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拉瓦(Diyatalawa)拘留所。向智尊者与他的师父三界智尊者从一九三九年九月起,到一九四○年将近一整年的时间,也被滞留在拘留所中。一九四○年春季,因为向智尊者具有犹太血统而被释出三周,在这短短的假释期间,他带苏摩及克明达比丘前往隐居岛,以便在战争时能照顾那里的住所,并且陪伴明智法师(Nyanaloka),他是三界智尊者早期收的斯里兰卡籍弟子。一九四○年六月,法国沦陷之后,由于英国王室认为犹太难民可能会造成安全的隐忧,而改变了对他们的宽容政策,于是德藉的犹太人,包括向智尊者,在获释三周之后再度被捕,又被带回狄雅塔拉瓦的拘留所中。
日本占领新加坡之后,斯里兰卡被视为战区,于是所有的拘留者都被迁往安全区,这些德国比丘也同样地于一九四○年底,被送往北印度喜玛拉雅山麓的狄拉敦(Dehra Dun)拘留所。向智尊者在那里待了五年(1941-1946),这也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尊者所历经最为艰辛的日子。但这段拘留的日子并未妨碍这位不屈不挠比丘的研修工作,在狄雅塔拉瓦期间,他将《经集》(Sutta Nipata)译为德文,稍后并为此经加注;而在被送往印度时,他随身携带了许多书,并且继续他的研究与翻译。当外面的世界烽火连天时,尊者安然地但也不全是舒适地,隐匿在狄拉敦的拘留所中,悄悄地将「阿毗达磨藏」首部的《法聚论》(DhammasaGgaNI)译成德文,同时也译出其注释《殊胜义论》(Atthasalini)。在翻译的同时,尊者还写下了他对阿毗达磨哲学的观感及诠释,这些便成为他战后以英文写成的《阿毗达磨研究》一书(Abhidhamma Studies)的核心内容。此外他也用德文撰写四念处禅观经典的文集,其中部分修改及增注的内容,稍后都收入《佛教禅观心要》(The Heart of Bhuddhist Meditation)一书中。
在狄拉敦期间,向智尊者发现他与另一位长他数岁的德国人分在同一营房中,这名德国人同样也沉浸在东方佛教的传统之中,他是安纳加利卡‧戈文达喇嘛(Lama Anagarika Govinda)。戈文达最初住在斯里兰卡,是一位上座部的在家行者,随后转往印度,并在该处继续修习西藏佛法。这两人立即成为莫逆之交,他们的友谊随着一同在狄拉敦的山谷中漫步,以及对佛法的深入讨论而愈来愈深(拘留所当局允许他们从事类似活动),他们的讨论常常是以同意彼此有不同的见解而结束。向智尊者从戈文达喇嘛那儿学习梵文,两位学者一同从重组的梵文中,翻译中观派哲人提婆(Aryadeva)所着《四百论》(Catusataka)的部分论述。他俩诚挚的友谊维持了许多年,他们不但定期通信,并于一九七二年在欧洲会面,一直到一九八五年年初,戈文达喇嘛去世为止。
【重获自由】
一九四六年九月,亦即大战结束后一年,向智尊者与师父三界智尊者以及其它的难民,从拘留所中被释放出来。向智尊者返回斯里兰卡,与母亲在可伦坡短暂团聚后,回到了隐居岛。他与三界智尊者发现,在他们离开隐居岛的这段期间,明智、苏摩及克明达法师将住所照顾得相当好。尊者重新在隐居岛住下,继续研究阿毗达磨,并将他研究的结果写成《阿毗达磨研究》一书。一九五一年初,三界智尊者与向智尊者两人都成为斯里兰卡公民,他们对这个收容他们的国家怀有一分珍贵的情感与感激。
一九五二年元月,两位尊者前往缅甸参加「佛经大结集」会议的筹备咨询工作,准备一九五四年在仰光召开上座部佛教史上的第六次会议。这两位德国长老被邀请协助规划在西方传播佛教,并将巴利经典翻译成新的英文本的计划。在仰光时,向智尊者曾与虔诚的佛教徒总理尼禄(U Nu)讨论相关事宜。向智尊者住在由著名禅观大师马哈希(Mahasi Sayadaw)所设置的禅观中心——淘哈纳‧耶克塔(Thauhana Yeiktha)中,会议结束后,三界智尊者返回斯里兰卡,向智尊者则停留了一段时间,接受马哈希的禅修指导。这种禅修经验令尊者印象十分深刻,促使他写了一本有关这种内观禅修系统的书,以俾益在佛教禅法中找寻明晰指导的人们。
