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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破修道上的唯物 “我”的发展

  “我”的发展

  因为我们是要从头到尾——从初修者之心到觉悟者之心——来看佛道,所以我想我们首先最好是看非常具体和实际的东西,也就是我们所要耕种的田地。在熟悉起点或“我”性之前,就研究更高深的题目,是不智的。我们西藏有句格言说:“头未煮好,抢舌没用。”任何修行都须对起点或使用的材料有基本的了解。

  我们若不了解自己这块用以修行的材料,我们的研究即是白费,对目标的种种臆测,到头来也只是空想:这些臆测可能表现为高深的理念和对修行经验的描述,但都只是利用人性的弱点,利用我们想要看到、听到精彩非凡事物的心态。如果我们从这些梦想中的非凡、“发悟”、戏剧性的经验开始研究,我们就会增强我们的期望和偏见,以致当我们真正修道时,我们心里所想的主要是将会如何,而不是现在怎样。玩弄修行人的弱点,玩弄他们的期望和梦想,而不谈他们目前的真相或实际的起点,这种作法对修行人不仅有害,同时也不公平。

  因此,我们必须先讲我们目前的真相,以及我们为何求道。一般而言,所有宗教传统都讨论我们这块材料,或讲阿赖耶识、或讲原罪、或讲人类的堕落、或讲“我”之所依。大部分的宗教都对这块材料有些轻蔑,但我不认为它是那么可恶。我们不必觉得自己可耻,身为众生,我们具有极好的背景——这些背景也许不含特殊的开悟、祥和或才智,尽管如此,我们还是拥有可耕之地,我们能在这块土地上种植任何东西。因此,在讨论这个问题时,我们不是谴责或意欲根除那执“我”的心态,而只是承认它,如实去看它。事实上,知“我”乃是佛法的基础。所以现在我们就来看看“我”是怎样发展的。

  本来只有敞开的空间、基地或我们的真面目。在“我”产生之前,我们最根本的心态使得我们有基本的敞开、基本的自由或广大的特质;这种敞开,我们直到现在还有。以我们的日常生活和思想模式为例,当我们看见一个东西时,初见的那一瞬间是顿见,没有理则或概念,我们只是在敞开的地方看见那个东西而已。接着,我们就慌了,赶忙去找点什么加上去,不是想给它取个名字,就是想把它分类记存,以后好找,事物即是从此开始发展的。

  这种发展不是以实物的姿态发展;这种发展是幻想,是误信有“我”的妄念。迷惑之心易于自视为坚实、续存之物,而实际上它只是多种性向或事件的积聚——佛教术语称此积聚为五蕴。或许我们可以把五蕴发展的整个过程略看一遍。

  起点是敞开、无主的空间。空间与敞开总是和根本智连在一起。梵语毗睇(Vidya),意思是明——精确、精明,精明而有空间,精明而有放置东西、搬来搬去的余地。这犹如一间宽敞的大厅,里面有足够跳舞的地方,没有碰翻东西或被绊倒的危险,因为其中的空间是完全敞开的。我们即此空间,我们与此空间为一,与明、智及敞开为一。

  可是,如果我们一直是如此,那么迷惑是从何而来?空间又到哪儿去了?究竟出了什么事?其实,没出事。我们只是在那空间里变得太活跃了。因为有宽敞的空间,我们才想要跳舞;可是我们跳得有点过火,转来转去,夸大的表现空间。这时,我们变得自觉,感到“我”在此空间跳舞。

  到了这个时候,空间已不再是空间,空间变成了固体。我们不再与空间为一,而觉得固体的空间是我们身外之物,是可触知的东西。这是首次二元对立的经验——空间和我相对,我在此空间跳舞,而此宽敞的空间是固体的、与我分立的东西。二元对立指的是“空间与我”为二,而非为一。此即“色”或“他”的出生。

  于是,发生了暂时昏迷的现象,也就是我们忘了自己在做什么。有一种突如其来的暂停;我们一转身“发现”了固体的空间,好像我们从未做过什么,好像空间之变成固体不是我们造成的。这中间有个空隙,造成固体的空间之后,我们犹如堕入五里雾中,开始迷失方向。那时我们的意识暂失,然后又突然觉醒。

  觉醒之后,我们不肯视空间为敞开的,不肯看空间的无碍与通风的特质,我们完全置之不理。此即所谓“无明(avidya)”。由于我们本有的至明已被转变成误认空间为固体,由于此具有精明、精确、流畅、光辉等特质之明已变成静止状态,故称“无明”。我们故意忽视。我们不以仅在空间跳舞为满足,而还要有伴,所以就选空间为舞伴了。你若选空间为舞伴,当然是想要让空间跟你共舞;要想据有空间这个舞伴,你必须把空间变成固体,不顾它那流畅、敞开的特质。此即无明,无视于明。这是第一蕴的顶点——无明色生。

  其实,此无明色蕴有三面或三个不同阶段,我们可以用另一比喻来仔细看看此三阶段。假定起初有一敞开的平原,无山无树,完全敞开,就像没有任何特征的一片单调的沙漠——那就是我们的本来面目,我们非常单纯和原始。然而,有个太阳照耀,有个月亮照耀,以致有光有色,形成沙漠的纹理。此外还会有活力感,感觉有活力穿梭于天地之间。如是继续发展下去。

