,一片布,割开以后,又能恢复原样,别说几十年几百年地传下去,哪怕它有一次能恢复原来的样子,也足够让现代人目瞪口呆!

   米勒日巴是今日壤塘藏哇寺等地僧众最尊崇的高僧大德之一,尽管米勒日巴作为噶玛噶举派的第二代祖师爷,跟觉囊并非同一个教派。重视实修苦修,这也许是两者之间最大的共同点。

   苦修实修,便容易得道证果,在现世的显示,有时便成所谓的神通。米勒日巴是个大成就者,神通广大,几乎无所不能,呼风唤雨,翻于掌背之间。历来觉囊派的很多大成就者,更钦·笃布巴、多罗那他、杰瓦僧格等等,也都显示过实实在在的大神通。

   今日壤塘的觉囊派,既得时轮金刚千年不断的传承,又按觉囊的传统苦苦修行,不少僧人修出大大小小神通(世俗社会或称其为“特异功能”吧),也自是题中应有之义。在这儿,我也有意无意中听到不少这方面的传说,比如,说某个喇嘛行住坐卧皆可入定,某日塞柴火入炉灶时,忽入定中,手掌被火烧焦亦不知觉,出定后,以法力将焦掌恢复如初;某僧不吃不喝入定数日,其弟子惊恐,告他人,一同道入屋视之,揣其一脚曰:你还不走麽?坐者脑袋往前一搭,坐化矣,该同道遂走至野外,以三昧之火,***而去;闭关房中,有阳光从一小孔射入,成一光柱,一僧人将披巾解下,搭挂于光柱上而不坠下……对这些传说,未加详察,也就姑妄听之。

   佛教并不一概反对显神通,在两千五百年前的释迦牟尼时代,释迦佛对听众说大法时,有时毫间放光,天降花雨,以此来增强演说的效果;对有的顽固不化者,释迦佛也先以神通震摄,令生敬畏之心,而后再以佛法教化,收事半功倍之效用。在藏地历史上,活佛高僧修得大神通者比比皆是,也不时以神变手段来教化众生,如噶玛噶举派祖师玛尔巴素以大神通著称,一只母鸽被鹞子吓死,玛尔巴为了向弟子显示“夺舍大法”的运用,入定后将自身神识移进死鸽,那母鸽顿时活了,拍打着翅膀要飞走,而他的坐身已鼻息全无,就象死了一般,弟子害怕了,赶紧祈祷,只见母鸽一下子又跌倒在地,而玛尔巴则活了过来。

   但一般来说,佛教不主张显神通,因不合时宜地显神通,会影响别人对佛教的正见,同时也会阻碍修行者自身证道得果层次的提高。本世纪曾亲受藏地密宗灌顶并依法修持的英国学者约翰·布洛菲尔德,在其著于六十年代的《西藏佛教密宗》一书中,将修持密宗获得的神通称为“超常力”,他不失公允地指出:“超常力不受重视的原因是为了修持这一切而作出的有意努力会分散教徒那具有无限报赏的解脱之追求的注意力。此外,这些能力一旦被获得之后,便可以变成收益的来源,那些拥有这类能赢得财富和名誉手段的人会冒被彻底分散其追求的注意力之危险。”

   这也就不难理解,当我请多尔吉找些人来谈谈他们所见到的上师的大神通时,他很严肃地对我说:“这个不大好吧,上师不让我们显神通、讲神通……”这儿是藏语世界,离了他这个汉语通,我还真有点寸步难行。

   但我无意中得知,就是这位言不谈神通的多尔吉喇嘛,前几年也曾亲身感受了上师神通带给他的恩惠。

   那天,智悟和丹碧尊妹蒸了馒头,煮了稀饭,请贺老师和我一起吃晚饭。正好多尔吉来找贺老师,两位尼姑请他一起吃,他就乐呵呵地坐了下来。他饭量挺大,一只馒头,没见他怎么嚼,三两口就吞了下去。我说:“你挺能吃的。”他笑笑,以手抚肚:“出家前我吃得还要多呢!现在天天打坐,胃口小多了。”

   我问他,“闭关时你吃什么?”

   “吃糌粑。”他说。“有酥油的话,再加点酥油。”

   “一天吃多少?”