在前往缅甸之前,向智尊者已于一九四八年,以德文写了一本有关禅坐的书——《四念处》(Satipatthana, Christiani Verlag, 1950),书中有关禅修的方法,是他从苏摩及克明达比丘那儿得到的资料,他们两人曾在一九三七年时于缅甸修习禅坐。这本书包含《念处经》的巴利原文及德文的译本,并且附上本经的注释及详细的介绍。向智尊者在缅甸禅修之后,将这本书用英文重写,并加入他在淘哈纳‧耶克塔接受马哈希法师指导的禅修经验,这便是一九五四年在斯里兰卡首次发行的《佛教禅观心要》,一九六二年增订本则在英国发行。这本书被翻译成七国语言,经过了三十三年仍然不断地印行,它奠定了现代佛典的地位,被一致地认为是英文著作中,对四念处禅修法最佳的论着。
一九五一年,三界智尊者由隐居岛迁往坎地上方的丛林小丘,乌达瓦塔凯勒(Udawattakele)保护林中的一处茅篷。当地温和的气候,比较适合他高龄的身体状况,该地称之为「隐居林」(Forest Hermitage),是地主 F. R. 先那那雅格(F. R. Senanayake)夫人赠与僧团的。向智尊者于一九五二年自缅甸归来,与师父同住于新居,当地居民随即称此处为「德国寺」。一九五四年,两位尊者再度前往缅甸参加第六次结集大会的开幕仪式,三界智尊者在开幕当天因为喉头发炎,由向智尊者代表向大会宣读师父的文稿,在缅甸短暂停留之后,他们返回斯里兰卡。在会议期间,向智尊者陆续前往缅甸数次,并参加一九五六年的闭幕会议,这次因师父的健康情况不佳而由尊者独自前往。除了早期在印度举行的佛教大会中,曾经有希腊的僧侣出席以外,这两位尊者享有上座部佛教大会有史以来,唯一参加此会议的西方僧侣之殊荣。
一九五六年,尊者一直住在可伦坡的母亲往生,享年八十九岁;一九五七年,三界智尊者也相继辞世,享年七十九岁。为了纪念师父,向智尊者应师父的要求,编辑了整套德文版的《增支部》,共计五册。这套书完全由他自己重新打字,并编写了四十页的索引。
【佛教出版社的创立】
向智尊者出家生涯最大的转折点是在一九五八年元旦的那天,他与两名来自坎地的佛教在家朋友,共同创设了佛教出版社(Buddhist Publication Society,简称BPS)。向智尊者出任出版社的荣誉秘书长及总编辑(随后出任第一届社长);其中的一位朋友理查‧阿贝雅塞凯拉(Richard Abeyasekera)出任助理秘书;另一位朋友 A. S. 卡伦纳拉特纳(A. S. Karunaratna)出任荣誉财务主任。最初这些创办人只打算限量出版各种英文佛学的小册子,并以海外发行为主。在发行了大约二十五册书籍之后,他们有意结束推广至全球的计划,然而,他们先前发行的刊物获得了热烈的回响,这鼓励他们继续努力下去,因此佛教出版社便持续地成长,并扩增至现今的庞大组织。
自出版社创立以来,尊者不遗余力地为出版社付出。阿贝雅塞凯拉以无比的热情与精力参与会务行政的众多琐事,尊者则负责督导编辑及著作的工作。身为总编辑的他还亲自审稿,力求这些文章忠实地传达上座部佛教的精神。出版社草创之际,他不仅负责编辑的事宜,而且事必躬亲,无论是誊打地址卷标、贴邮票、一周前往印刷厂二或三次,并处理邮寄名单等等。不久出版社人员的扩充,很快地为他分担了一些杂务,但多年来他还是亲自督导书籍出版的各项细节,从邀稿乃至封面设计的审查,一直要到成品送到他的手中为止。
尊者亲自为出版社的《*轮》丛书(Wheel Publication)撰写了不少文章,并从其它作者的作品中得到鼓舞、建议、忠告及建树性的批评。他投注大量的精力,这些付出是成品出炉时几乎看不见的,并使得他前辈们的作品增色不少。他多次编辑、校正及增订三界智尊者所着的《佛学字典》(Buddhist Dictionary)与《阿毗达磨藏导读》(Guide Through the Abhidhamma PiTaka),以及他的一些重要德文著作。向智尊者也搜集、编辑及整理友人法兰西斯‧史托利(Francis Story)的零星作品,由佛教出版社出版了三册这位作者的文集。他并编纂马哈希的《内观法要》(Practical Insight Meditation),亦从巴利语翻译禅观大师所着的论文集《内观次第》(The Progress of Insight)。他编纂并准备出版髻智比丘(Namoli)所着的《巴利经典中佛陀的一生》(The Life of the Buddha according to the Pali Canon)及《思想家笔记》(A Thinker”s Notebook)。事实上,向智尊者透过佛教出版社致力向世界传播佛陀的教法,从一九五八年起一直到他退休为止,他个人的生平已与他一手创立的出版社历史合而为一。