  后来,不知为何,有人突然注意到这一切。这好像是沙漠中有一粒沙伸出脖子,开始环顾四周。我们就是那粒沙,有了与沙漠分立的想法。这是“无明之生”的第一阶段,为一种化学反应。二元对立已经开始。

  无明色蕴的第二阶段叫做“内生无明”。注意到自己是分立的之后,便觉得自己一直是如此。此一趋向自觉的本能,是个棘手的问题。这也是我们保持分立、做一粒个别之沙的藉口。这是嗔恚型的无明,虽然并不完全是嗔恚,它还没发展到那种地步。说它是嗔恚型,是说你觉得处境困难、情绪不安,而想要有自己的地盘,为自己构筑一个栖身之所。那是困惑的自立者所有的心态,就是这么回事。你已确认自己脱离了那由空间和敞开所构成的基景。

  第三种无明是“自观无明”,注视自己。这具有一种把自己看作外物的感觉,从而产生最初的“他”的观念。你开始与所谓“外”界发生关系。此即为何说无明的这三个阶段构成无明色蕴;你正开始制造色界。

  我们所讲的“无明”,它一点也不笨。就某种意义而言,它很聪明,但它的聪明完全是双行道的聪明,这就是说,你只是反应自己所投之影,而不是如实去看真相。这里根本没有所谓“放任”的情形,因为你不顾自己一直都是什么。这是无明的基本定义。

  下一个发展是建立防御机构来保护我们的无明。这个防御机构就是列为第二蕴的受。由于我们已不理会敞开的空间,我们乃想要感受固体的空间的特质,以便让我们正在发展的取着性得到完全的满足。当然,空间并不只是空间,其中还含有颜色与活力,而颜色与活力的展现是伟大庄严、美丽如画的——但我们已完全不予理会。我们所注意的只是固体化的颜色;颜色变成被俘的颜色,活力也变成被俘的活力,因为我们已将整个空间固体化,令其转变成“他”了。这样做,我们即可重新肯定自己的存在。“如果我能感觉到那个在那儿,那么我一定是在这儿。”

  每当有事发生时,你就伸手去摸,看看情况如何,看它是属于诱惑性、威胁性,还是属于中性。每当有了突然的分离,每当有了不知“彼”“此”关系的感受时,我们就会摸找自己的地盘。这是我们开始设立的极有效率的感受机构,亦即第二蕴。

  更进一步建立“我”的下一个机构是第三蕴——由认知与冲动合成的想蕴。我们开始被自己制造出来的静止的颜色和静止的活力迷住了;我们想要亲近它们,于是我们开始逐步探索自己的创作。若要作有效的探索,必需有控制那感受机构的接线总机;感受把它获得的消息传送给总机,这是想蕴中的认知行为。我们根据那项消息作判断、起反应。至于我们的反应是赞成还是反对,还是不置可否,全由受与想这套官僚制度自行决定。如果我们摸摸情况,觉得它对我们构成威胁,那么我们就把它推开;如果我们觉得它具有魅力,那么我们就把它拉过来;如果我们觉得它不好不坏,那么我们就不理不睬。想蕴中的冲动有三种:贪、嗔、痴。想蕴中的认知是指从外界收到消息;想蕴中的冲动是指我们对所获消息的反应。

  下一个发展是第四蕴——行蕴。想蕴是对直觉所起的自动反应,不过,这种自动反应实不足以保护我们的无明和保证我们的安全。要想真正做到完全妥善的自保和自欺,我们必须有智——有为事物命名、分类的能力。于是,我们给事物加上了标签,把它们分成“好”、“坏”、“美”、“丑”等类别,全都是以我们的冲动为依据,我们觉得它们该叫什么,就叫它们什么。

  如是,“我”的结构变得越来越重,越来越强。到此为止,“我”的发展一直只是行动与反应的过程;但从此开始,“我”的发展逐渐超过了猴子的本能,而变得更复杂微妙。我们开始有了理论的经验,确认自己和解释自己,将自己置入某种合乎逻辑、可作说明的情况。智力的本性是很合逻辑的。显然我们会有自我肯定的倾向:肯定我们的经验、解析弱点为长处、编造安全的论据、肯定我们的无明。

  就某种意义而言,我们可以说根本智始终是在运作,但它是为二元对立的情结或无明所用。在“我”初期的发展阶段,根本智表现为敏锐的直觉;后来,根本智又以智力的姿态运作。实际上,似乎根本没有“我”这种东西,没有“我是(I am)”这种说法;“我”是很多东西所合成,“我”是“艺术的杰作”,是智力的产品。智力说:“我们给它取个名字吧,我们给它个称呼,就叫它“我是”吧。”这一招很聪明。“我”是智力的产品,此一标签把“我”那杂乱无章、零零碎碎的发展全都统一了。

  “我”的最后一个发展阶段是第五蕴——识蕴。在这个阶段,发生了合并:第二蕴的直觉之智、第三蕴的活力和第四蕴的诉诸智力,合并起来产生思想与情绪。因此,我们在第五蕴的阶段有了无法控制、不合逻辑的胡思乱想,也有了轮回的六道。

  这是“我”的全貌。我们都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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