   “一天吃一顿,一顿一大碗,大约一斤左右。”

   “嚯,你闭关时吃得也不少啊。”

   “每天就吃一顿麽。那时候,三年闭关,到第三年,我口粮吃完了,上师送了我一袋糌粑粉,别人送我一大块酥油。我依然一天一顿,一大碗糌粑,加一点酥油。后来酥油吃光了,我就光吃糌粑,当时也没想什么,就这么一直到闭关结束。等我出了关,上师给我的那袋糌粑粉还剩半袋,还有二十几斤。我忽然觉得这事有点怪,一袋糌粑粉,五十斤左右,一大块酥油,二十三斤,要说平时吃的量,当然是糌粑粉吃得多,酥油吃得少,一袋糌粑粉,最多两个月就吃完了,二十多斤酥油倒是可以吃上半年。可为什么酥油早吃完了,这糌粑粉却老是吃不完啊?我忽然明白了,这是上师给的东西,是上师的无量功德啊,他知道我从青海来,当地没有亲戚,闭关时没人来接济,所以,他就让我的这袋糌粑粉始终吃也吃不完啊……”

   出家人不打诳语,此话出自喇嘛多尔吉之口,没人会猜想他是在编故事,何况他无意中说起这袋吃不完的糌粑粉时,并没想到要跟我谈上师的什么神通,他只是实实在在地讲述了几年前闭关时遇到的一件怪事。

   这件怪事,难道不正在某种程度上印证了《米勒日巴传》所记载的那两块割不完的糖和布并非空穴来风吗?真是佛法不可思议。大成就者不可思议。不可思议,但你不能不承认,事实虽不可思议毕竟还是事实,而且,它有时离你离得那么近!

   当多尔吉无意中讲起那袋吃不完的糌粑粉时,他想都没想到要把它和上师的神通联系起来,这正是很多大成就者神通显示的实质所在----即,不是为显示神通而显示神通,那只是大成就者以佛法的慈悲心关怀他人时,他的超人智慧与法力的自然流露和显现。云登桑布上师跟我谈话时,不就明确表示他不欢迎那种为求点神通而来学法的人吗?为求神通而学法修法,一旦修出了一点神通,那不为显示而显示才怪呢。为显示而显示,目的何在?“天下熙熙,利之所趋”呀!你没看到某些“气功大师”以他的功夫赚了多少钱财啊!以“功夫”治病救人,本无可非议,但若以此为赚钱乃至发大财的资本,跟佛法的精神就相去太远太远了。若根本没什么功夫或只有一点雕虫小技而偏要冒充什么“大师”、“大德”唬弄别人,那岂不就是一个更加不入流的骗子了吗?

   我去找了贺老师,问他在这儿除了多尔吉,还能不能找到别的藏汉翻译。贺老师说,健阳活佛的汉语水平比多尔吉还强,但他去成都了,还没回来。他问明原委后,叫我甭担心,他可以另外找个人来,比不上多尔吉,但翻个大概的意思还是可以的。

   贺老师对“神通”有他自己的看法。他认为,学佛者追求神通、热衷于神通,是不好的,容易走到邪路上去。但对汉地的很多人来说,从小接受的是无神论和现代科学的教育,而且现代社会总体上是建立在这个基础上的,这种教育体系和社会共识告诉他的东西,有些他也未必能够直接看到,但他能够接受,例如,科学家说河水里有很多细菌和微生物,银河系之外还有很多象银河系一样的宇宙成分,他就深信不疑,尽管他的肉眼既看不到水里的细菌和微生物,也看不到银河系外的银河系。但你若跟他说,二千五百年前,佛陀已在定中看到一滴水里有十万八千虫,整个宇宙由三千大千世界组成,他就没法理解,那时又没显微镜和望远镜,怎可能看到水里的微生物和银河系外的银河系呢?从根本上说,他不相信人的潜能的超常力量,也就是不相信人的自性(自性即佛性),这并不奇怪,因为他没这方面的体验。一个人若把他的自性充分开发出来了,也具备了释迦佛这样的能耐,那他自己不也就成佛了嘛。对现代人来说,你最好让他看到、体验到某些“不可思议”东西,明明不可能有的,却实实在在的摆在那里,明明不可能发生的,却偏偏发生了,只要不是真正的花岗岩脑袋,他会改变对佛教的偏见。佛是什么,不就是彻底的觉悟、彻底的明白麽!贺老师第一次来壤塘时,无非想来学点气功,长点功夫,请上师给自己看个病什么的,哪想到自己会留在这儿出家呢!是那天出现在空中的五个太阳构成的时轮坛城,使他的有些想法一刹那间从根本上改变了……

   贺老师找来一个十一岁的小喇嘛,名叫丹果,老家在阿坝州金川县观音桥,小学读到三年级,汉语讲得还不错。他是去年来这儿出家的。

   又把几个喇嘛找来开了个小型座谈会,年纪都不大,但出家的资历都不算浅。冬青也给请来了。我按新闻报道的几要素提了要求,时间、地点、人物、原因、经过、结果,都要尽可能交待清楚,既不夸大,也不缩小,总之,一定要实事求是。因为几天前已跟冬青聊过半天,是老朋友了,我就请冬青带个头,先说说。

   “那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冬青说,丹果翻译。“我们一共有八个人,去上壤塘那儿挖泥,用来制作菩萨。那儿有个山坡出黄泥,有韧性,作菩萨比较好。山坡上早已有个大洞,我们就钻进去洞里,把黄泥刨出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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