【荣耀在晚年】
自一九六八年起,向智尊者每年前往瑞士旅行一至两个月。他最初是应一位在「纳粹德国犹太人自卫运动」(Jewish self-defense movement in Nazi Germany)中的老友马克斯‧克路兹伯格(Max Kreutzberger)之邀前往瑞士。向智尊者前往欧洲旅行之际,造访许多佛教团体,尤其是瑞士的佛教团体。因此,尊者被许多人视为欧洲上座部佛教的「精神顾问」。这种一年一度的旅行,在一九八一年,因尊者虚弱的双脚已不利于旅游而结束。
由于年事已高,体力渐衰,加上长期以来罹患青光眼,使得尊者的阅读能力大受限制。一九八四年他卸下佛教出版社总编辑的头衔,将职务交给笔者,而他继续担任社长一直到一九八八年,在卸下社长一职的同时,他成为佛教出版社的杰出赞助人;由于他的贡献,他在晚年时得到了国际间和他归化国的表彰,而这荣耀实是名至实归。一九六七年,尊者荣膺世界艺术暨科学研究院荣誉会员(the World Academy of Art and Science);一九七八年,德国东方学会(the German Oriental Society)颁赠他荣誉会员证,以表彰他将客观的学术与身为比丘的宗教实践合而为一;一九八七年,斯里兰卡佛学暨巴利语大学(the Buddhist and Pali University)在首度的大会中,授予他前所未有的第一个荣誉文学博士学位;一九九○年,他再次获颁佩莱丹尼亚大学(University of Peradeniya)文学博士学位;一九九三年阿摩罗普罗派(Amarapura Nikaya),也就是尊者五十六年前出家的地点,授予他「庄严圣教的阿摩罗普罗大法师」的头衔(Amarapura Maha Mahopadhyaya Sasana Sobhana)。
虽然,尊者在生命中的最后四年,身体虚弱且视力持续恶化,但一九九四年七月二十一日,他仍以健康的状态欢度九十三岁生日,这是他最后一次与友人及佛教出版社的同事愉快地共度生日,当日适逢BPS出版他所着的《法见》(The Vision of Dhamma),这部书收集了他为BPS《*轮》及《菩提叶》丛书(Bodhi Leaves)所撰写的文章。然而,同年的八月底,无情的老化现象突然加速,一连串并发症的发生,预示尊者的来日不多。九月底,尊者被送往一间私人诊所接受治疗;但一周后,在他要求下返回隐居林。三个星期之后,在一黎明前寂静的森林中,尊者停止了呼吸。
十月二十三日,向智尊者的遗体在坎地的马海雅瓦墓园(Mahaiyawa Cemetery)火化,出席葬礼者包括宗教界人士、高官显贵、友人以及他的仰慕者。次年的元月二十九日,经过了传统的「三月供养」之后,尊者的骨灰安奉在多唐堵洼的隐居岛──尊者长年修行之处,与他所崇敬的师父三界智尊者、道友髻智尊者及苏摩尊者同眠。
整个佛教界,尤其是上座部佛教英文和德文的读者,将永远感念这位一生无私地将佛陀的智慧散播给众生的向智比丘 [2] 。
【译注】
[1]
此中的「Poson Poya day」为农历六月的月圆日,而「Poya day」为诵戒的日子,即布萨日。
[2]
本文节译自《向智尊者告别献礼》(Nyanaponika--a farewell tribute, BPS, 1995)一书,pp. 5-17。波罗米文(Brahmi):为一种文字体系,除佉卢(kharostI)文字外,是所有印度文字的祖先。它的形成可追溯至公元前八世纪或公元前七世纪,当时闪米特人(Semitic)把这种文字传给印度商人。(见《简明大英百科全书》vol. 3, pp. 379-380,台北,台湾中华书局,民77年5月)
《附录二 向智尊者略传》全文阅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